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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大雨骤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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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之所以选择凤宁澜是因为他那古怪的个性以及求娶不得的经历,当年他哭惨逼着圣上终于下了那道圣旨给谢瑾君,可谢大学士不还有一个女儿,他不好逼良从娼当然只能想方设法让谢府唯一的千金嫁得不顺心。
谢府千金南下后没多久冀北王的世子也南下了,京华城各府虽然表面不说但多少都能猜测到冀北王世子突然南下肯定与谢府千金有关,没人知晓圣上的意思,李将军也不敢得罪冀北王,所以他只能上奏让圣上将谢瑾原赐婚给静安王爷,这样一来,即便是冀北王劳苦功高也不能吭声。
而选定凤宁澜也是经过几番思考的,有传言冀北王世子不远千里南下只为见谢府千金一面,李将军若是想坏了这段姻缘自然不能随意让谢瑾原嫁人,恰好他回京后京华城疯传静安王爷凤宁澜倾心西源太子未婚妻一事,李将军想啊,他要为今上解忧,不能让静安王府绝后,而明年及笄的谢瑾原就是最好的人选,而若是谢瑾原嫁入了静安王府,冀北王就是有再大的权利也不能与静安王爷为敌,当然这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京华城如今谁人不知静安王爷凤宁澜性格善变,喜怒不定,命煞孤星,克妻克子,便是谢瑾原嫁进去了,也会命不久矣。
李将军在入京之后第三次与圣上恳谈中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圣上的答复似乎是首肯的。
王太妃是妇道人家,又是外族血统,李将军行事隐秘,府内无人察觉,但凤宁澜还是收到了消息。
大风凛冽,他与许怀璟坐在军营里,凤宁澜把得到的信笺慢悠悠的放于烛火之上,火星跳跃,很快将那信笺烧至灰烬。
许怀璟神色严肃,凤宁澜便问道,“你怕什么?”谢府的事情自然由谢府处理,谢瑾原与许怀璟非亲非故,许怀璟何必摆出这副表情。
许怀璟却是有些担忧,“你若是不喜欢她,我们也可想办法拦住那道圣旨。”
凤宁澜懒洋洋的笑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不喜欢她的?”收到消息后不知为何他隐隐有些期待,当初于余礁客栈中确定了简柳并非他所寻之人之后他仿佛是松了一口气,能弹出那样琴声的人,怎么可能是简柳这种女子。
许怀璟垂着眸子,“琴音。”他熟悉凤宁澜的固执,若是他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了,那么娶不到那个人,他决然不会放弃,他可以继续找,可是那个要嫁给他的人呢?独守空房,无人关心,世间女子若是在人生大事上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而若是那个人是谢瑾原,他就更于心不忍了。
他与上官音是因为那道圣旨连在了一起,他也曾四处游历,看到了盲婚哑嫁,世间之人大多顺从,便是陌生也在努力经营,可若是其中一人念念不忘心中的那颗朱砂痣,那么这盲婚哑嫁等来的也只是悲剧一场。
许怀璟是了解凤宁澜的,他若是不喜欢,便是娶进来了也会不闻不问,而谢瑾原也非是那些争宠的人,更不会因为委屈大闹一场,两人性格差距如此之大,又岂会幸福美满。
可许怀璟劝不住凤宁澜,凤宁澜闻言后笑道,“说来我还没听过她的琴音呢。”当初水月庵上进香的女子上百,他命属下一个个排查,查了这么久了一无所获。
许怀璟想也不想说道,“不是她。”
可凤宁澜又岂是那么容易听信他人,许怀璟说不是谢瑾原,他也要亲耳听一听那琴音。
如今天下讲究道义,南徽战败后求和,大祈便是有强兵猛将也不能趁胜追击,将帅有令,凤宁澜所在军营不得不偃旗息鼓。
南徽派人前往京华城详谈时,凤宁澜和许怀璟就在军营中练兵,句野镇离奈良城十分近,谢瑾君带着谢瑾原到达句野镇后,凤宁澜那边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谢瑾君和谢瑾原游山玩水半年后来到句野镇时已经临近春日,果真如他所言,句野镇有水,却并无水患,谢瑾原和谢瑾君坐在马车上往外望时,镇中居民平和。
谢瑾君笑谢瑾原,“可是放心了?”
“恩。”
谢瑾君信守承若,这一路带着她四处游玩,可谢瑾原又岂是那些木讷之人,那些不断飞来飞去的黑影,突然多出许多的侍卫,无一不在暗示,此次出京是有风险的。
而那些来往的刺客不是冲着谢瑾君来,就是冲着她来。
谢瑾君在路上消磨了半年,到了县衙后却依旧干脆利落,谢瑾原帮不上什么忙,只带着前雨到了后院整理行李。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有了前一世的经验,便是换了环境也能十分适应,等谢瑾君府衙的事物交接好了,谢瑾原这边也准备妥当。
仍是深冬,南方雨多,入了夜后大雨骤降,谢瑾君忙完了府衙的事物后怕谢瑾原惊吓于是撑着伞敲开了她房间的大门。
谢瑾原起身开门时看到是谢瑾君有些哭笑不得,她于现代活了二十余载,来到这个世界后又生活了十余载,虽如今她年芳十四,可也不会因为惊雷就受到了惊吓,可她还是感动于谢瑾君的这番关心,想来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最关心她的除了父母外,也只有这个阿兄了。
谢瑾君入了谢瑾原的闺房后坐于桌前,“这么晚了还在看些什么?”屋内烛火明亮,而桌上,一本书正摊开着。
谢瑾原坐在谢瑾君旁边,说道,“哥哥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著书立说一事?”
谢瑾君笑看着她,“这么厚了吗?”
“恩。”这一路来她参照着那些游记和图志,书中文采斐然却也漏洞百出,虽然历史一直在前进,可图志却依旧不够精准,谢瑾原虽然只学过建筑,可她自认画图很好,便起了心思想要将所见的这些大祈江山一一描述下来。
谢瑾君随手翻了一翻,却有些心惊,当日阿原向他讨要地图他并未理会,可如今这书中地图却是比那份更要详尽,他压低了声音提醒道,“阿原,私自描绘地图可是死罪。”
谢瑾原:“……这是游记!”她都没有测量只凭目测画出,算不得准。
谢瑾君哈哈哈大笑了之声,告诉她,“收好,别让其他人瞧见了。”
谢瑾原更郁闷了,“我就是想让人瞧见才辛苦的画出来。”
谢瑾君批评她:“你尚未出嫁岂能这般胡闹。”
谢瑾原当然得反驳,“出嫁后就更做不了了。”
谢瑾君叹了口气,还是说道,“藏好。”
谢瑾原收了起来,没有完成之前,她是要藏好。
雨下来了一夜,次日雨停,谢瑾原起身推门时,门外空气清新,可府衙的确不比谢府,她望着前方泥泞的大路,眉头锁了起来。
前雨伺候她洗漱,来回几次后,脚底也是一片泥泞。
谢瑾原想起马车上她随手翻到的那本书,书中记载句野镇的山上有石灰石,世家清流几代相传,金钱雄厚,府中多用青石板,便是下了雨,踏在青石板上多的是乐趣,可这句野镇偏僻笑地,府衙虽谈不上落魄也非金碧辉煌,青石板难找,鹅卵石少见,地面不平,多是尘土,大雨过后自然深浅不一,泥泞不堪。
此时谢瑾君在府衙办公,谢瑾原吃了早膳后,叫人备好了马车,带着前雨直奔那座有着石灰石的山而去。
她其实并非是拖泥带水之人,在谢府时一直被拘束在闺阁之中,如今好不容易来到了外县,少了谢夫人的盯梢,谢瑾君又处处容忍,加之她想通了要改变现状,不想历史重演,自然能做多少改变就做多少改变。
“小姐,我们这是去哪里?”
谢瑾原掀起车帷,“山上。”
前雨:“……”
等谢瑾原搬着一堆石灰回来在内院捣鼓的时候,谢瑾君看到了也只是一句:“随她去吧。”
谢瑾原在旁边指挥着,谢瑾君走近提醒道,“别忘了今晚的宴会。”
新官上任三把火,谢瑾君虽是被贬,但也是一县之长,家中又有谢大学士,来到了这句野镇后自然有人想要巴结。
谢瑾原并不想去,“能不去吗?”她不怕社交,但是懒得社交,特别是古代社交,总是内院的八卦,她现在充满斗志,想的只有如何把府衙的地板造得更平一些。
谢瑾君看着她,“那便不去了吧。”
谢瑾原朝他笑了笑,又去看那些侍卫弄出来的结果。
谢瑾君虽忙,仍想花些时间与谢瑾原交流一番,于是问道,“在做什么?”
谢瑾原含糊的答道:“等做出来哥哥就知道了。”
谢瑾君摸了摸谢瑾原的头,“别太张扬。”
谢瑾原抬头看着他,半响才答道:“好。”
谢瑾君做事很有分寸,且不是贪杯的人,他长相英俊、谈吐不凡,如今身份不低,自然有很多人巴结,他在宴会之上多看了歌女一眼便有人想要赠送予他。
谢瑾君的确懊恼当初圣上的那道圣旨,他生得富贵,又是世家,看惯了雅致和清贵,便瞧不上歌女的这些浓情艳抹了。
谢瑾君委婉的拒绝了,他与阿原一路南下,虽只是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中途又有不明来着想要赶尽杀绝,但于他而言却是难得的清净和悠闲,他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自然不就想要多一个人打破这样的宁静。
可拒绝也有代价,他被迫多喝了几杯,其实并不醉,回府的路上他依旧能走得笔直,可进了内院,看到那在房门等着他的人后,谢瑾君闭了闭眼睛,对那人说道,“扶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