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澜依·滟

13、胶着

　　顾韬在两天后的晚上接到电话，称谨之少爷同安之少爷发生了摩擦，并且安之少爷受了些轻伤。虽然安之少爷一再说不许说出去，但是他们都觉得事态严重还是应该汇报给他。
　　挂断电话，顾韬的第一反应是，安之那小子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他会和谨之打架？简直是在开玩笑。哪怕是当初刚刚被带回家里对一切都很抗拒的时候他对谨之虽然也有敌意但居然很快就相处融洽，之后这几年两兄弟好得什么似的，连男孩之间惯常的拌嘴都没有，现在居然会打架？

　　带着几分无奈的心情，顾韬自己开车去了那别墅。
　　到了地方时已经十点多了，墨色的天幕下一切都是冥静的，带着些沉沉的压抑的感觉。
　　顾韬叹口气，听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去。
　　早就有下人迎了上来，一边往里走着一边低声道，“昨天两位少爷都还很高兴的样子，一直聊到半夜，今天都是睡到中午才起来，晚餐之后在谨之少爷房间里不知怎么就吵了起来，我们在外面也听不清楚又不敢进去打扰，后来安之少爷从谨之少爷房间出来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他受了伤。”
　　顾韬忍不住微蹙起眉，加快了脚步，“那现在呢？”
　　那下人亦步亦趋地跟上，“已经叫一声看过了，没什么事，安之少爷原本让我们瞒着，可是……”
　　顾韬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安之，你先去做事吧。”

　　上了二楼，左手边就是安之现在住着的房间，顾韬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安之坐在窗台上靠着墙看着窗外，一贯对周围环境敏感得很的孩子竟是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顾韬往窗边走近了些，“安之？”
　　安之这才发现他的存在似的，先是一愣，下意识地缩了缩右臂，很快又反应过来，他会在这个时间过来根本就是知道了今天的事，自己再怎么藏也根本是无济于事。
　　他从窗台跳下来，站在顾韬面前，微微低下头，“爸……”声线有些莫名的湿润。
　　顾韬拉过他的右臂看看，看到裹着的那层厚厚的纱布绷带之后不由得把眉蹙得更紧，“到底怎么回事？”
　　安之依旧低着头，好像在强忍着什么似的，“没什么事……您，您别问了……”

　　这样的安之……很不同寻常。
　　原本只觉得他是在耍什么小心思的顾韬也有些迟疑起来。他稍稍放缓了语气，“到底怎么回事，谨之他……”
　　安之依旧低着头，好半天才下定决心一般，轻声道，“爸……安之想……离开公司。”
　　他的表情不像是玩笑，甚至是有些难过，就像是一直为之努力的东西一夕之间被人抢走的那种无奈又无力的难过。
　　这下子轮到顾韬语塞了，他过了足足两分钟才开口，“为什么？！”
　　安之终于抬起头对上顾韬的目光，表情难过得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可是最终，他只是敛去了所有的表情，轻叹一声。

　　就算是再迟钝，顾韬也知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曲折了，他没再急着追问，反而是帮安之看了看手臂上的伤，确认了的确只是划破伤得不重之后才放下心来，这才又拉着他坐到沙发上，语气温柔，“跟爸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还是个孩子，被这么一哄所有委屈瞬间就全都泛了起来，眼圈也渐渐红了，开口时虽然极力克制却还是能听得出哽咽，“其实……安之真的没想过和谨之去抢什么，我只是想……只是想做得好一点以后能帮谨之而已……”
　　顾韬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谨之他……”
　　安之却是不肯再继续说下去了，只是轻声央道，“您就让我离开公司吧，安之本来也没有那个野心，现在离开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沉默了好半天，顾韬没有表态，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安之的肩膀，“累了吧？先好好睡一觉，有什么都等明天再说。”
　　想来安之也是心绪纷乱，竟然很快乖乖地点了头。
　　一直等到安之终于睡了过去，顾韬才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安之的房间。
　　他想，他应该去看看谨之。

　　谨之房间的灯黑着，但是他却没有睡下，而是几乎是和刚刚的安之一个姿势地坐在窗台上，一贯安静的神色里似乎带着几分晦涩。
　　在顾韬进门的同时谨之就看到了，他从窗台下来，迎了上去，竟然还微微笑了笑，“爸去看过安之了？”
　　顾韬打量他半晌，“到底怎么了？”
　　谨之依旧是笑，却是有些寥落，“安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