《[刀剑乱舞]TouKenRanBu》海间

6、第六章

　　“唤起了你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了吗？”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啊，”回答完以后佐藤由纪子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她不禁涨红了脸，“鹤丸国永，我说过请你少来干涉我的想法。”
　　“我没有啊。”她从他的目光里竟然读出了挑衅的意味。即便是面对她的瞪视，鹤丸国永也没有移开视线。

　　直到江口直子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佐藤由纪子才收回注意力，发现已经又轮到了她。掷完骰子以后她落到了第三名，山田翔太居于她前方两个圆圈的地方。佐藤早纪拍在面前的一张鬼火浮道表示她可以获得两倍的玉，正在忙着计算购买御守和刀装的数量和性价比。她咬着嘴唇拿起第一张卡牌，十一玉，不是她想要的。
　　偷瞄了一眼桌上的那张牌，她将十一玉和其他正面朝上的牌摆到了一起。尽量掩饰住自己阴郁的表情，她飞快地扫了一眼佐藤早纪和她的刀。
　　“你在等那张牌吧，”鹤丸国永定定地望着自己的主人，“我希望不是我想的那种，你给他们带来的惊吓可能会伤害到一些真正弥足珍贵的东西。”
　　佐藤由纪子的嘴唇颤动了几下，又过去了两个回合。江口直子抽到了号称“天下三名枪”之一的日本号，开心得简直要跳起来，只可惜她的鬼火浮道也终结了。佐藤早纪还在攒玉，眼巴巴地等着为三日月宗近换到御守。三日月宗近倒是毫不在意，他的风华气度简直让人为之倾倒——连此刻笑起来的模样是那么端正美丽，仿佛有一层柔和的月光笼罩了他的容颜。
　　“只是游戏罢了。”所以可以筹划和等待复仇的、获胜的、扬眉吐气的机会。她没说出口，只是转而盯着自己面前横置的毛笔。她的手伸向了牌堆，在空中停顿了两秒钟后拿起了第一张牌。
　　是的，就是这张，心脏几乎跳出了喉咙，她深吸了一口气，迅速组织了接下来的语言。

　　就算游戏结束以后姐姐迁怒于她又如何呢？反正她已经赢了一次。目睹佐藤早纪的杰出被更多人所了解、成为没有才能的陪衬的生活永远不会终结，佐藤由纪子的人生已经被胡乱安排了十四年。上天从来就不是慷慨和公平的，它已经偏心惯了。
　　所以她明白，哪怕仅仅是一次机会也要把握住。没有受过同等歧视和伤害的人不足以和她探讨“意义”，例如，面前这个竭力想要劝阻她的鹤丸国永。

　　“早纪，早纪，”佐藤由纪子的声音很轻，唤了她两声才被姐姐听到，“和我演练吧，我向你发出挑战。”
　　“啊？我看看啊，演练是指‘抽到的玩家可以指定在场的玩家和自己对决，刀不会有损伤，赢得胜利的人奖励一百玉’，不会吧由纪子？”她从说明上抬起头，笑了起来，“你对我这么好？我是说——”
　　“由纪子，换一个对象吧，翔太也比早纪好啊。”江口直子真情实意地劝道。
　　“喂这是什么话啊！”山田翔太佯装发怒，“我也是有加州清光和小夜左文字的啊，嗯，虽然是比较好打的……好吧，我抽到的最好打，直子你满意了吧？由纪子，想演练获胜的话尽管来找我好了。”
　　山姥切国広走近了沙发，佐藤由纪子摇了摇头：“不，我希望早纪做我的演练对象。”
　　三日月宗近，物吉贞宗和蜂须贺虎徹站了出来，从数量到战力上的差距让除了佐藤由纪子以外的三人面面相觑。竭力遏制住手的颤抖，佐藤由纪子将倒扣着的卡牌翻开，上面画着一张双面双色符箓。
　　“暗堕卡，”她的声音非常平静，“我在前面抽到它了，所以可以随机指定任何一位刀剑男士，他会立刻转变为同刀种的敌人。”
　　“但同时也是净化卡，可以留到之后的回合，在遇敌时选择场上的任意一把敌刀将其净化。一个敌人消失以后，你能立刻抽取一张人物卡。”鹤丸国永企图使她改变主意的最后补救没有意义，佐藤由纪子压根不理他。

　　当其他人都明白了这是怎样的情况后，视线一致落到了三日月宗近身上。他气定神闲地捋了捋衣袖上的褶皱，完全不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担心。
　　“姐姐，”佐藤由纪子望着笑得很勉强的佐藤早纪，“我要暗堕了你的三日月宗近，之后的演练也请多多指教。”
　　就像有狂风在耳朵里呼啸，当她说完以后，一切都静止了。佐藤由纪子看到了佐藤早纪太阳穴附近的血管在一抽一抽地跳动，而在她脸上蔓延的红色表明，她确实生气了。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佐藤早纪闭上了眼睛，然后用力睁开，“这只是个游戏而已，需要用这种手段吗？”
　　“哪种手段？如你所说，这只是个游戏而已。”佐藤由纪子故作天真地歪着头，盯着姐姐的脸。
　　江口直子和山田翔太都不作声，似乎是还没接受这个局面，又或者是聪明地选择了置身事外。佐藤由纪子听到了劝阻，不是来自鹤丸国永，而是山姥切国広在说话：“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你闭嘴。我比谁都有资格这么做，想想看你自己都经历过些什么样的事情吧！”她感到了一种近乎残酷的快意，尽管每个字都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你不必对我这样的仿造品动怒，不值得。”山姥切国広将被单裹得更紧了一些，声音里的孤僻感更强了。
　　“为了一时的痛快连后果都无所谓了吗？”鹤丸国永上前一步，蹲了下来，视线与坐着的佐藤由纪子平行，“你难道看不到更久远的地方？这是在孤立你自己，再次碰到敌人的时候将会是你一个人独自战斗，会吃大亏的。”
　　“我不想看，我决定了，”她将手里的演练牌拍到了茶几上，“暗堕三日月宗近，然后演练。”

　　黑色的雾气应声从三日月宗近的脚下冉冉升起，将他周身缠绕住了。他轻笑一声，抬起手臂，淡定地看着黑色渗入进他的皮肤。尔后，那双眸子里便散射出异样的红色光芒，为那张俊美的脸增添了妖异之气。
　　纠缠的白骨从他的身体里节节凸起，缠绕成森然的甲胄和尖刺。荆棘一般的铁链在他的四肢上蔓延，鲜血异样的瘢痕锈蚀了他深蓝色的狩衣。他的身体仿佛被扯碎后又重新熔铸了一般，顷刻间便失去了原本的轮廓。佐藤早纪默默将茶几上三日月宗近的人物卡牌翻面，恼怒地瞪向了佐藤由纪子。
　　站在三日月宗近身边的蜂须贺虎徹和物吉贞宗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或感叹，一左一右将刀刃刺入他还未完成转化的身体。趁这个间隙，山姥切国広默默拔刀，利索而坚定地砍下了他的头颅。黑色的粘稠伴随着赤红的喷涌而出，化作散开的星星点点，尔后消失得一干二净。佐藤由纪子终于鼓足勇气望向一直看着她的鹤丸国永，那目光是如此陌生，她有些心慌，然而并不后悔。
　　“可以开始演练了吗？”她垂下了眼睛，望着面前的两张并列的卡片。
　　鹤丸国永什么都没说，擎起刀走到山姥切国広身旁。正在这时，佐藤早纪开口了：“我认输。”
　　就像是认为众人听不懂似的，她重复了一遍：“演练我认输，不必打了，数值差距摆在这里，直接算判定也可以。”
　　“主公……”蜂须贺虎徹想说些什么，被佐藤早纪抬手制止了。她抬头望向对面的山田翔太，神色平静：“翔太，该你掷骰子了。”
　　“好的。”他顺从地拿起骰子，瞧了一眼佐藤由纪子。
　　“主动认输的话确实在程序上没什么问题……” 加州清光挠了挠鬓角，陆奥守吉行跟着点头。佐藤姐妹手下的四把刀全都板着脸，之前的和乐气氛荡然无存。

　　“我要换两个盾兵。”佐藤由纪子拿一百点玉换了两个刀装，分别给了鹤丸国永和山姥切国広。从手续上来说她的要求完全符合规则，也并没有人表示异议。游戏依然在继续，当她在三回合后翻开自己的卡牌时，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新牌面：一只趴在地上的癞蛤蟆，颜色一看即知有毒；身边一个身材修长的、辨不清男女的人拿着一把几乎与身体等高的长柄武器，头上戴着略显滑稽的高帽子。
　　“敌薙刀卡，”鹤丸国永有些紧张地瞥了一眼室内，“这个场地恐怕不太好施展，你们都要小心。”
　　“什么不好施展？”她不解地问道。
　　异色瞬间撕裂了客厅里的空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比她想象里还要高出一截的敌人。它用枯干如骨的手握住薙刀末端，然后熟练地在室内挥舞了起来。
　　“我的天？！”在佐藤早纪的惊呼之下，客厅里一个及腰高的大花瓶被从中割裂成两块，然后塌了下来，大块的瓷片碎作一地。错愕地望着这一切的佐藤由纪子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发出了很低的哀鸣：“第二个来了。对了，一次一共有六个……”
　　“哎呀，它被你召唤出来的敌人弄碎了，”率先恢复常态的佐藤早纪没有下令让蜂须贺虎徹和物吉贞宗一并应战，而是特意感慨起了价格，“我记得这个很贵的。怎么办呢？得值上你十年的零花钱吧。”
　　佐藤由纪子没有理会她的奚落，鹤丸国永和山姥切国広已经朝敌队冲了过去。她想到了花瓶的昂贵和父母即将展开的的盘问，不禁暗自感到一阵不安。转眼间，敌人增加到了四个，想帮忙的山田翔太被佐藤早纪瞪了回去，还没起腔就已然退缩了。而江口直子则是畏畏缩缩地站在好友身后，双手扭在一起，咬着嘴唇还处于犹豫之中。
　　果然没有人会真心帮助我。这句话她不想说出口，同时为自己产生这种求援的念头而感到耻辱。看到被围攻的鹤丸国永和山姥切国広，佐藤由纪子能做的只有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被战斗波及。好在他们俩在对付这些敌人时游刃有余，需要的只是比平时更多的时间——薙刀在墙上留下了更多的划痕，一些小摆设也被扫翻了——她偷瞄了佐藤早纪一眼，她的神色看上去和往常并无二样，只是嘴角多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鹤丸国永说得对，”来自于姐姐的刻薄粉碎了她最后一丝愧疚——她原本以为这种东西不会存在的，在它消失时才发觉到，“‘再次碰到敌人的时候，将会是你一个人独自战斗’，加油啊，由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