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遭遇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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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慢慢降临，山村被越来越浓的黑雾遮盖起来，清冷和萧索掩进黑暗中，失望和悲伤也渐渐沉睡……
谷伦赛检查了一下周身，确定已将应用之物和武器佩戴妥当，轻轻推开了房间的木门。
如果一定需要一个人做这片山林的第一个探访者，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位科林斯年轻的侍卫长从没体味过这种懊恼惭愧的心情。雷纳斯家族在科林斯王城的贵族中一直以武勋卓著而闻名。谷伦赛作为雷纳斯家族的独子，6岁开始接受严格的特训。机敏的反应和绝对的爆发力作为一个战士最优良素质，使他不满15岁便通过家族测试，顶替年迈的父亲成为科林斯城侍卫总长。
一路走来，说没有体会过艰难是不现实的。但再多的苦也不会比今天的惭愧更难过。
作为一个军人，他无法保护地域内的人民；作为一个战士，他居然只能躲避；而作为卡伦斯等人的兄弟，他更加无地自容。
无论是出于家族的尊严还是自己的骄傲，他都不允许自己畏惧退缩，而作为科林斯的侍卫总长，王命又是不得不遵守的铁律。
如今，曾立誓守护的一切和他一直以来遵守的规矩之间已经无法再重合。
年轻的侍卫长扬起头苦笑，银色的短发在寂静的夜色中那么刺眼。这一个月，他是萎缩的懦夫，只会逃的士兵，面对豪强不敢前进一步的胆小鬼。
今天，赛亚的话点醒了他。自怨自艾不会让域内的人民减少伤亡，在王宫内的据理力争已经失去了效用，他无法再忍受让人懊恼的无奈所带来的窒息感觉，仅仅是作为一个战士，雷纳斯家族的一员他也有责任走下去。
山林外一抹身影隐在黑暗中，引起了谷伦赛的警觉。
“侍卫长，要去哪里？”有些侃调的声音在夜晚幽静的山林中听得格外清晰。倚在树旁的，正是那个有着黑头发黑眼睛的男孩，赛亚。谷伦赛匆匆走近，“你怎么在这儿？”
“走吧，”赛亚一笑，伸出右手，“和你目的一样。”
谷伦赛一愣，随即了然，重重的和赛亚击掌，一起消失在树林的暗影中。
没有人类涉足的山里杂草重生，黑发和银发的身影一前一后小心的在林中穿行。
两人商议，如果要寻找克律萨俄耳大致的活动范围，或者摸清他行动的习惯，眼前只有两个途径：直接找到克律萨俄耳了解他。这样最为直接，风险也更大。或者找到一个肯说实话的精灵或者仙女，由它口中探听克律萨俄耳的状况。
“要找个舌头，”谷伦赛说，“得想办法才行。”
不远处一个肋下生着透明双翼的小精灵正悠哉游哉的飞过，忽然他飞舞的动作僵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两个不速之客，却想要装作一副完全没看到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赛亚猛地斜刺里跃起，用力一登近旁的树干，借着反弹力向小精灵扑去。小家伙吓了一跳，扑扑翅膀一个急刹车，转身就要逃，被拦在后边的谷伦赛纵身拽住手臂。
“啊啊……唔，”正打算大叫的小精灵被赛亚极其不温柔的捂上了嘴巴。两个人像小偷一般，夹着不断挥舞胳膊和腿的小小摩斯特快速向不远处的一个石洞奔去。
石洞有些潮湿，却不阴暗。小精灵淡绿色的小脸被揉搓的有些扭曲，一双大的出奇的眼睛，水汪汪的透着惊恐。
赛亚放开手，谷伦赛还抓着小精灵的手臂以防它逃跑。不过，看情形小家伙没有什么逃的意志，只剩下哭的愿望，只是苦着脸。但当那双蓝莹莹的大眼睛聚焦在赛亚身上的时候，要裂开的嘴发出的却是一声惊呼。
“你你你……”小精灵磕巴着，“你什么时候逃出来的？！”
赛亚较有兴致的与小精灵对视，眼前这个不就是曾经误打误撞飞进自己被囚的礁石洞，听说自己身份之后，飞速逃窜的那个精灵吗？！
“你你……海皇放了你吗？”小家伙嘴唇哆嗦着，马上纠正了这个想法，转向谷伦赛，“是你，你放了他对不对？”
“放了我的，”赛亚邪邪的露了一个笑容，“不就是你吗？”为了加强效果，还很有爱心的拍了拍小精灵的头。
“没有！不是！”刺耳的尖叫听的两个男孩都皱了眉头。
“我没有……我对海皇大人……我才没有放你这个恶人！”
“我哪里恶了？”赛亚说着在小家伙头上敲了一个暴栗，看小精灵还在叫个不停，大喊一声，“好了！！”
“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赛亚说，“如果你不老实回答，我就四处宣扬是你放了我……”
谷伦赛接到，“如果你的回答让我们满意，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见过……”
“……”
“这个山林里最强的摩斯特叫什么名字？”
“克律萨俄耳”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概一个多月以前。”
“他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看赛亚眯了一下眼睛，小精灵赶忙说，“真的不知道……克律萨俄耳大人最不喜欢提的就是以前的事，有一个精灵还因为乱说话被丢下了山崖。”
他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小精灵知道的不多，克律萨俄耳在很多摩斯特看来也很神秘。他脾气暴躁，残忍嗜血，即使紧紧跟在他身边受器重的几个摩斯特也一样不懂他的心思，终日忐忑不安。
“你带我们去克律萨俄耳住的地方，”谷伦赛说。
“那怎么可以！我不会背叛克律萨俄耳大人的。”
赛亚又好气又好笑，好心的提醒它，“你已经背叛的很彻底了。”
淡绿色的小脸快要憋成粉红色，“……我我……我带你们去……不过你们距离我远一点。”
谷伦赛放开了手，小精灵活动了一下身体，飞上天空。两人远远的跟在它的后边，小心让自己的身形隐没在茂盛的植物中。
植物叶子的颜色越来越深，似乎预示着它们比其他树木经历过更加久远的岁月，谷伦赛很久以前在这里遇到了卡伦斯和其他几个猎人，而现在这里将是他们的战场。
“噗……”好像琴弦崩断的声音，极细极小，小精灵却猛地停在了半空中，远处绿叶的遮掩下，喷射状的红色那么刺眼。
一个高大的身体轰然倒地，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一个巨人背对着他们，他半隐在树丛里，从远处只能看到褐红色的背肌上一条蜿蜒的疤痕像树根一样突出，巨大的头颅上茶色的短发用皮带勒紧。
围在巨人四周是为数不少的摩斯特，每一个人都毫无存在感一般静默无声，甚至没有人扫一眼刚刚倒下的尸体。
“鲁托……你去哪了？”
“克律萨俄耳大人……我，我去找些东西吃……”小精灵颤颤的停在半空，用拙劣到赛亚和谷伦赛听了都皱眉头的理由回答着。
“你吃不饱吗？”克律萨俄耳招了招手似乎是让这个名为鲁托的小精灵飞近，而他的声音没有一点的不悦。
透明的翅膀讨好的扇着，鲁托摆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可爱的笑容飞了过去……
“闪开！！！！”突兀的叫喊不是任何一个摩斯特发出，隐在草丛中的谷伦赛猛地扑向已经吓得僵硬的小精灵鲁托。与此同时赛亚抓起地上一块石头抛向克律萨俄耳忽然挥出的手臂，自己随后跃出，拔出了腰里的剑横劈。
没有料到，就在这一瞬间，巨人倒着纵身，另一只手猛的向他们的藏身之处挥出！若不是为救鲁托两人已经跃起，此时就与被打的粉碎的岩石无异。
“人类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话还没说完直接扑向赛亚，那巨大的身体居然敏捷得难以想象。
赛亚看他身体微动，本能的尽力右撤，却还是没有完全躲开。一阵撕裂的疼痛从左肩传来，再看的时候，皮肉翻开鲜血淋漓。
谷伦赛此时被几个涌上来的摩斯特缠住，“你怎么样！！”
“没事儿，走！！”
敌我悬殊的情况下失去先机，恋战没有任何意义。两人虽然有些莽撞，却并不愚蠢。
小精灵鲁托跟在他俩身后，一路向东狂奔。林中崎岖易于隐藏，但深入敌营，一草一木都暗藏杀机。回转的坡道，林立的山石，蘑菇状的山岩压顶的巨人一般横在眼前。
“上去！”谷伦赛抓住山藤，赛亚随后而上。常年的腐蚀和风化在山体上留下了大大小小几十个洞口，每一个都半遮半掩在藤叶枯枝后边，形成绝佳的隐蔽效果。他们来不及思虑更多，一前一后钻进接近顶端的一个，鲁托扇着翅膀慌乱的跟在后边。
洞内漆黑，三人刚刚进洞，隐约已经听到四面八方的喧闹声传进来，接着扑扑的沙土碎石从洞顶掉落，弄了两人满头满脸。
“出来！”克律萨俄耳的吼声从上边传来，“两个孬种，滚出来！”
两人尽力向石壁贴紧身体，神经绷成一条线。死亡像团团的黑雾包住这个小小的山洞。两人不禁懊恼自己的轻敌，如今不但一无所获还要葬身于此！摩斯特正在查看这些洞口，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两人表情严峻，额角已经沁出密密的汗珠。一旦被发现，便冲出去拼个鱼死网破！
小精灵浑身战抖，刚刚那惊险的刹那恍如做梦一般，倒下的尸体，喷溅的鲜血让它紧张的几乎灵魂出窍。现在山林里的所有摩斯特都是它的天敌，他已经被当成了人类的间谍！如果被抓到克律萨俄耳会毫不犹豫的撕碎它！
鲁托有些神经质的向里边靠了靠，克律萨俄耳的低吼声震得它只想将自己埋进洞里的湿泥中。
“咳……”极轻极轻的一声喘息，吓得鲁托差点昏过去。
“鲁托……”黑黑的湿泥里发出轻浅的低叹声，“是我，那撒厄。”
“你你……你怎么，”
谷伦赛和赛亚也注意了这边的响动，警惕着眼前石壁上不断蠕动的一团不明物体。
“别问那么多……先进来吧。”即使具有精灵特有的暗处视物的能力，鲁托也没有办法把眼前褐色糊状的一团和昔日那个那撒厄联系在一起，不知所措间，这块满是湿泥的墙壁陷进了一些，好像忽然凹陷的沼泽。
赛亚和谷伦赛目光一碰，怎样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一试。赛亚抓住鲁托细小的胳膊拖着它钻进了泥中，谷伦赛紧随其后。
…… …… …… …… …… ……
很多传说故事中，英雄们在劫难来临之前会得到天地的庇佑。即使自己和谷伦赛不是故事里的英雄，赛亚也潜意识的认为，钻进泥沼之后一定会出现截然不同的世界，或者绝处逢生或者凶险非常。
但事实却截然不同，泥沼中还是泥沼，其他什么都没有。粘性十足的烂泥包裹住三人的身体，鼻端偶尔可以呼吸到有些腐臭气味的空气，更多时候黏糊状的泥巴直接涌了进来。
在他们就快因呼吸困难无法支撑的时候，一个很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克律萨俄耳进不来了……我要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那撒厄……”鲁托的声音，“你还活着？！你不是已经被克律萨俄耳大人……”
“为什么？！”声音变得有些尖利，“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就活着，我还活着……”
“你还活着……你你……你好厉害！”
有些郁闷的对话，让谷伦赛忍不住开口，“你叫那撒厄吧，你好，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是我的家……谷伦赛侍卫长！”
“你认识我？”
“岂止是认识……你加封侍卫总长那天，我还喝过你送来的净水。……那时候，我不是这样的。”声音变得凄厉。
“克律萨俄耳……他发怒，他扯开我的身体……我不要死，我……”那撒厄的声音弱了好多，“我就活着……一直坚持着活着……”
“我要比克律萨俄耳活得久……我要看着他死！”
“他怎样会死？”赛亚心里一动，紧跟着问。
“……月亮，没有月亮他就会死……”这个声音忽然加入了有些怪异的笑声。
“胡说！克律萨俄耳大人没有月亮也好好的。”鲁托说。
“嘿嘿……别人不知道，我知道，”那撒厄似乎很得意，“没有月亮的时候他就很虚弱，像要死了一样……我看到了他的那时的样子。……他发怒，撕开我的身体……”
摩斯特的力量会随着月亮变化吗？这个结果是两人没有预想到的。
那撒厄开始重重的喘气，像风箱一样，“我要出去喘口气……”
几个人从烂泥里原路返回，褐色一团的那撒厄伏在石壁上微微颤动，赛亚谷伦赛和鲁托挣扎着从泥里出来。
“我们回去！”赛亚满身泥泞，他从洞口望向天空，一天的时间转眼而过，眼前已经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天幕。如果那撒厄说的是真的，他们何其幸运，今夜便是那撒厄口中克律萨俄耳最虚弱的夜晚。
“机不可失！”谷伦赛沉声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遭遇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