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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闷得发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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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八日,简如雅每次喝完药都觉得困乏难忍。她算过自从进了这将军府邸,每日都要睡超过六个时辰,而她之前一天只睡三个时辰即可!这里一定有什么问题在。
锦画在一旁瞧见简如雅醒了,端起旁边的药碗递给小娘子,“小娘子,这是下午该喝的药,小的已经给您凉好了。”
“我知道了,你先放着吧。”简如雅说着慢慢地挪动身子移到床边。
锦画见小娘子要下床,急忙阻止道:“小娘子身上伤未好,还是不要下床了,您想看什么小的给您拿过来。”
“我已经躺了八天了,你让我再坐在这房里,我会疯的!”简如雅也不管锦画听不听得懂她的抱怨,她说着下了床穿好鞋去屏风边拿起自己的外衣穿上。
锦画知道简如雅是生气了,但依然坚持端着药碗跟着简如雅身后,“那小娘子将这碗药喝了吧,只要小娘子将药喝了,小的就当不知道小娘子下床走动了。”
简如雅看向那碗药,如果她现在不喝,锦画肯定不会放她出这间屋子,更不要说出这个院子了,她想着拿起药碗一口气喝完,“可以了吧?”
锦画开心地接过药碗,“小娘子背上的伤快要好了,小的为小娘子感到高兴。”
简如雅出了屋便瞧见守在屋外头的夜余。
夜余看到简如雅出来,先是一惊,随后行了一个礼,“将军让小的守在这里护小娘子安危,还请小娘子不要随意出屋。”
不能出屋?这是什么情况?
简如雅顿感不悦,这是把她囚禁在这里了?“难道这将军府里满是贼人,所以将军不让我出屋子?”她说着伸手指了指院子,“我看这院子里除了你以外并无他人,我怎么就不能出这屋子了?”
夜余没料想到这小娘子伶牙俐齿,“小的只是按将军的吩咐办事,请小娘子不要为难小的。”
简如雅轻笑了一声,“这是搬出将军那座大山来压我?”
夜余的头低的更低了,“小的不敢。”
“锦画,将我这几日看的书那几本拿出来,我坐院子里看一会儿。”
锦画应了一声后便进了屋。
简如雅看向夜余,“我今日就呆这院子里,可以了么?”
“喏。”
简如雅斜靠栏杆一手拿着靖节先生的诗集读着,一手拿着团扇缓缓地给自己扇风。
陶渊明的诗她在现代时没读过多少,之前守皇陵时只能将自己以前背过的写下来再细细读,后来进了望月楼,只是偶尔有闲暇读他的诗,现下读着他的《咏荆轲》,便觉得分外伤感。
她看向一边做针线活的锦画,“你知道荆轲么?”
“荆轲?”锦画停下手里的针线,认真地回想着云春阳以前说的话,“小的以前听九公主说过荆轲刺秦王的故事,荆轲是一个胆子非常大的人,敢一个人去刺杀秦王,虽然最后失败了,但他的壮举只得称赞。虽然小的不懂荆轲是怎样的人,但小的能感觉到九公主对荆轲这个人很钦佩。”
简如雅将目光移回书上,她早已忘记了当初说过的这番话,她对荆轲钦佩吗?当然非常钦佩,他敢一个人勇闯秦王宫,敢一个人面对高高在上的秦王。
如果荆轲当时刺杀秦王成功那就名垂青史,如果失败便会累及燕国,那时候的荆轲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刺杀秦王的呢?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她说着拿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
锦画听不懂简如雅在说什么,只想着服侍好这位小娘子,她拿起茶壶将空茶碗倒满,随即拿起针线又开始绣起花来。
简如雅又读了两首诗就开始觉得困乏,但又不想回屋休息,便开始在院子里走动让自己提起精神来。
锦画立刻将手中的针线收好,跟在简如雅身后,“小娘子若是觉得困乏了,要不回屋歇着?”
她转头看向锦画,这锦画是怎么知道自己困了的?“我不困,只是坐久了深感无趣。”
夜余站在一边看着简如雅一直来来回回地走动着,暗自想着这夫人的精力可真充足竟然走这么长时间一点都不累。
这桂树、梅树她都瞧了好几眼,简如雅颇感无聊,转头看向夜余,“这府上有谁会抚琴?”
“这……”夜余有些为难,将军招揽的门客都是会武艺及善兵法之人,但都不住在将军府,“小的只见过将军在府上抚琴,这府上没有歌姬舞姬,若是小娘子想听一曲,小的让将军过来?”
简如雅摇了摇团扇,轻笑了一声,“将军要事缠身,让他特地来为我抚琴,我可不敢,”她还以为锦画之前和她说的是假话,没想到这将军真不近女色,“这将军府着实无趣,你去落香楼找花漫雨,让她来将军府给我弹一曲即可,若是她不想来,你就说是简如雅让她来将军府上。”
“喏。”
锦画见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日光又有些灼热,便走到简如雅身边,建议道:“小娘子,这日头上来了,小娘子要不要进屋歇着?”
简如雅摇头,“我出这院子看看。”
“可小娘子刚说只在院子里逛逛的。”锦画低着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她蹙眉有些不悦,“将军有下过命令只准我在这院子里呆着吗?”
锦画抬头央求道:“这倒是没有,可是小娘子还是身体要紧,等身体再好些了,小娘子再出去逛吧?”
简如雅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府上有湖吗?”
“有。”
“带我去看看吧。”
锦画最终还是依了简如雅带着她去了将月亭。
将月亭临湖而建,亭子的风格和她在宫中时常去的鹤鹭亭非常相似,但将月亭造得稍小一些,鹤鹭亭旁的湖中种的是荷花,而将月亭旁的湖边种的是菖蒲和艾草。
简如雅倚靠在亭子的坐栏上看着无一丝波澜的湖水,看得时间长了也觉得无趣起来,便回头对锦画说道:“去看看夜余回来了没有。”
“可是小娘子一个人在这里小的不放心。”锦画很犹豫,她深怕走开后,简如雅会逃走。
简如雅不想与锦画争执,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还是回竹罄院吧。”
等她回到竹罄院时,曾羡春在廊下正屋前站着,她挑眉没说话,继续往他那边走。
曾羡春见简如雅进了院子,开口问道:“夜余说你想请落香楼的人来给你弹琴?”
简如雅微微一笑,“将军府太过无趣了些,所以想找个人来和我说会儿话。”
曾羡春嘴角扬起,“我将军府无人敢进,你就不怕那位花娘子不敢来么?”
“无人敢进?这又是什么说法?”简如雅抬起团扇遮住半张脸笑出了声,“曾将军是觉得花娘子是贼人所以让府里的家卫守着大门口不让她进来?”
他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他这府邸闹鬼的事,随即转移话题,“我拿了琴过来给你弹一曲。”
简如雅放下手中的团扇,“将军为我弹琴?这事若是传到府外,将军不怕被人笑话?”
曾羡春的脸上依旧挂着笑,“你怎么确信这事能传到府外?”
她挑眉,“既如此,我要听听曾将军的琴艺如何了。”
两人进了竹罄院的琴室,琴室的风格和正屋一样非常简朴,外面摆放着煮茶的工具,最里头靠窗的矮榻上放着一张仲尼式古琴。
简如雅坐在矮榻上倚窗望向窗外,几株梅树与桃树上长满了绿叶,这月份不是赏梅花与桃花的时候。
她转眸看向曾羡春,他的手指纤长而白皙,不像是终日拿剑在战场上杀敌的武将,更像是一位文人墨客的手。
如果不是汴京城里谣传他有克妻命,这张脸该是大齐所有小娘子朝思暮想的男儿郎,只可惜命运弄人,这位将军到了二十五岁都还没一位妻子陪伴在旁边。
她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利用了曾羡春,如果不是用嫁给他来跳出皇宫的枷锁,也许他现在应该有孩子了。
锦画在外头煮完茶,端着茶盏走到简如雅身边。
简如雅坐正后从木盘上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这味道和前几日喝的茶还要妙上几分。
锦画察觉出小娘子喜欢,小声在她耳边说道:“这是将军从大皇子那边讨来的茶叶,这煮茶的水也是秋日的梅露。”
简如雅点头继续品茶。
等他一曲弹完后,简如雅才悠悠开口说道:“想不到将军能上战场杀敌,亦会弹雅乐,甚好。”
“小娘子谬赞,我只会弹一二曲而已,没扰了你的兴致,甚是欣慰。”曾羡春接过锦画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这茶煮的不是特别好但也不差,希望云春阳不会讨厌吧。
简如雅将空茶盏递给锦画,笑着问他:“将军这次从北疆回来,不知官家有没有给将军赐婚?”
曾羡春拿茶盏的手抖了抖,“小娘子为何问这事?”
她笑笑,“不过是好奇罢了,九公主已薨逝一年有余,将军就没有再娶的想法?”
曾羡春饮尽茶汤,将茶碗放置于矮榻之上,平静地说道:“我祖父曾偶遇一位僧人,那位僧人说我命中无妻无子,曾氏一族也会到我这一代断绝,当年我祖父只当这是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两年前我也不相信,现在想来这并不是无稽之谈,连北凌人都知道我有克妻命,还有哪家小娘子愿意嫁于我?”他随即微微倾身凑向她,“还是说你想为我曾家绵延子嗣?”
简如雅看着眼前的这张俊美异常的脸,心漏跳了半拍,慌张地低下头朝后挪了挪,愠怒道:“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曾羡春见她羞涩,笑了一声,“小娘子既没这个想法,又为何要问我是否再娶呢?”
她不想再与他说话,愤怒地瞪了他一眼随即下了矮榻,却不料慌忙间一个没站稳直接往前倒了下去。
曾羡春眼疾手快,在她往前倒的瞬间一伸手便将她拉入怀中。
简如雅没想到曾羡春会拉她,整个脑子晕乎乎的,她又想起了那天在大哥府上被他抱着的场景,真是羞死人了,还好现在这里没其他人。
锦画端着两碗走过来,看到两人靠得如此近,立刻低下头小声说道:“打扰了,小的什么都没看见。”说完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简如雅急忙推开曾羡春想和锦画解释,但人已经走远,只好大声说道:“曾将军只是扶我一把!”
兴许是她说话太急,说完竟然头晕的厉害,站都站不稳,她立马抓住曾羡春的手臂想让自己别倒下去,但并没随她的心愿,她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