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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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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童子站在血池旁透过结界注意里面的动向,宵则背靠岩壁,闭目养神。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吞佛刚偏头,就见浑身是血的任沉浮闯了进来,冲到他身前时,脚下一个踉跄,往前倾倒,吞佛忙一把托住他,望着血流不止的断臂,当即探手过去点穴,却发现伤周气脉早已闭合。
[发生何事?]看伤口断面,乃是刀伤,是什么样的刀能造出这般严重的后果,即便封住气脉仍是无法止血?
任沉浮挣扎着起身,吃力地抬起头,用仅余的右手用劲按上吞佛的肩头,[……有诈…….]
[嗯?]
[敌人已经追赶上来……必须及早告知女后,以免铸下大错!]
外面传来阵阵惨嚎声,熟悉的刀剑之气隔空传来,吞佛心中顿有所察——外面杀阵的敌手中有实力坚强之人。他看了任沉浮的断臂,当机立断,掌运火气,猛拍于断面截口,灼热之流倒冲血脉,瞬时贯透肩胛,由内封住肩头的脉点。
任沉浮只觉由断臂上传来椎心疼痛,但只一下便失去感觉。
[吾已废去汝左臂肌体,汝是否还能独自行走?]
任沉浮望向焦黑萎缩的残肢,知道这是唯一可保命的方法,以火气破坏原有的刀伤,才能及时止血,他微一提气,直起身来,[无碍。]
[很好。]吞佛放开扶住他的双手,化出朱厌,横柄把他往后轻轻一推,[血池后埋伏之兵众,由汝率领,赶往断层支援。]
[你要独自守阵?]
吞佛偏头看向他,眼中射出凌厉的目光。
任沉浮心头一震,嘴巴微张,楞了一会儿,咬牙道,[我明白了!]不再迟疑,转身跑出去。
就在他离去不久,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冲了进来,随之一弯刀气横削向吞佛童子腰间。
吞佛竖朱厌挡开,看向攻击之人,[羽人飞獍……还有……]视线转移到旁边的黑衣蒙面客身上,[……看来汝等势力,又充入新血……]
明明感觉到刀狂剑痴的锐气,却不见叶小钗人影,听外面躁动不断,定是留他一人挡住沿途伏袭魔兵。
黑衣客轻推羽人背部,羽人偏眼看去,见他点了点头,当即意会其中暗示,腾身直起。
吞佛童子见他展开双翼,横举朱厌过头,一排魔焰冲天直上,阻断去路,然而羽人飞獍越飞越快,疾如闪电,若以这样的势头,就算能硬闯过关,必会被焰气重伤。
就在他撞上火墙的前一刻,黑衣人旋身直上,翻掌一道白光击出,恰恰掠过羽人脚掌,羽人借力使力,后翻半圈,那道掌气先贯穿火墙,火焰向两边排开,羽人趁机一个振翅,侧身穿过中间夹缝。
吞佛童子收势回身,腋夹剑柄猛然后扫,[赦心焰]疾射而去,就在此时,耳边风声一响,黑衣人窜上来,拦在羽人前面,展臂运出一道无形气幕,挡下[赦心焰]的同时,自己也被冲力震得向后飞出丈许,在半空斗翻一圈,稳稳落地。
吞佛童子若有所思地看向他,[汝之速度……不落羽人飞獍……而汝所施放……乃为魔气……]见他幷不答话,轻轻一笑,[魔道幷行,苦境之特色……吾讶异的是,以汝之实力,竟会甘心受人差遣…汝是…不计代价,或是……利益驱使?]
黑衣人对他别有居心的问话置若罔闻,双掌凝气,蹂身俯冲上前,吞佛童子运招相接。
就在双方缠斗之际,靠在一旁置身事外的宵单手扶上额头,面现痛苦的神色。
???
断层外沿,七巧神陀掌贴鼎底,不断输送真元催化圣气散离刃体,额上渗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又待少时,掺杂在金光中的赤色愈见稀薄。
眼见最后一道红气顺着四缕血绳尽数流入魔胎体内,九祸缓缓吐出一口气——接下来便能专心解封。
突然间,鼎内发出阵阵蜂鸣,袭灭天来募然张开双眼,促声道,[不对!]
九祸还未反映过来,便见神刀天泣飞离昊天鼎,悬浮在半空,刀身急散黑雾,分化成四柱浓烟涌入上方悬吊之人的创口之中。释完黑气,天泣失重坠回鼎内,就见浓雾聚集在被挑断筋脉的四肢周围涌动,被裹敷其中的伤口竟而渐渐愈合,当最后一丝黑气没入体内,脚踝双腕之上的皮肉已只剩一道浅浅的红痕。
几乎同一时间,本该失去意识的人缓缓睁开双眼,瞳底不再清澈明亮,而似卷动黑碧相间的怒涛狂云,只见他五指屈握成拳,微一使劲,绷断缠在腕上的悬链,轻飘飘落至鼎内。
九祸惊愕之余,脱口叫道,[怎有可能!?]
袭灭天来闷笑出声,越笑越癫狂,锁链晃动相击的噪声震耳欲聋,持续片刻,笑声倏止,他冷沉面容,低哑的嗓音仿若自地狱深处发出,[原来如此……赦道之力非是用于拖延时间,而是为掩盖真正的魔气,原整的你——更非纯佛之体。]
剑雪斜眼瞟去,对他的话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架双臂横于胸前,气托双圣器与阴阳骨围绕在身周,催动真元。
袭灭天来喝道,[不可让他封闭结印。]
九祸早已化出[赤火],跃到昊天鼎斜上方,对准目标竖劈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支撑在鼎底的两块巨岩其中一块轰然炸开,昊天顶向后平移,避开重击。
[哎哟……少年耶…你要出来么也是快点,老朽命都被吓去大半条!]七巧神陀抬手抹了一把汗,抬眼看向把自己夹在侧肋的人,就算心中再怎么庆幸欢喜,口头也少不了咕哝几句。
[竟然是你……!!]
九祸斜握[赤火],锋头所指,正是刀戢堪魔两大战将之一的燕归人,只见他先放下七巧神陀,再将托于掌心的昊天鼎轻放落地。
九祸狠狠瞪向七巧神陀,[原来你与他们,早已暗中勾结!]
[哎哟哟,你这话可真难听,什么勾结?老头子我又不是你们异度魔界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你们啦!]
九祸怒火中烧,不意瞥向燕归人空垂的双手,当即冷笑道,[只凭一个无圣戢在握的燕归人,你们认为当真阻得住魔威吗?]
[就说魔不能太铁齿啦!]七巧神陀双掌平贴昊天鼎外壁施力,一道眩光冲破鼎底砂岩飞升上来,落至燕归人手中化为一柄长枪,[你以为全天下就只有那两只不成器的刀戢啊!?老朽这柄孤问枪向来只私藏不外借…但在你魔界做客这许多天,难为你们照顾得‘尽心尽力’!老朽就破例让你们欣赏欣赏它的妙处!]
[你……]
[你什么你?感动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吗?那就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朽送东西向来喜欢成双成对,补了神叹哪有落下天泣的道理?所以~~]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人肉活界之外传来厮杀的叫嚣,接着是任沉浮急迫的声音透过肉墙传进来,[女后!切莫妄行开印之阵,七巧神陀不可信任!羽人非獍幷无外伤,此刻已成入侵之敌,我观他手中兵刃绝非寻常!!能打造如那般奇刀,苦境之中,唯有一人!!]
七巧神陀闻言呵呵直笑,扯着嗓子叫回去,[小子好眼光!这寂灭刀是我以神刀特性为基础,以寒冰魔石辅以佛圣之气铸造而成,其威力更是远远胜过天泣!]早在剑雪找他重铸断剑之时便布好暗桩,以莲献之上存留的佛气为交换,再寻来寒冰魔石为材料,在莲献断刃结合之时,将佛气导入魔石之内,再入昊天鼎,经百天不间断地输气成形,才造出一口绝世好刀,虽然他七巧神陀吝啬小气人人皆知,但能为自己所铸的兵器寻到合适归属也是铸造者由始至终不变的心愿。
耳闻墙外哀嚎此起彼伏,九祸怒急攻心,挺起[赤火]冲向燕归人。
燕归人挥手将七巧神陀扫出战圈,持枪应战,兵刃相接,如电光火石,燕归人虽神力过人,但九祸亦不是易与之辈,过尽百合,仍是杀得难分难解。
而昊天鼎中,剑雪气运三物,只见刀戢双双光化,与阴阳骨融为一体,其形态仍在不断变化中。
半睁双眼,见袭灭天来静坐崖上,没有半丝出手的迹象,剑雪缓声问道,[运出全身真源,吾无防备之能,要动手,此刻正是机会。]
[你知吾无法脱开枷锁,若在此处送你一道掌气,只会加速封印闭合,因隐于天泣之魔气幷不足以与圣气持恒,才要靠你以外力催化,因肉墙活界相阻,汝吾双方外援皆无法入内,那便看九祸魔君与燕归人,谁之实力更胜一筹。]
剑雪看他闲适的模样,幷不似身处危急关口,想必已对此刻处境有所先觉,而那方激战中,燕归人渐趋劣势,九祸魔君确实不容小觑,本来是想以刀戢堪魔的组合连手挡关,现在却是事与愿违,看来计划与实际做起来到底不同,随机应变也是由此映证得来的处事之道,不过情况还是利于己方,若是让外面那批魔兵一拥而入麻烦则更大——原本用于防范外敌的结界此刻却在某一程度变相保护敌人,九祸魔君定然懊恼至极。这也是燕归人虽然应接吃力,却至此仍未落败的原因,怒火……常会使人丧失理智,无法保持惯常的水平。
[有得有失,乃世间常理。]剑雪轻声自语,闭上双眼,不再有所保留,金红黑三色交杂的光芒溢出体表,转瞬将整个昊天鼎笼罩在内,阴阳骨吸纳圣魔双源之气,幻化出一把空有外形而无实体的光剑,剑雪飞袖一扫,将其挥出鼎外,竖悬于断层边缘,自己也拔身而起,跳到光剑所在之处,高举双手,交叠于剑柄上方,低喝一声,猛然向下施力,剑头破土插入,直捣魔土地脉,打开三大结印点最后一处的分界,赦道之力混合魔气顺着脉路直往血池游走而去。
散尽体内最后一丝魔气,剑雪半跪于地上,仰面朝天,其身影在光剑四射的金芒中一点点虚化,一点点消逝,直至光芒散尽,徒留扑鼻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