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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盘根问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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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庞志浩跪坐在地上天人交战了良久,才呆滞地抬头看向阙祤,“大哥哥,我……”
“叫他执令使。”郁子珩不悦地纠正道。
庞志浩轻轻颤抖了一下,吸了吸鼻子,重新开口道:“教主,执令使,属下的确是曾……曾被抓进过长宁宫,但后来……”
郁子珩嗤笑一声,“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后来孟尧又大发善心把你给放了吧?如果这种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不可能发生的事真地发生了,你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
阙祤疑惑地看向他。
郁子珩解释道:“每年想要加入寻教的人比起真正入教的数目实有三五倍不止,寻教自然不会全留下,总要查查这些人的背景,收下的都是和其他门派没有牵连,资质又不错的。他能混到这里来,就说明有人将他在长宁宫的那段经历刻意抹去了,你说若是孟尧只是想积点阴德放了他,会不会这么大费周章?”
庞志浩的冷汗下来了。
“他居然还想当着我的面说瞎话,呵。”郁子珩眼里冷了下来,“阙祤,我知道你心地好,有心帮这和你有那么一点渊源的小东西,可人家不领情,我再要杀他,也怪不得我了吧?”
“教主不要!”庞志浩失声喊叫,又觉得这是冒犯,忙又磕起头来,“求教主饶命,饶命!”
这次却是郁子珩说错了,阙祤倒真没那么好心,也没那么多耐心,他只是想知道,孟尧将这孩子送进来,到底和自己有多大的关系。他沉默地看着那少年一边磕头一边喊饶命,半晌才道:“教主,依长宁宫的行事风格,只怕这中间另有隐情。”
“是是是!执令使明察!”本以为死定了,陡然又有一线生机被丢到自己面前,庞志浩想也不想便紧紧抓牢了,“教主,郑堂主虽放了属下回去,可他将属下那整个村子的老乡都给控制住了,让他们对寻教派去调查的人说谎,说属下未曾离开过村子,不然就要杀人。教主,执令使,属下真地不是存心隐瞒,只是……只是……”
阙祤给了郁子珩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人没杀成,郁子珩看上去竟有几分遗憾,“行了,我知道了。”他语气不善地自语道,“究竟是哪个不中用的家伙把你收进来的,看上了你什么?”
他这话声音不大,庞志浩也不知他是希望自己回答还是不回答,但为了保住自己小命,还是不敢怠慢地道:“属下……属下有点力气,能干活……”
这么大个寻教,自然不会缺个干活的人,郁子珩却没说破,扫了他那干瘦的小身板一眼,道:“你的胳膊腿简直比我的执令使还要细了,能指望你干什么?”
阙祤:“……”
郁子珩又对他笑笑,“无意针对。”
信你才有鬼!阙祤懒得理他,又问庞志浩道:“你会功夫么?”
庞志浩嘴唇颤了下,心知瞒不住,顿了顿,道:“郑堂主曾教过一些,没什么招式,只让属下看上去比别人有力气。”
“难怪他们会让你进寻教了。”郁子珩放下架起的那条腿,站起来围着他走了两圈,“你知道孟尧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么?”
随着他的靠近,庞志浩更加紧张了,双手撑在地上,头半点也不敢抬起。两边的肩胛骨比阙祤初见时还要尖削,仿佛化作了利刃,随时都要刺穿少年单薄的背脊一般。
庞志浩吞了吞口水,道:“宫主说……”
郁子珩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庞志浩立刻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
阙祤心说这样下去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事情说完,于是好心提醒道:“往后提到孟尧郑耀扬那些人,直呼姓名便是。”
庞志浩又是一哆嗦,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他,像是听到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一句话一样。然后他看到教主已经站起来满厅转悠,执令使却依然稳如泰山地坐在位置上,立刻露出了更为惊悚的表情。
阙祤被他看得一怔,“怎么了?”
“没……没……”庞志浩被口水呛到了,咳了两声才继续道,“孟……孟尧叫我努力混进总坛,说执令使是长宁宫的人,但却摸不透执令使的想法,想要属下前来一探究竟。他却不肯告知属下该怎么做,说只要进来,自会有结果。”
阙祤想,这和自己所料的也没什么大出入,又问道:“他怎知我一定会记得只见过一面的你?”
不等庞志浩想到答案,郁子珩便道:“怎么会不知道,你一看就是个通透的人。”
阙祤:“……”
庞志浩又偷偷瞧了他一眼,小声道:“他说,执令使若记得,属下多半就会没命;不记得的话,会另有任务给属下,等着有人找属下便好。”
郁子珩若有所思,“我还从来没想过,寻教是这么容易进的,这些年孟尧得这样往寻教里头送了多少人?”
庞志浩害怕他又迁怒自己,颤巍巍地道:“教主,属下并非有心欺瞒,求教主开恩!求教主……求教主救救属下爹娘,和村里的老乡!”
“教主心存仁厚,不似孟尧能做出这般狠绝的事来,想不到也很正常。”阙祤难得地当着他的面夸起他来。
郁子珩挑了挑眉,“他的手段我不是不清楚,但仅仅送这么一枚无关紧要的小棋子进来便要弄出这么大的手笔,还真是有钱没处花。”他话锋一转,看着阙祤道,“你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让我帮他了?”
阙祤不语。
庞志浩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宣判。
郁子珩又踱了两圈步,笑了下,“行,你起来吧,我不杀你。至于你的亲人,我若现在派人过去营救,只怕反而要给他们惹麻烦,只要你这边别出差错,孟尧也不会有所动作。我早晚会收拾掉那混账,到时危险自然也就没有了。”
“可是……可是……”庞志浩支支吾吾。
阙祤明白他在怕什么,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道:“教主不下令杀你,自会有长宁宫的人来问你。你今日被单独带进了流云厅,要是回答没被认出,对方定然不会相信,你便只说我没拆穿你身份,对教主说你是我最初流落岛上时偶然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甚好,”郁子珩道,“这样就也解释得通,我为什么要将这个一无是处的家伙留在总坛了。”此举可能还会减轻些孟尧对阙祤的怀疑,先前自己费心断了他后路,也不知会不会前功尽弃。郁子珩对此倒不是很满意,可近来与阙祤的关系稳步发展,他不想惹他不愉,便勉强接受了。
庞志浩又羞又愧,“多谢教主!多谢执令使!”
“你多大了?”郁子珩突然问了这么一嘴。
庞志浩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到瞥见郁子珩不耐烦的神色,才道:“属下……属下十五了。”
“十五啊……有点大了,根骨也不是很好,练武是成不了大器了。”郁子珩评判了一番后,道,“你的命是执令使给的,你说你会干活,往后就到听雨阁去伺候他吧。”
庞志浩大喜,“是,是!”
“但有一点,”郁子珩十分严肃,“他的卧房……三层,听雨阁的三层,你不许上去。”
阙祤:“……”
庞志浩不懂这是为何,也不多嘴问,连声答应着。
阙祤伸手将他拉起来,“以后长宁宫的人有什么事要你做,你就找机会告诉我,知道么?”
“是。”庞志浩抹了把脸,又对他二人道起谢来。
郁子珩听得烦,叫来外头的弟子将他带走安排住处去了。
“你怎么看?”等人走了,阙祤问郁子珩。
郁子珩道:“听听便了,不必相信,反正说的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阙祤低头沉思。
“看来孟尧还是不想放弃你。”郁子珩这么说着,一下子想起了孟尧那方面的嗜好,脸色大变地抓住阙祤小臂,“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阙祤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
郁子珩焦急道:“我是说孟尧,他不是就喜欢你这样长得漂亮的……”
阙祤皱眉,眼里竟滑过一抹寒凉。
郁子珩只觉心像被他那眼神刺了一下,有些痛,又有些酸楚,手指一根一根地松开来,放开了他。
阙祤看了看被他握过的地方,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目光已又和往常无异了。他揉了揉太阳穴,举步向外走去,道:“长宁宫送再多的人进来,能和你一起练功的也只有我一个,他当然舍不得放弃。除此之外,我和他再无其他瓜葛,你别想多了。”
郁子珩失神了片刻后,心都要喜得飞了起来。他转身追上去,知道阙祤不喜欢自己那样说他的外貌,便将此事翻过去不提,道:“午后是不是又要行针了?”
阙祤:“……”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