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奸細 ...
-
今日刮风，打到窗户上碰碰作响，待在房里、披着大衣的杜兰湘又咳了几声，徐嬷嬷脸色很难看，似乎觉得外头是在刮着刀风血雨，她赶着紫菁炖补，打算给杜兰湘热热身子。
有了县令和杜兰湘的贡献，最近庄子着实宽裕不少，紫菁让人宰了几只鸡，打算熬一大锅新鲜的鸡汤给杜兰湘补身子，然而紫菁厨艺虽高，在汤水的料理不怎么讲究。
杜兰湘看着那碗油腻橙黄的鸡汤实在没什么胃口，想了许多，便偷偷提点紫菁煮汤时转小火不加锅盖。她虽然不会翻炒油炸，但蒸煮之类的懒人料理还挺熟悉的，即使现在是被迫养病，杜兰湘还是尽可能想过得舒适一点。
近日杜兰湘闲来无事，就窝在房里练字，文言文不难，难就难在如何用毛笔写出来。杜兰湘也不是想学诗作赋，她只是简单记了几个数字，但写出来就是丑巴巴的毛毛虫，一点也没有用原子笔时的干净利落。她不太服气，连着写了几张练字，也庆幸紫菁徐嬷嬷不识字，当她是在无聊鬼画符，没看出什么不对。
“娘娘，汤奴婢放在窗下凉着，娘娘可别忘记慢着用阿。”说完就扭身离开，最近庄子在赶秋收，紫菁和徐嬷嬷有时间就去看看情况、摸熟农事。
杜兰湘来不及对她感激一笑，只能看着紫菁走远的背影，心下不禁有些怅然，明明在拿出簪子时还有些得意，但才不到多久，自己又沦为被他人看顾的娇小姐，果然是她把情况想得太乐观了，看来在养田之前，得先把自己的身子养起来才行。
搁在窗前的鸡汤还冒着热气，杜兰湘看了一眼手下被自己摧残的纸张，寻思了一会，还是决定去把紫菁的心意老老实实地喝下。
她倚在窗前的小几，这里的幔布只挂了一半，以便她能看清黑夜白昼，如常作息。
拿起勺子，打开那碗青花白瓷，香气扑鼻，尽是用小火锁住了几个时辰的精华，只见两只乌黑的鸡爪朝着天，底下满满的汤汁金黄澄澈，另外还有红枣、蒜肉作佐料，颜色丰富，味道开胃。
杜兰湘见着鲜艳的红枣，稍稍有了胃口，正欲用汤匙舀一口品尝时，眼角的余光让她愣了一下。
只见窗下一只小鸽子正在地上翻滚，看上去无精打采，见到人也不躲。
杜兰湘好奇地挑起翅膀一看，发现那鸽子瘸了脚，只能恹恹拍了拍翅膀，正想着乳鸽汤进补的可行性，她眼一尖，发现其中一枝鸽腿上竟是绑着小竹管。
杜兰湘第一次遇到飞鸽传书这等事，半信半疑地抽出信一瞧，这一看顿时瞪大眼，但很快转念一想，一个主意在电光火石中生成，她立刻将那张信条捏成团塞回竹管中。
等紫菁和徐嬷嬷回来时，少女好端端坐在榻上、正在窗边逗弄着一只鸽子，紫菁凑进桌上一瞧，发现汤碗已经空了，不禁松一口气。
“娘娘，这是哪里跑来的？”
“捡到的，我瞧它受了点伤，等伤好了，我就放走它“回家”。”
杜兰湘将桌上的瓜子剥了壳，又从茶杯沾了些水喂那只鸽子，细心的模样好像是养着什么忠心可爱的宠物。
见她开始收拾，少女冷不防开口道：“紫菁，平日嬷嬷在外头忙碌，妳一个人在我身边忙不过来吧。”
紫菁笑道：“倒是还好，不过娘娘出闺前是三个人服侍…….”
说起另外两个不知生死的ㄚ环，她不禁面色一黯，却听少女轻落一句：“不如明早去ㄚ环房那传个消息，说我这边需要一个贴身ㄚ环，最好识字，月钱加倍。”
紫菁一愣，徐嬷嬷却是瞧见杜兰湘脸上的倦色，不动声色地拉了拉紫菁的衣袖，示意她一同出去。
“嬷嬷怎么了？急冲冲的？”
一到外头，紫菁抚着被拉皱的衣袖，一脸不解。
“别等明早，你现在就去下人房放消息。”
“怎么？娘娘急着用人？”
“你傻阿，到现在还听不懂你主子的意思！”
浸淫宫闱多年的徐嬷嬷一听就领会了杜兰湘的意思，本来想着如何捉住奸细，却忘了敌在暗我在明，不洒些饵如何引蛇出洞。
“我就问妳，莫说这个庄子，你看这平城的ㄚ环能识得几个大字吗？”
“怎么可能，我就光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做奴婢只管做事勤快，何况这乡下地方会来做ㄚ环的都是穷人家活不下去的孩子，哪有什么余钱学字……”
紫菁越说越慢，突然瞪大眼与徐嬷嬷对视。
“所以那个会识字的自然是心不在做ㄚ环了。”
“娘娘这是高招阿。”
直接开了一条通往自己身边的康庄大道，那个潜伏许久的奸细岂会不心动？
杜兰湘原本只是怕二人担心，故意瞒下那封寄给奸细的传信，却不想自己的言行在二人面前多了几分高深莫测，甚至在徐嬷嬷心里正式脱离小白花，直接往上升了一级，虽然离八面玲珑的后妃还有不少的距离，但也是可栽培的良材。
她们没有等太久，隔天下午，杜兰湘和紫菁散步消食回来，就见徐嬷嬷笑得像花开一样的脸，后头跟着一个陌生的ㄚ头。
“她叫黄莺，是个秀才家的女儿，可惜父亲去得早，她无依无靠，不过生前随父亲识得不少字，想来就是娘娘要的帮手了。”
黄莺在后头扭着手、局促不安，杜兰湘与紫菁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了底，要想这具身体康复如初，必要将那些深根的蛀虫先行拔出才行。
接着几天，杜兰湘只让黄莺在门外扫地，似乎一点也没有要重用她，黄莺刚开始还可以说是言行谨慎，但连着几日只能远远看着杜兰湘，半点手脚都不能施，实在是被吊足胃口，再大的耐性也快磨光了，脚下的落叶越扫越如纷乱的思绪。
“唉。”
一瞧见紫菁从杜兰湘房内出来，黄莺立刻扔下扫把迎上去。
“紫菁姐，方才见妳笑着走进去的，怎么一出来就长吁短叹的？”
紫菁和自己一样是ㄚ环，却明显深得重用，可以自由进出杜兰湘的房间，黄莺不敢去招惹那个目光锐利的老嬷嬷，索性就想从紫菁这里下手，连着几日讨好恭维，似乎是把对方哄得开开心心，愿意和她分享一些关于主子的琐事。
就见紫菁面容哀戚道：“还能怎么？娘娘近日体虚，看了大夫说是思乡病，但京城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远，我们在那里也已经无人问津，哪能给娘娘捎来消息……”
黄莺听了眼睛一亮，这可不就是她在等的机会，但她按耐兴奋，握紧手汗道：“原来如此，紫菁姐，其实我那秀才爹的老师如今就住在京城，故人之女，也算熟识，不如我去替娘娘探探消息吧？”
“正好！那就拜托妳了，如果得了消息，娘娘定会重赏妳。”
水到渠声，只听外头如花似玉的姑娘叽叽喳喳，屋内闭目养神的少女有所异动，她起身来到那只养在鸽子的窗边。
她解开鸽子上固伤的脚环，那鸽子振了振翅膀，小脑袋歪了歪，只听扑楞楞了几声，它已化为渺小的一点，再度往它原本的目的地飞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奸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