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苏*六

30、尾声 Born to die

　　Born to die，向死而生。
　　江沐言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心狠狠抽了一下。
　　沈潼正在指挥工人搬家，看见她在握着一张卡片发呆，过去揉揉她的头发：“想什么呢呆言言，你看客厅里的家具还要吗？”
　　江沐言摇摇头：“不要了。”
　　有工人喊他，沈潼顾不上跟她说话，又去卧室忙了。
　　这样纷繁杂乱的环境里，江沐言只觉得安静，过于安静，她想大喊几声，却硬生生止住了。
　　这是她最亲近的堂姐，江沐辰在八年前给她写的明信片。
　　那是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刻，江沐辰的明信片混在粉丝的安慰和路人的指责中，被她塞在杂物间，刻意遗忘了八年。
　　即便字迹十分潦草，但署名的印章，她是不会认错的。那是她亲手刻好送给江沐辰的生日礼物。
　　她的姐姐并没有抛弃她。
　　在一次比一次更沉重的打击下，在走过一片黑暗丛林又步入另一片黑暗丛林时，江沐言咬着牙，一直往前走，她顾不上拨开荆棘，顾不上避开泥泞，顾不上身边相干不相干的人。
　　她也曾抬头，她的世界没有太阳，甚至没有月光，她伸手在头顶画出星星，告诉自己，坚持，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她踽踽独行太久，甚至快忘了孤单是什么滋味。
　　她怨过恨过，当她的人生走向新的篇章，突然发现，爱着自己的人，就在身后，并未走远。
　　她早已忘记流泪是什么感觉，她早已习惯咬着牙往前走。
　　沈潼抱着花瓶的手一松，砸出清脆的声音，地板上一片狼藉：“言言？”
　　江沐言呆呆地抬起头看他，竟是一脸泪水。
　　沈潼手忙脚乱地过来抱她。
　　江沐言依偎在沈潼怀里：“你去看过姐姐了？”
　　沈潼犹豫着点点头。
　　“她们没有什么话带给我？”
　　沈潼将手臂收紧：“大姐让我照顾好你，二姐说，她很高兴……”
　　真好，过去的时光里，再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此刻更好，江沐言抬头看看窗外的阳光。
　　她曾以为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她曾以为自己活着是一种罪过，她曾想过逃避想过死亡，可死亡是一件又容易又辛苦的事，她于绝望中生出贪恋红尘的欲望，这点欲望支撑着她，从深渊中狼狈爬起来，顶风而行，直至同旁人一样站在地平线上，终于寻到这一双手，一个怀抱。
　　江沐言任由沈潼帮她擦掉泪水，为她穿好衣裳，拉着她走出房门。
　　她的新生活，从此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