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如风》陌阡

23、风吟

　　“啪！”我再次愤怒的把剖好的鱼摔进水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变成那老头儿的指使丫头！而他整天可以为所欲为的支使我干所有的事！
　　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息元！那老头儿说什么要学玄法，必须先得和世间所有的元素打交道！是什么理论？
　　好。息元就息元吧。那为什么我非得在一个小型水瀑下盘坐、为什么非得让我从高纵的树干上跳下、为什么非得让我在这么潮湿闷热的空气里被理在地下，只剩头露在外边！！
　　好好好。做就做了。
　　但，为什么每次当我做完息元已累得像只狗时，还要听那老头儿在我身边不满的哼哼！
　　什么叫亏我还是尔伯羽的女儿！
　　什么叫一点天赋都没有！！
　　难道我每天做完“洛神”后又玩蹦极，玩完蹦极又学“瑜伽”。我吃多了么？！
　　对，是我吃多了。
　　自打我跳进这老头的“陷阱”后，我就已然崩溃了。
　　记得来这里的第一天我是被一阵烤焦的味儿给呛醒的。后来我便很荣幸的偿到了清玄国第一法士特地为我准备的“早餐”。当然，出于礼貌我并没有倒掉那一盘子黑渣，只是很客气的看着招待我吃饭的主人把一锅同样黑漆漆的早餐给扫进肚子里。
　　接着我便很感动的对我的救命恩人做了一番慷慨陈词的谢言，同时请求他把我从这个闷热的森林里带走。
　　但，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我的救命恩人先是对我的身世来历做了一番详细的调查，然后便对我说了一件我意想不到的事，便是关于我和他的缘分。
　　他，是我的师祖。
　　也是清玄国第一法士，同时也是当朝相国的授教恩师。
　　接着他又告诉了我一件他认为很幸运，但对于我来说却很不幸的事实，那便是：我爹正式的拜托他当我的玄法老师。
　　我尔若惜什么时候要人来安排我的命运？在老头儿的讥笑中我愤然出走。当我是小孩吗？你说你是我的师祖，你就真当我师祖啦？
　　而当我在这湿气弥漫的森林饿得两眼直冒金星都不知道是应该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同时又身处被陷泥潭的危险时候，现实告诉我，命运有时很残酷。
　　从那时起，息元、做饭、洗衣便是我一日中的三大任务。
　　“怎么？你觉得那条鱼太小，还想换条大的？”背后凭空地多出一个声音。
　　我哼一声并没有理会他，直径的迈进浅滩里，去追回已被冲得老远的鱼。
　　“惜儿啊，今天吃什么鱼呢？是红烧还是清蒸啊？还是清蒸吧！看我刚从集市上买回的千江醉，和着刚好下酒呢！”那老头儿继续提着他的见意，一点也不在意我已直直的越过他朝着竹屋的方向走去。
　　没错，只有他能出这森林。而且不用到三个时辰就可以从市集到深山走个来回。我曾强烈怀疑过他速度的真实性，比如他叫我在瀑布下盘坐三个时辰，说要到市集买点东西回来，而当三个时辰过后，他就抓住了正在瀑布边上摘野果偷懒的我。
　　我不服气的又试过几次，每次都是他双手提满了酒壶一秒不差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得不说，在这世界上，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回到小竹屋，起炉、生火、洗米、做饭。
　　为了自己的胃着想，就在我“拜师”的第二天，我便主动承担起做饭的活儿，起初那老头儿说什么都不愿意让我碰他心爱的厨房，最后我攻占厨房成功则靠的是我做的西湖醋鱼。
　　从此，西湖醋鱼便是我要挟他的王牌。但出森林和息元两件事却除外。记得有次我借不再给他做西湖醋鱼来要挟他带我出森林，结果他每天都跑到镇上去吃鱼，回来还可怜巴巴的冲着我直嚷嚷，说什么外面的鱼没我做的好吃，我好狠的心啊云云。
　　哎了口气，一把把鱼丢进锅里，上盖。
　　我用布擦了擦满是鱼汁的双手。推门而出，印进眼帘的便是一片翠绿。可能没有人会想到在这个臭气弥漫的沼泽森林中会有一片竹林，而竹林的不远处居然还有一条地上河。我曾问过老头儿这河的源头，而他却告诉我这河是由地下水系上升形成的，下游也会注入到地下去。我当然就觉得很惊奇，而更让我惊奇的是这河的上流居然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是那么突兀的出现在河边的小山坡上，每当我好奇的提起时，老头就一脸严肃的告诫我不要生出到那洞里玩耍的主意，出了什么事儿，他也救不了我。
　　当时我就奇了，那洞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连老头儿都不能对付？但看他的样子又不像在开玩笑，但对于本着生命第一的我来说，当然打消了去那洞里探险的念头。
　　“丫头啊，鱼快做好了么？”身后老头贼贼的问道。
　　“等会就可以起锅了。我先去收下我的衣服。”我转身走到晾衣杆下把已晒干的衣服给扯下来。
　　“丫头啊，这几天你觉得你最喜欢哪种息元啊？”老头儿在身后继续问道。
　　我哪种都不喜欢！！我心中愤慨。冷哼一声，继续收我的衣服。
　　“你爹那小子最开始学的是水术，要不你也学水术？”他不死心的又道。
　　我抖了抖干净的衣服，完全当他不存在。
　　“要不就土术吧！到时候打不赢，好跑不是？反正你的又没什么天赋……”他自言自语。
　　“我什么也不想学！！”我愤怒的把衣服向身上一搭，对着他大吼道。
　　“咯”只觉脚上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下，我低头一看，原来是我第一次在玄机城逛街时买的那颗石头。只见它从我脚背上落下后就顺着地势跳了几下就停住了，原本乳白色的石体被摔得龟裂开来。
　　“你这丫头……嗯？！”我正想把那石头给捡起来，不想那老头却比我先一步拾起地上的石头。只见他把它轻轻的摊在手心，眉头紧锁的死死打量着。
　　“你也太……”我正欲出声把石头给抢回来。却见那老头儿手心中白光乍现，石头龟裂的缝隙中居然发出淡淡的绿光，接着那乳白色的石面瞬间呈粉状的脱落，石心中露出一颗质地透明、光滑圆润的宝石来。只见那宝石面上华光一闪，突然一阵清风扑面而来。风吹动着我的长发，不由让人感到一阵清爽。但奇的是这风好像不会停息似的，一直这样缓缓的围绕着我们，我一时竞愣住了。
　　“这…这、明明是！……但为什么……明明它……”只听老头儿结结巴巴的自言自语道。
　　“它是什么？”我转头问他，只见老头儿一脸震惊。
　　“丫头！这石头你怎么得来的？！”他突的转头严肃的问我，小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是我在集市上买的！快把它还给我！！”我伸手去抓那石头，不想被那老头儿一闪而过。
　　“你干嘛抢我的东西！！”我终于怒了。
　　“你在玄机城买到的？”他又追问，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干嘛要告诉你！快把它还给我！”我白了一眼他张无赖般的脸。
　　“你这丫头啊……”只见他无奈的低叹一声音，又转而认真的看了我一眼，再若有所思的盯着那石头看了许久，然后对我道：“丫头。这石头是很有灵性的。你得到它或许是你的缘分，但能不能驾驭它却很难说。你刚才学玄法不久，法力很弱，这石头刚才已被我解开封禁，若还给你，你的神识可能会被它操纵。你还想要它么？”
　　他目光直视着我，眼中一片诚恳，但眼底却有股抹不去的哀愁。
　　“这石头到底是什么？”我皱了皱眉头,仔细的打量着那颗小宝石，只见那石头面上渐渐泛出一层莹白的光，一瞬间那透明的石心中居然显现出淡淡的绿莹，再眨眨眼，那绿色就不见了，又还回那如水滴般的透明。
　　“风吟。”老头儿轻声道，那声调温柔，我从未听过。
　　“风吟？”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疑声道。
　　“嗯。它便是六大灵石之一的风吟—。”他淡淡道来。
　　入夜。
　　我静静躺在竹板床上，看着“风吟”的表面淡淡闪动的莹光，弯了弯嘴角。
　　“风吟”它有个诗意的名字，一如它石体内缓缓流动的精莹，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纯静。
　　它是有灵性的，看着这块极美的宝石，我突然相信那老头儿跟我说的话。
　　“风吟，你真美。”用指尖细细触着那光滑的表面，心中不由觉得很安静。突然感到这一刻是我到这世界里来后最恬静的时间。
　　随着我的触动，风吟也像有所感悟似的，只觉一阵微风扑面而来，在我的胸前打了个转然后飘然而去，而风吟中流动的精莹也闪出淡绿的色彩。
　　我默默的笑了，不由得回忆起今日白天那老头儿看到我轻轻捧着风吟，脸上那抽搐般的表情。真是活该呵！他以为我不能控制风吟是吧？不想我赌气地从他手中夺回风吟后，风吟居然通体涨出绿芒——
　　是的，风吟认我为主人。
　　我是错愕的高兴，而老头儿则惊异的不解。
　　我从未想过风吟会认我为主人，拿它也是一时赌气。不想拿起它的一刹那间，心底突然有个声音对我说：“别怕，你能控制它！”
　　那声音是如此的遥远而熟悉——
　　沉月。
　　原来他并没有因为我的元神大伤而离去，他只是不想原谅我，是吧？
　　我知道，我很自私。
　　叹了口气，又把风吟戴在颈间。这镶风吟的银链是老头儿送给我的，他说这银链上附有他下的玄咒，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把它拿下，说完后又轻轻的帮我戴上，一脸回味的样子。
　　他在回味什么？
　　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秘密。老头儿也只给我说了关于六大灵石的传说——那就是：珠儿曾对我提起的六界真实的存在着，而六大灵石则是开启通往六界之门的钥匙。之后便告诫我虽然风吟认我为主，但我仍然要勤学玄法，不然就不能好好的使用它。细细回想自己所遇到的一切，我感觉到我离某种危险越来越近，但却想不清原由，心中更为迷茫。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密密麻麻的打在屋顶上，我翻了个身，用棉被紧紧的把自己包裹，听着一阵尖锐的风从屋顶划过，隐约中带着远方传来的嘶吼声。
　　嘶吼？
　　我从床上弹起身来，侧耳细听。只闻屋外是传来一阵阵的嘶吼声，那声音尖锐而充满凶戾，却不知是何物所发出。
　　奇怪啊，我在这儿呆了也快有三个月，却没未见过这周围有什么大动物，但听这叫声又不拟动物的范畴。
　　怎么办？还是去问问老头儿吧，听这声音虽远，但万一保不定那东西冲到这儿来了呢？到时候呆在老头儿的身边也安全点。
　　正欲套上衣服，突见窗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是谁？！我急忙推窗一望，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朝河的上游飞跃而去。
　　死老头？这么晚他跑出去干嘛？
　　远处又传来怪物的叫声，这次声音比较大，吓得我推窗的手跟着抖了抖。它…它不会跑到竹屋这儿来吧？这老头儿跑哪去了！也不想想大半夜的我一个女孩子呆在家里怕不怕！！
　　叫声开始频繁起来，颤栗的空气在屋中回荡，我提着灯在屋里到处乱窜。
　　怎么办怎么办？躲在床低下还是米缸里？
　　不行！万一那怪物找到我了怎么办？
　　老头儿…老头儿……对啊！跟他在一起才最安全！
　　急忙从厨房抓了一个火折子，提着一把破伞朝着老头儿消失的方向跟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无言对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