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说爱我》墨家小二

29、第二十八章

　　曾羡春说是出去吹会儿风，但走着走着两人便回到了景华殿外。
　　简如雅默默地跟着他没说话。

　　“我因九公主的原因还算是官家的女婿，因而今日入了宫。”曾羡春看着殿外的茫茫雪色，开始回忆过去，“以往这时都是在北境守着，所以没机会参加这种家宴，今日的莲漪阁真让我开了眼界。”
　　“将军要不去殿里坐着，外头冷。”简如雅督促了一句。
　　曾羡春解下鹤氅披在简如雅身上，见她拒绝，便说道：“大家都去莲漪阁赏花了，哪有闲心来管站在这里的人。”

　　简如雅低声说了一句，“这里人多眼杂，将军还是小心些好。”随后将身上的鹤氅解下披回他身上。

　　曾羡春叹了一口气，“也罢，进去坐着吧。”

　　在景华殿坐了约莫一个时辰，坐的她都快打瞌睡了，这才有人回来与曾羡春说话。简如雅立刻强睁开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

　　“圣人在莲漪阁时就说怎么没见着将军，原来将军是在这里打盹啊。”太子轻笑着打趣，“也是，将军一个在北境的粗人，怎么懂得赏汴京的名贵花卉呢！”

　　简如雅蹙眉转眸看向身边坐着的曾羡春，瞧他脸上未有一丝愠色，反倒是笑着脸。

　　“我曾羡春出生便是为了打仗以守护大齐，我不会赏花又如何，难不成官家还会因此而给我下什么罪名么？”
　　太子讥讽一笑，“不懂得闲情雅趣的粗人！我与你说这些真是对牛弹琴！”
　　“我在北境做梦梦都是与北凌人打仗，我见得最多的是人血，而太子身在汴京抬头便是繁华富贵，金玉满堂，我自然没有太子赏花鉴玩的本事。”
　　“你！曾羡春！你什么意思？！”太子说着想踹曾羡春一脚，及时被寻吉拦住了，这才免得出了祸事。

　　“大老远的就听见里头吵吵嚷嚷的，在说些什么？”徐莲在殿外就听见宫娥说了曾羡春的事，自然是要找个由头给他一个下马威好给儿子挽回面子。

　　曾羡春朝徐莲行了一礼，“太子知晓我未去赏花，替我惋惜不能见到圣人辛苦栽种的珍贵芙蓉。”
　　徐莲挑眉，“只有这些？”她不相信只说了这些，否则太子不会动怒。
　　曾羡春低头继续解释道：“我说自己只是一介武将，不懂赏花之道，让我赏花还不如让我去北境来的痛快，太子便对我大为失望。”
　　徐莲转头望向自己的儿子，“真是如此。”
　　太子瞄了曾羡春一眼，见他给自己台阶下也就不再挖苦他，不情不愿地说道：“对。”

　　“太子也是一番好意，还请将军不要多想。”
　　“喏。”

　　徐莲在景华殿落座后不久，晚宴便开始了。
　　简如雅坐于曾羡春身旁替他倒酒夹菜。曾羡春吃的很少，省了她很多力气。她更多的是在看舞姬跳舞。

　　许久之后，云剑风才由陈柏搀扶着来了景华殿，待他一落座又是一顿咳嗽声，须臾后他便朝陈柏做了一个手势。
　　陈柏便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官家说太子公主们继续赏乐，不用因他前来而拘束。”

　　景华殿里再次响起了舞乐。

　　简如雅又给曾羡春倒了两次酒，台上的舞姬换了好几次舞，她都未瞧见曾羡春有换过坐姿，“这酒菜是不合将军胃口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曾羡春未动面前斟满酒的酒杯。
　　简如雅低下头没应答。
　　“注意这里的人。”曾羡春说完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她心下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有人要害曾羡春吗？所以他才这么警惕也吃的非常少？她随即警觉起来。

　　太子觉得这舞姬跳得舞太过绵柔没力气，便朝远处的曾羡春道：“我许久没见到曾将军舞剑了，今日不知能否瞧上一回？”

　　云启臻心下一惊，太子突然让曾羡春舞剑必然是有什么预谋在，便拿起酒杯对云启墨说道：“曾将军因身上有伤故而回到汴京，现下还未去北境必是因伤还未痊愈，若是舞剑怕是对养伤不宜啊。”
　　太子不悦，“给爹爹舞剑是他的荣幸还要问他情不情愿？真是笑话！”

　　曾羡春爽朗笑道：“比起大家坐着看我舞剑，不如大家一起吟诗作对更符合这快要过年的气氛啊。我在北境就听闻太子写诗作赋了得，今日想见识一番，不知太子能否赏个脸呢？”

　　太子蹙眉，转身望向远处高座的徐莲，“娘娘是要看舞剑还是作诗呢？”

　　“舞剑杀气过重，还是作诗较好，”徐莲当然不想曾羡春的风头胜过太子，“这马上就要正月了，不如以春为题如何？”

　　太子挑眉，举起酒杯望向云启臻，“那大哥先来？”
　　云启臻拿起酒杯，“承让。”随即便轻松地说出了几句词，瞬间引得满殿人的鼓掌声。

　　之后几人作词都心情意境未超过云启臻，皇后面容稍许不悦但没有出声制止。

　　简如雅坐在曾羡春身旁，顿感压力，不知道这么久他有没有想出什么好词来。

　　曾羡春拿起酒杯，转了转并未喝下，缓缓说道：“吾曾羡春阳，倚栏仰天望，未觉身染梅香。”
　　太子良久都未听见曾羡春说下文，“将军只说了三句话就算是完事了？这怕是连打油诗都不算吧？这几句话连宫外三岁小孩都能随口道来。”

　　曾羡春捏了捏酒杯，随即站起身慢慢走向云启墨，“铁马征沙场，只教人断肠，平添几家魂伤。”他刚说完话就已然占到了云启墨的桌前。

　　云启墨蹙眉，“将军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说是要以春为题，你现在说这些死不死的话，是不知道该怎么作诗了，就信口胡诌了吗？”

　　曾羡春挑眉，拿起一边的酒壶为云启墨空的酒杯倒满酒，随后转身回自己的座位，“吾笑那东宫，手中拿茶汤，只识春暖花香。”

　　云启墨一听顿时气急，指着曾羡春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本宫什么都不会吗？如此信口雌黄！给我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徐莲听着也不高兴，“将军不在太子身边待过便说太子贪好玩乐，将军是不把官家与我放在眼里吗？！”她随即挤出几滴眼泪，“官家你瞧瞧，太子每日处理国事到深夜还不歇息，今日官家设宴他才有了闲暇出来与我赏花，却被这竖子说成这幅模样，官家你可要给个说法。”

　　云启臻立刻站起身说道：“这护国将军从小就在军营中，做事鲁莽心直口快，还望娘娘不要生气。”

　　云启墨更加不悦，“这曾羡春是你表弟，大哥所以这么帮他说话，要是哪天他捅了我，你还会帮着他说话吗？”他还以为云启臻早就和曾羡春闹掰了，没想到两人只是表面做文章，碰到要杀头的罪过，还是跳出来给他说了好话。

　　云启臻觉得云启墨在挑起事端，便回头问道：“那太子你是想如何处罚曾羡春？”

　　“掌嘴三十再打五十大板，否则我的威信何在？”

　　曾羡春抱拳对云剑风说道：“臣这就出去领罚。”

　　简如雅站在旁边顿时心惊，领完这些板子怕是十几天都下不了床啊。她见曾羡春出来景华殿，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了。
　　她跟着曾羡春刚一出门，就瞧见外头已经摆好了刑具，这是太子早就准备好要罚他只不过是要找一个理由吗？

　　宫中侍郎行了一礼后，抱歉地说道：“将军领罚吧。在下失礼了。”
　　曾羡春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
　　随即那宫中侍郎拿起一旁掌嘴的刑具就往曾羡春脸上扇去，那声响听的简如雅心惊胆战，可想而知这中侍郎下手有多狠，简如雅冲上前喊道：“太子说要掌将军的嘴，你也不用如此用力吧？”

　　“我只是承太子的命令办事，还请不要为难小的。”

　　简如雅蹙眉看着这宫中侍郎，心中很是愤怒，“将军有做过对不住你的地方吗？你才往他脸上打几下，这脸就肿得有你拳头那般大了。”
　　曾羡春拉了拉简如雅让她往旁边去站着，“这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插手。”
　　“可是……”简如雅的心里不只是滋味，她明白曾羡春为何会在殿中说这番话，不只是为了给驻守北境的人打抱不平，也是为了提醒太子要多体恤百姓。
　　“你别说了，站一边去。”

　　掌嘴的刑具再次往曾羡春的脸上打去，简如雅看不下去，伸手抚上曾羡春的脸，这张脸多好看啊，怎么可以被这些人给毁了呢？
　　宫中侍郎很是惊讶，随即催促道：“你一边去！”

　　简如雅愤愤地看向宫中侍郎，“这一样也是在掌嘴不是吗？”

　　宫中侍郎被她的眼神吓到，不再管简如雅用手挡着曾羡春的脸颊，下手也稍微轻了一些。

　　可被打的次数多了，简如雅的手背已是一道又一道的红印，整个手背也肿了起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寻吉出来看曾羡春是不是甘愿领罚，当他瞧见曾羡春身旁的奴仆正趴在他身上挡住棍棒时，立刻匆匆地进了殿内去和太子禀报了。

　　须臾后，太子便由寻吉扶着走了出来，“我是罚你五十大板，你却让你的家仆代你受着，好大的胆子，既然你的家仆那么心甘情愿地替你受罚，要不等他受完你这五十大板，我让他再受他那份五十大板如何？”

　　曾羡春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泛起了怒意，却还是用着平淡的语气说道：“我这奴仆只是因为太过忠心而想替我受罚，他本身没做错什么，太子却要罚他，这事传到宫外去，百姓又会如何评论此事？会说是我的奴仆做错了，还是会觉得太子太过无理取闹了？”

　　陈柏急匆匆地出来，“官家说了今日召大家进宫是为了其乐融融地用饭，现下曾将军受了罚，太子也就不要太过纠结了以免失了气度。官家让小的过来传话，让你快些回去，这外面凉得很，若是得了风寒，便是没人能帮他料理国事了。”
　　太子轻哼了一声，随后转身朝景华殿内走去。
　　陈柏等云启墨离去后朝曾羡春走了几步，“官家说将军有雅量，定是知晓太子还有孩子气，断然不会轻易记恨太子。等晚膳结束，官家便会命人将药送到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