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赔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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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大约便是如此。
燕玄最不想让君广白看见自己甩起红布扭秧歌的模样，这份日常差事也着实许久没落到他头上，可偏偏，在君广白来苍云的这段时日里，这阔别许久的差事竟然变了番发放形式，以“好兄弟托付”为由头，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杀了回来。
君广白原本也没有要去看他扭秧歌的意思，甚至不知道他是去办了份什么样的日常差事，然而他的好弟弟燕昱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态，愣是将远在营帐里的君广白又拖了过来，和对方一道看完了全程。
为了矫正自家兄弟不合时宜的热心，燕玄在事件发生后将燕昱提溜走，对燕昱展开了一通兄弟间的“隐秘交流”。
君广白不知这两兄弟到底去交流了些什么，他只知道，在那一次秧歌地事件后，平日没事便爱到他帐子附近晃一圈的燕昱已经许久没在帐外出现过了。
燕玄常年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衬着他额角那道看上去已有些年头的疤痕，初看上去不仅严厉肃穆，还犹带两分潜藏在眉峰间的杀伐之意。但也就是这么一张脸的主人，外表挺能唬人，战场上杀敌时也颇威风，可本性却并不严厉刻板，耿直木楞到偶尔略显傻气。
君广白在秧歌地事件之后一连好几日，一看见肩板背直的燕玄，便情不自禁想起对方那日木着张脸，手中那捏着细长红布两端，在秧歌队里身姿僵硬合着乐声踩步子的模样。
那日燕玄转身看见他和燕昱两人时，面上本也还是没什么表情，就那么与他和燕昱对视了半晌。
但君广白非常明了的在燕玄眼里看见了震惊。
看燕玄扭秧歌，能列入君广白来到这雁门北地后经历的几桩大趣事之一，不过，将自己的乐趣建立在他者的尴尬窘迫上，总归是有些不太厚道，君广白后来又亲自向燕玄道了歉，并亲手调配了两副战场上应急使用的成药，当做赔礼赠给燕玄。
燕玄一开始当然是不收：“先生本就没有任何过错，我怎么能无功而受礼。”
“可我去看了……”君广白掠过那几个字，笑道，“我做了件会让你感到不痛快的事，这成药便是赔礼，你当然受得起它。”
燕玄有意婉拒掉这让他受之有愧的药丸，但论嘴皮子功夫，他又如何说得过能言善道的君广白？
君广白对这性格耿直实诚的苍云军士也是十分无奈，他颇有耐心的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从简单的赔礼道歉一直延伸到这是他的一份心意，对方若是不收，便是仍然对他那日的作为心怀芥蒂，他便要食不能安夜不能寐，对方才好不容易收下了药剂。
值得一提的是，燕玄似乎将君广白用来游说的话语当了真，他收下成药后还很不放心，因为那会已临近傍晚，到了开饭时间，他担忧自己收药收的太晚，会影响到君广白一会吃饭。
君广白沐浴在燕玄严肃而专注的关切目光里，被盯梢着收拾掉了小桌上的一菜一汤，还被燕玄强行多塞了半个大饼，才看见燕玄露出如释重负的眼神，得以从小桌前离开。
那印有万花谷标志的小药瓶被燕玄拿回了自个儿营帐，他没有按着君广白的嘱咐将那药剂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而是像珍藏着什么稀奇宝贝般将它收了起来，与他先前收藏着的诸如破药臼一类的玩意归在了一类。
营帐总共也就那么大，在裸地上噗了层草席，上面打着几个大通铺，同营帐的弟兄一道休息时，翻个身就能将邻铺在做什么看的一清二楚。
齐越眼尖，在燕玄收拾药瓶时看见了上面的紫色图案，当即道：“哎，那莫非是君先生给的成药？”
“嗯。”燕玄应了声，手下动作不停，将自己珍藏的“宝贝们”理了理，不动声色调转了下身体，借身体挡住他的宝贝，只给齐越留个背影。
齐越没发觉燕玄的动作有什么不寻常，这大大咧咧的汉子只当是弟兄半蹲的不太舒适，换了个姿势，他由着君广白，想到了营间传的君先生去看了燕玄扭秧歌一事，便十分“哪壶不开提哪壶”，笑呵呵道：“虽说大家都不太愿意去扭秧歌，更不愿意被人看见扭秧歌，但难免有混小子使坏，不说别人，你就看我们帐子里，有谁是扭秧歌时没被围观过的？上次我去的时候老杨恨不得敲锣打鼓，把全营地里的闲人都捞过去看我表演，这混球！”
嘴上说着“混球”，齐越面上却不见恼。
燕玄整理好了“宝贝”，将杂物收拾好，他回身看向齐越，没明白对方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到底同胞多年，齐越一看燕玄的神情就知道对方认真听了，但没听懂，他一指燕玄已经收好的包袱：“营地里这几天都传，说你在为被君先生看见了扭秧歌而生气，那药剂难道不是先生专门做来给你赔不是的？”
燕玄为后半句话点了下头，否定了前半句：“我没有生气。”
齐越一拍手：“不生气才是对的嘛，大家都是兄弟，虽然被看见扭秧歌挺丢人，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先生平日里对大家尽心尽力，大家伙都已经开始拿他当自家弟兄看，这又不是被喜欢的姑娘瞧见了扭秧歌的样子，何必拘泥那么多？你已经放宽心就好。”
后方有同营帐的另一人插嘴道：“哎，老齐，你这话可不全对，这里也还有特例！咱们老杨上回领到了扭秧歌的差，可是欢天喜地的请了隔壁女卫营的师妹去看，跟献宝似的在姑娘面前巴巴扭了一段，逗得师妹笑了一天呢！”
老杨杨翊本在一旁好端端的休息，猝不及防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为忽然转到自己身上的话头呆了须臾，和抖他底的那个扭成一团。
帐子一时热闹起来，燕玄不再是众人关注的中心。
眼瞧着同营帐的几人趁着宵禁未至，瞎闹腾的情景，燕玄的思路仿佛慢了几拍，没跟上弟兄们，还停留在齐越刚才的话上。
君先生与……喜欢的姑娘。
小心翼翼掩盖着自己领到了“秧歌差”的事实，被君广白撞破扭秧歌现场后尴尬到极致，事后还好几日都不太敢直视对方。
燕玄回忆着自己的种种心情，暗想，难不成他心底真的曾有一瞬时间，是将这两者摆到了可同言而语的位置上？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赔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