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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会面 ...


  •   我这一病就是好几天,等我终于好通透了,继之才让我办起事情来,这期间果然我伯父没有再来找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话把他得罪了。

      这天关上无事,我们便回了公馆,等到第二天一早,继之就来叫我,让我收拾收拾,到江边接人去。

      我模糊着记起来,继之的母亲今天到南京,便不敢怠慢,穿戴整齐后,跟继之一起到码头上接了他的母亲。

      继之的母亲,我小时候见过几面,如今眉目已经不大记得清了,到了公馆安顿好后,我便上去见礼。

      老太太很慈祥温和,招手让我到身边去,问道:“好几年没见到,你都长这么大了,今年几岁啦?”

      我说十六岁了,老大太又道:“十六岁了呀,看起来还很小哟,定亲了吗?”

      继之本来站在一旁,一听这话,忙上前道:“哪儿有一上来就问人家这些的,思齐还小呢!”

      继之母亲眼睛一瞪,“怎么?不让我问你的,还不许我问别人的了,这孩子我看着可心便问问,又有什么的,难不成还像你一样,二十啷当岁了,连个媳妇也不讨!”

      继之将脖子一拧,硬声道:“一个人过着挺好,儿子暂时没这个打算。”

      老太太显然被这句话气得不轻,指着继之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我见状忙打圆场,“大哥俊朗潇洒,正直壮年,不愁娶不到媳妇。”

      老太太哼了一声,道:“罢了,一来就问这些糟心事,我也不和你吵,让人看笑话!”说罢继续跟我问我些闲话,继之闷闷不乐的在一旁站了一会儿,最后告也不告一声就出去了。我生怕老太太生气,忙说了些好话哄她,果然没有再纠结继之的事情。

      因我前先托继之送信到家去,老太太便说,“你的信你母亲已经收到了,回信我也一并带了过来,混在行李里,等过会儿检出来给你。你是个乖巧孩子,你母亲在家很牵挂你,让你安心跟着继之做事,你也就把他当做亲大哥一般,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要去,不要委屈了自己。”

      她叹了口气,道:“你大哥这些年一直孤身一人,身边连个伴儿也没有,我一说这些,他就和我发火,你这个做兄弟的,有机会也好好劝劝他,我若能看见吴家后继有人,哪怕是死了,我也才能安心啊!”

      我忙拜下去,口称“一定”,老太太将我扶起,看着我,温和地道:“你大哥这些年一直提起你,说你前途不可限量,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可怜你老太爷走得早,你也不容易,从今以后,你就如在家一般,在我面前也不必这么多礼,我听你母亲叫你贤儿,继之叫你思齐,我便也随了你母亲,唤你贤儿,你看如何。”

      我忙道:“承蒙老夫人抬爱,谨遵诚唤。”

      继之的母亲便笑了起来,又跟我说了些闲话,快到午饭,我方才告辞出来,本来想去找继之,但想起来书房了还有些事情,只好先到书房去了。

      到了晚上,老太太让人拿了母亲的回信和包袱给我,想到离家这么久,一时间思乡心切,信还没看,眼泪就流个不停。

      包袱里是些母亲亲手做的衣服,我又将信看了,不过是些叮嘱的话,我却看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生了翅膀,能飞到家乡去,见一面母亲也好。

      思亲又思乡,这一夜我辗转反侧,直到二更方才睡去,翌日醒来洗了脸,便有个底下人拿了封信,在外头叫我,我以为是继之的,一看封上写着:呈慕贤思齐亲启,才知原来是给我的,问底下人是谁送来的,说是不知道,来人放在门口就走了。

      这到奇怪,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少,怎么会有人给我写信?满心疑虑不得解,我便将信展开一看,只见开头上称呼是思齐吾侄,我便知道这写信人是谁了。

      原来我伯父写了信来,说前阵子出差不在家,致使跟我错过,等打听到我的去处时,欲见我又见不到,如今听说我回来了,想见我一面云云。

      我看罢,心想这么拖着不行,伯父到底怎么打算不说,利钱总要讨到才是,正好今日无事,我不如去见见他。

      临出门,却跟继之差点撞上,他退后几步问我,“你要到哪里去?”

      我道:“今日家伯来信,让我去见他。”

      继之想了想,道:“方才述农来了消息,说让我们赶快回去,怎知道你又要到令伯府上去,也罢,你去你的,回来依旧住在公馆,明日再到关上去吧。”

      我一听,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什么事情?急吗?要不我也不去了,咱们到关上去吧。”

      “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是上次那对母子,我不是将他们赶出去了嘛,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不管了的,你猜怎的,那苟才居然上门来要人了,你说这事好笑不好笑?”

      我还想再问,继之却让我快去,恐伯父久等了。

      这事想必也只有继之一人能解决,我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只好自己往伯父家去了。到了伯父公馆外头,门房已经认得我了,直接领了进去,伯父坐在堂上低头喝茶,我上去见礼,他方抬起头来。

      “思齐来了啊!你近来还好吧?我听说你跟着吴继之做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我心说你不是都打听好了吗,现在问我又算怎么回事?口里却道:“侄儿初到南京的时候,几次欲见伯父不得,盘缠将尽,幸得吴继之相助,帮着觅了差使,侄儿才得以安顿下来。”

      伯父面上一红,支吾道:“我前阵子出差在外,不巧与你错开了,不然,咱们早就见着面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懒得计较伯父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了,只是答了个是。

      伯父又道:“你先坐下来,咱们慢慢说话,先说你现在的差事,吴继之让你做什么?”

      我说:“做书启。”

      “怎么让你一个小孩子做这个?”伯父皱起眉,“你又没学过这些。”

      “不过是回些书信拜帖,不是很难的。”我道。

      伯父却是不信,“其中道理大了,只怕不容易吧?”

      “侄儿还应付得来,继之经常指点侄儿的。”我见伯父这样子,好像是要跟我重新安排差使一般,我忙将继之提出来。

      伯父果然不再提这事,只是将话锋一转,“如此,你便择个日子,般到我公馆里来吧,你总盘桓在吴继之那儿也不成个体统,若是没个近亲便罢了,你有我这个家伯在这里,怎么还能住在人家里呢。再说那吴继之的内眷也都在,你一个外男,实在是很不方便的。”

      我忙道:“继之还未娶亲呢!”

      “那也不行!”伯父差点拍案而起,瞪着我,道:“你住在那儿,若是传出去,让别人怎么说我这个做伯父的,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我苛待侄儿哩!”

      伯父不知道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与我初来南京时候的态度大相径庭,就说让我搬过去的话,丝毫不提利钱的事情,我正欲找个借口转过去的时候,只见门房上的人来知会伯父,说:“老爷,外头有个姓吴的大人送了拜帖来。”

      伯父一听,疑道:“姓吴的?是谁?拿来我看看。”

      底下人呈上拜帖,伯父打开看了两眼,突然笑起来,“这吴继之居然来拜访我了。”

      我一听说是继之,也觉得奇怪,他不是说关上有事吗,怎么跑到伯父府里来了?

      伯父问底下人,“他穿衣帽坐轿子来的吗?”

      底下人回答,“骑马来的。”

      “如此,便请进来吧,到书房去。”

      底下人领命而去,伯父对我说,“思齐,你也同我一起去,这我同这吴继之平日里素无交往,如今他来,也不知所为何事,你且去旁边听听吧。”

      我也想知道继之的突然拜访到底是为了什么,于是跟着伯父到了他的书房里去,才进去不久,下人就领了继之进来。

      “冒昧叨扰,还望恕罪。”继之进门就对伯父拱手见礼,礼数周到,我见他穿着刚才的衣服,想是我前脚刚走不久,他后脚就跟来了。

      伯父亦是行礼,两人客气一番,方才就坐,因论起来我是小辈,便站在伯父身侧。

      继之呷了口茶,徐徐道:“久闻子翁大名,又是同乡,竟是不曾走动过,如今思齐在鄙处办事,自然是要多多走动才好。”

      我伯父闻言看了看我,“我早就听说思齐这孩子跟着继翁办事,生怕他年纪轻,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今日叫他过来,就是问问这事情。再者就是他初来南京的时候我不在家,承蒙继翁抬爱,让我这小侄到贵府叨扰了多日,现下,我正跟他说,让他般过来呢。”

      按道理,伯父才是我的血亲,可不知道为什么,通过从父丧到现在跟伯父的相处来看,我到是觉得,还是继之亲近些,让我搬到他家住,不如厚脸皮些,在继之府上继续睡书房。

      我如此这般想着,便期望地看着继之,希望他能说些什么话来让伯父打消让我回来住的想法,果然继之没有让我失望,只听他不徐不疾地道:“子翁想必也知道,我如今在关上办事,思齐跟着我,自然也要到关上去住,若让他搬到贵府上,这一去一来,要费多少的功夫力气。”

      “即便如此,他也可以在办差的时候住关上,不办差的时候,就回我府上住着就是。”伯父并不认为这个问题是个问题,想也不想的道。

      继之却笑了笑,道:“你我二人在这里说这么多,还是要问问,思齐愿意怎么样的才好啊,”他看向我,问,“思齐,你觉得,你愿意如令伯说的那样,还是继续住我那里?”

      他云淡风轻的笑起来看着我,竟是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我,我看看伯父又看看他,他冲我挑挑眉,伯父则是满脸严肃里看着我,似乎我要是说得不合他意,他立马能上来把我打一顿。

      “我......”我艰难地开口,“我觉得,还是住在继之府上好点......”

      我后边的话声音越来越轻,因为伯父的脸色越来越黑,简直是黑云压顶了,砰的一声,他居然不顾继之在场,拍案而起,愤愤地指着我,怒气冲冲地道:“好你个慕思齐!你住到他家里去,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我心里也是有气,合着你让我来住只是为了面子是吧,便想也不想地道:“那你就别说我是你侄子就是!”

      伯父闻言更怒,“你这是要与我划清界限?!”

      “子翁不要动怒,思齐还小,胡言乱语呢,你不要理他。”继之见气氛剑拔弩张,忙上去安抚我伯父,拍着他的背让他坐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心情很好的样子。

      伯父一句话吼下来,有些吃不消,坐在醉翁椅上呼呼地喘气,我知道这是抽鸦片烟多了的症状,一动气就喘,喘得跟风箱似的,于是便道:“伯父别说了,身体要紧,快让下人拿烟枪来吧,侄儿主意已决,就是先君活过来了,也劝不住我,你还是别再说了,还有一事,虽说现在提有些不妥,可是侄儿实在被逼无奈,只好斗胆问问,你去年帮我们家投出去的银子,不知道有了收益没有,家母在家度日艰难,让侄儿尽快劳烦伯父支取了来寄过去。”

      伯父正喘得难受,听我这么一说,白眼儿一翻,竟是要晕过去的样子,我说这话半是真心半是赌气,可伯父居然那么大的反应,我心里就有些没底了,心想伯父不会给我气晕过去吧?

      眼见伯父这样子,不正是要晕过去的样子嘛,我正没主意呢,继之一个箭步上前,道了声得罪,就往伯父人中处狠狠一掐,伯父啊的一声惨叫,噌地站起来,竟是精神抖擞如初了,我看得目瞪口呆,暗暗佩服继之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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