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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59 6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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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赫克托耳,我该拿什么来回报这份无私疯狂的爱,我该怎样做才不会有一丝歉疚。”缓慢走过去,举步维艰,锥心刺骨的痛,为他,为我,为阿喀琉斯。
赫克托耳向我伸出手,摊开。
一枚黄金戒指相映月光,静静躺在他掌心,他看着我说:“我来找你为我戴上,老公。”
我没有接,拂上他苍白冰冷的脸,问:“你在这里潜伏多久了?”
赫克托耳抓住我的手低头亲吻,“三天,接到你的话我就来了,不甘心,帕卓克斯,我不甘心就这么放手。”
然后,我扬起另一只手——
“啪!”
颤抖着,颤抖着落下手,我麻木的心再次为他痴傻的举动裂开,哽咽出声:“你置我于何地,不要家人,不要臣民,不要一切,你要我怎么还?这一次一次的无怨无悔,赫克托耳,你让我拿什么补偿你?”
“你,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赫克托耳回头看我,执着坚持。
“可是我甚至不能给你一颗完整的心!”我吼出来,揪住他的衣袍前襟,暴风骤雨般吻上去。
赫克托耳一面激烈回应我,一面把戒指塞到我手里让我为他戴上。
粗重的呼吸声回应在两人耳边,我只想把他揉入怀中全身心包裹,不再让他受到丝毫伤害。
“嗖!”
“咚!”
“破!”
一支标枪狠厉擦身而过插进身后战船船身,我抱着赫克托耳侧身躲过,回头,看到阿喀琉斯手持标枪,戴佩剑站在营房门口,一双蓝眼映在月光下像饥饿凶猛的狼,只听他含笑对我们说:“好感人的场面。不过,缠绵就此结束,帕特洛克罗斯,还有你,赫克托耳,特洛伊的王子殿下。狩猎游戏开始。”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同时那支标枪飞速而来,霸道强烈,布满杀气,如苍夜中一条矫健游龙夹飞沙走石席卷刺来。
眼看着躲不过,我抱着赫克托耳翻身一滚,险险躲过。
他要杀了我!
脑子里的第一反应!
他疯了!
赫克托耳爬起来,两人对视一眼,无法对峙,默契一点头,携手往营地后方奔去。
阿喀琉斯一时没追上来,而是站在战船下空地上长啸一声,咆哮起来:“福尼克斯,佩珊得罗斯,阿尔克墨冬,墨涅斯提奥斯,欧多洛斯,你们都在哪里?传令官,把号角吹起来,特洛伊的狂妄之徒竟然敢无视我希腊营防!”
听到召唤的人,有的从床上女人怀里滚出来,提着盾牌盔甲往外冲,有的自茅房里跌跌撞撞跑过来,有的从篝火旁起身。
号角声连天,惊醒正要入睡的海边希腊联军。
追杀任务很快下达下来,阿喀琉斯阴沉着脸,举起权杖,说:“任何阻挠的人杀无赦!”
士兵们虽然没听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都知道特洛伊统帅赫克托耳在希腊营地。
我拉着赫克托耳一路狂奔,到后方马厩时听到战斗和警戒的号角声,他要赶尽杀绝!
顾不上挑马,牵了一匹跨上,和赫克托耳共骑一匹,后方营房防守一向松懈,出其不意袭击的话应该能突破。
没让赫克托耳坐后面,他不能有任何闪失,我抱着他用力鞭马,就算万劫不复,今晚我也要把他送走!
果然,前方虽然已经吹响号角,后方营地仍然戒备松懈,只有一小队巡逻卫队守在篝火边吃晚饭,听到马蹄声时纷纷起身找盾牌标枪,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冲破栅栏围墙飞跃出去。
零乱的马蹄声紧接而至,数百骑兵手挽盾牌,持标枪闪电般穿过营地栅栏很快融入夜色中消失不见,巡逻队众士兵只看见一群幽灵般的人物自眼前闪过,半天没反应过来。
营地后方乱草丛中,借着月光我赶马狂奔,这条路通往斯康曼特儿河,溯河而上就可以到达我和赫克托耳第一次不期而遇的地方,从那里回特洛伊应该很快。
虽然知道阿喀琉斯也知道这条路,但眼下实在找不到别的出路。
赫克托耳安静伏在我怀里,下巴擦着他清凉的头发,我忽然像着了魔一样,笑起来,亲吻一下他的耳垂,说:“可真够疯狂的,赫克托耳,你太任性了。”
赫克托耳安静一笑,说:“是啊,我来带你回去啊。”
恐怕来不及了!
我没回答,数支标枪嗖嗖落进路旁草丛中,身后铁甲标枪盾牌发出巨大的磨擦声。
传令官的声音呼啸到耳边:“他们在前面,快,抓住他们!”
“驾!”黑暗中慌不择路,我将马屁股抽得血肉模糊,可速度还是无法加快,阿喀琉斯的神马已经追上来。
不敢再耽搁,抱紧赫克托耳,问他:“你身上有匕首没有?”
赫克托耳知道我要做什么,自怀中掏出给我。
我拔出匕首,看前面,有一丛树林,正好做掩护,赶马冲进去,低矮的树枝抽打脸,身体,我把赫克托耳按在怀中,回头,果然,阿喀琉斯他们被阻下追击速度,机不可失!拔出匕首狠命刺进马屁股。
马儿受惊仰头嘶啸一声,发足狂奔起来,在树林里乱窜。
在马匹冲出树林的那一刻我抱着赫克托耳滚下马,不敢停留爬起来,在后面追击队伍如雷的马蹄声中进入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中,在这片方圆百里的苇塘里找人,任他阿喀琉斯有通天本领也不可能。
赫克托耳反被动为主动,拉着我找路,这里他比我熟悉,回特洛伊的路离不开这条河流,阿喀琉斯肯定也知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争取时间,赶速度,在他封锁路口之前到达,而且要在天亮之前。
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跟在赫克托耳身边不断推开挡路的芦苇,在万苇丛中穿梭。
在苇塘里转悠大半个晚上才又回到小道旁,路口就在前方,凌晨时分,新月已经挂在天边即将落下,露水滴落,苇塘上空轻雾缭绕,微风所过,扫落簌簌露水,把衣袍打湿,我打个寒战,没忍住打个喷嚏,连忙捂住,和赫克托耳蹲下四下里观察半天,没听见响动,应该还没追上来,松口气。
赫克托耳将我揽入怀中,捂住冰冷的手,心疼说:“好冰,让你受苦了。”
我无声打个哈哈,用唇形告诉他,“我不是女人,没那么娇气。”
他看了,展颜微笑,低头来吻我眉头,轻声说:“跟我回特洛伊。”
我动了动,推开他,苦笑,怎么可能,我不是傻瓜,当然知道过去以后所要面对的境地,他也会很难做人,底比斯城的公主,他的妻子,安德洛玛刻要怎么办,将其束之高阁?
嘿嘿,我是男人,是不可能依附任何人的。
第60章
就像阿喀琉斯一再逼迫的,我已经脱离了他的保护,我需要振翅,需要高飞,更需要自己的一片天空。
赫克托耳微笑的脸渐渐沉寂,他知道我在想什么,而且无法勉强我,因为他没有阿喀琉斯的强势,我很感谢他这一点。
垫脚亲吻他,说:“对不起,我无法补偿你,更无法追随你,请给你也给我自由吧。”
赫克托耳颤抖抱紧我,摇头,悲哀说:“不要,不要,我要你守在身边,帕卓克斯,我很累,需要你。”
“傻瓜。”我笑着推他上路,又握住他的左手,两人戴戒指的手重叠,看着他说:“不要再来找我,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突然拔出他的佩剑横刀一戮,血花溅在苇叶上,一滴两滴,如盛开的风信子,红色的,一点点燃烧。
左手无名指落下。
赫克托耳睁大眼不敢相信看着我,我把那节断指递给他,说:“这就是我的决心,以后就算是我被阿喀琉斯分尸解体,你也不许再踏入希腊营地一步。”
“走吧,赫克托耳,让我留下来。”微笑面对他。
赫克托耳一脸挫败,站着没动,看着我忧伤说:“帕卓克斯,这一走,你我恐怕就永无回头之日了,你还是要选择他吗?”
我不答,抬头看天,天边翻出鱼白肚,绯色的黎明即将到来,苇丛簌簌发抖,稀里哗啦的落下满枝头露水。“赫克托耳,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我一无所有,而他,是我用生命,灵魂来爱的人,就算世界湮灭,也不会放弃。”
“可是你们已经不能回头了,帕卓克斯,他会杀了你的。”赫克托耳咬牙,转身,不愿让我看见眼泪。
我笑,举剑到嘴边,伸舌舔试剑刃上的鲜血,甘美芬芳,像某种诱惑,我喜欢鲜血,因为它的深沉浓烈,“那又如何,他是接我到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也是送我离开的人,我心甘情愿。”
赫克托耳霍然回头,绝望看着我,说:“好!我就如你所愿,不再抱有任何幻想!”说完沿着小路飞奔而去,甚至没有回头。
我瘫坐在地,把头埋在两腿之间,嘿嘿笑起来,笑自己的愚蠢和无从选择,无名指上的鲜血淋漓落下沾湿裤子,我坐在路中央昏昏欲睡等待追击的人。
阿喀琉斯的军队到达时我刚刚小憩一会儿,看见四面八方涌出着盔甲的战士,打个哈切,足足伸直懒腰,拿着剑站起来,抬头看马上的人,眩目的金色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微笑:“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他吗?”
阿喀琉斯没有回答,下马,左手挽盾,右手提标枪,标枪是铁枪头,挂红缨,雪松木枪身,够结实,以他的臂力一枪掷来,估计能穿一窜糖葫芦,可惜眼下我是孤军奋战。
看着他站直身体面对我,我还是微笑,此时此刻除了用微笑面对,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指了指胸口说:“这里,有厄诺斯的金箭,记得在利姆诺斯岛上酒神狂欢第二天我对你说的话吗?”
阿喀琉斯仍然没有说话,目光却似在回忆。
我笑,撸下一把芦苇花在手中,展开任其飘零散落到风中,说:“爱神厄诺斯在我和他心里种下了爱情的毒药,阿喀琉斯,你我擦肩而过,不怪任何人。”
阿喀琉斯神色一僵,透过头盔冷冷注视我,生吞活剥的眼神,寒彻心骨,我只当清晨洗个冷水澡。
奥托墨冬和庇珊得耳多少知道一点我们之间的事,听懂了个大概,其他人用大眼小眼瞪着我们,佩珊得罗斯指着我长大嘴,问:“帕,帕,帕特洛克罗斯,你怎么在这里,超近路吗,特洛伊王子呢?”
阿尔克墨冬察言观色立刻把他拉到身后低声喝斥了一句,接下来杀气腾升的苇塘里只剩下轻佻的风声。
我拂开脸上被露水沾住的发丝,清风徐来,夹杂浓重的沼泽气味,潮湿阴冷,天空却一点点明亮起来,丝丝明蓝色拨开清晨恍惚色泽铺展开来。
“你想说什么?”阿喀琉斯静默良久才艰难起唇问,目光摇曳逡巡。
我有了破釜沉舟的冲动,把左手摊开给他看,断指处鲜血咕咕流淌,有些刺骨的疼痛,突然恶作剧的一笑,一改口音,用汉语对他说:“我的名字叫欧阳吉琛,来自三千多年后的中国,灵魂与你相距千年时空,我不是你一直深爱的,追逐的人,早在三年前到达特洛伊那天他就得寒热去逝了,我阴差阳错的进驻他的身体,偷走了原本属于他的爱情。”说到这里泪水无预期的滑落面庞,我强忍着悲呛,继续用韩语,英语,西班牙语,日语,法语,德语,最后才是古希腊语对他一遍遍重复刚才那段话,没有再情绪激动不能自已,到后来只是平稳诉说着:
“我的名字叫欧阳吉琛,来自三千多年后的中国,灵魂与你相距千年时空,我不是你一直深爱的,追逐的人,早在三年前到达特洛伊那天他就得寒热去逝了,我阴差阳错的进驻他的身体,偷走了原本属于他的爱情。”
“我的名字叫欧阳吉琛,来自三千多年后的中国,灵魂与你相距千年时空,我不是你一直深爱的,追逐的人,早在三年前到达特洛伊那天他就得寒热去逝了,我阴差阳错的进驻他的身体,偷走了原本属于他的爱情。”
“我的名字叫欧阳吉琛,来自三千多年后的中国,灵魂与你相距千年时空,我不是你一直深爱的,追逐的人,早在三年前到达特洛伊那天他就得寒热去逝了,我阴差阳错进驻他的身体,偷走了原本属于他的爱情。”
阿喀琉斯的脸色一直没怎么变化,就那么注视着我,直到最后古希腊语落下帷幕,眼神阴鸷如锋利刀刃刮在身上,他身边的人都不自觉后退躲避他突然爆发的愤怒,海潮的怒吼,狂暴而且凶狠,波涛汹涌怒浪滔天。
我不闪不避,死死看着他的脸,风掀开衣袍展开身姿徜徉而过,头发用力拍打在脸上。
接下来是令人恐惧的沉默。
终于漫长的静默后,阿喀琉斯平静下来,挥手让骑兵队散开退到身后,自己也撤步做出投枪姿势。
我当然也严阵以待,丝毫不敢大意,没有盾牌就把剑横在胸前,心情却意外轻松,快意吐出一切之后反而都放下了。
他明了了,我也放下了,烂俗的结局,如此一来关于他们三个人的预言便不攻自破了吧,帕特洛克罗斯死了,我也死了,我就不信他是不死之身,我死了还有后继者!
抬眼环视四周,喜欢这个时候的风,身畔的无边的绿野,耳侧枝叶碰撞发出来的清澈鸣响,还有婉转鸟啼声,树叶们打着飞旋飘落在脚下。
阿喀琉斯默默看着我,举枪。
一道亮丽的弧线,红缨混杂光影变化成霓虹直奔胸口而来,像一曲无声挽歌。
我甚至没有躲避,展开手臂,松开手——
“哐当!”
只是很累,不想再挣扎,我微笑看着他,如同迎接出生般接纳他给的痛苦和血腥残忍。
鲜血炸开,满地残红。
我被投枪的劲道带出数米落在芦苇丛中,枝头飞花落叶,眩目的阳光碎裂成斑驳的一块块撒落在脸上,温暖而热切。
肺部破裂,我清晰感觉到身体内部组织一刹那陷入混乱。
一直睁着眼,看到巨大的阴影投落在身上,他低头俯视我。
眼泪像开闸的洪水涌出落在脸上,他噗通一声跪下将我拉入怀中无声哭泣,亲吻我吐着血沫的嘴唇,我也看着他流泪,两个人的眼泪混合鲜血流淌着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