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战斗（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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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队伍有备而来，但苍云军镇守这雁门北地多年，时时提防着奚人军队夜袭，应对机制完善，反应极快。
待这场战斗告一段落，奚兵被逼退至村外时，燕玄动了动身体，他感到自己腰侧一片粘稠湿滑，里衣的布料似是已与那块皮肉黏连在一起，衣服微微一动，便牵带着那里一阵尖锐疼痛，那条自腰侧横贯到尾椎骨上方的深长伤口，在这些天的休养里本是已好了五分，伤口开始长拢，但方才战斗中他动作过大，伤口已被重新撕扯开，君广白亲手打的绷带已然散乱，在里衣里脱落下来，混合着血液血痂变成一团秽物。
可惜了君先生亲手做的包扎。
燕玄很有几分遗憾的想着，他听见了集合的哨音，迅速与齐越一道朝集合处走去。
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君广白明明长得清隽文雅，行事更是温和耐心，营里无人不夸他性格好，夸赞他温柔体贴，可燕玄就是出于某种野兽般的直觉，觉得君广白生起气来应是非常可怕。
正在心底琢磨着待会要避开君广白，先行做一番伤口处理，以免对方瞧见那番“辛苦成果”已被自己毁坏，燕玄行至集合地，却见吹响了集合哨的同袍神色冷硬，眉目间夹着几缕焦虑。
“君先生呢？”对方一看见燕玄，就立即问道。
燕玄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答：“在一里地外的临时安置地里。”
“坏了！”同袍的神情更加凝重，他急道，“有一支退出村外的奚狗队伍绕了道，打东边那条小路绕走，似乎是朝着安置地方向去了！”
这厢话音未落，那厢燕玄已召过先转了身，白翎在半空中甩出一道锐利的弧，他吹了声口哨，先前乖觉躲进旁侧林间的坐骑飞快跑了出来，回到主人身旁。
燕玄在疾行间一拉缰绳，飞身上马，他才前行了一小段距离，便听得背后马蹄纷乱错杂，数名同袍与他反应一致，皆以上马，一道朝安置地赶去。
安置地这边，先前那名中了毒的伤员伤情已基本稳定，君广白先为其施了针，遏制毒素进一步蔓延，接着紧急调配了解毒剂，由女卫营的女兵扶着对方喝下，半昏不醒的伤员服药后没多久，俯身呕出两大滩污血，君广白在他将泛着黑的污血吐尽后再去探他脉象，欣慰的发现对方脉象正常了大半。
“先生，他这是已经好了吗？”扶着伤员的女兵很有几分紧张的问着，君广白这时才觉察出来，这名年轻的女兵对这位同样年轻的中毒士兵十分上心。
吐出污血后的年轻士兵已又陷入昏睡，君广白在对方敞开的衣襟间瞥见了一抹藕荷色，那显然不会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日常会使用的颜色，就露出的那小半造型来看，那约莫是一个缎面的香囊。
心底大致猜到了这一对同袍间的关系，君广白宽慰女兵时的声音更柔和了几分：“已经不碍事了，体内虽尚有些微余毒，但只要回去后按时服药，余毒不出五日便会清理干净，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女兵闻言，当即松了一口大气，先前一直板着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多谢先生！”
最要紧的这名伤员伤情已经稳定，君广白接着开始为其他人处理伤口，女卫营的女兵们大多有着一手好包扎技术，她们在君广白为中毒者解毒时谁也没闲着，已经为安置地内的众人做好了基础伤口包扎，只有些伤情更加严重些的，需要君广白这会来进行二次处理。
君广白这头刚为一名手臂脱臼的青年汉子接好骨，他忽见旁侧裸地上长着的一株嫩草摇晃不已，地面在隐隐震动，似有一阵由远及近的急行马蹄声传入耳中。
燕玄等人到底落后先一步绕路的奚人队伍几步，他们无法追赶至奚人前方拦截，只在后方放出了信号。
守在安置地四周的士兵们神色凛然，陌刀大盾稳稳提在手中，两位女兵也迅速提起了自己的刀盾，大步出栏，与同袍一起站成一个包围圈，将栏内的伤员老幼护在圈内。
君广白作为这安置地内唯一浑身上下均安然无恙的成年男子，他本是随着两名女兵一同出栏，却在栏口被几张铁盾齐齐拦下：“先生是医官，负责在后方协助救治伤员便好，杀敌作战这类事情是我辈职责所在，怎可劳烦您同我们一起上阵。”
君广白明白自己又一次被当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医官，视野范围内已可见马蹄疾行扬起的飞雪与沙尘，他未将时间浪费在口舌争辩上，只依言退回栏内，手中握住了笔，内功心法开始悄无声息的运转。
说是“退回”栏内，实际上也没有真正退上多少步，君广白仅是象征性的做出了后退的动作，但他所站的位置仍是距离栏口极近。
奚人士兵迅速逼近安置地近前，最先袭向安置地的是弓箭。
这支奚人小队成员有限，却半数以上都都擅长使弓，他们的弓箭刚发了一轮，便听得耳边风声凛冽，铁盾悍猛飞至身前，马背上的奚人弓箭手迅速俯身躲闪这一击，而那铁盾虽没有命中他，却重重拍在了马腹上。
战马当即一声凄厉嘶鸣，马腿跪地，连带着马背上的弓箭手一同滚落下马。
弓箭手反应迅疾，一个打滚就欲爬起，就苍云将士的陌刀来的更快！
他刚抬起脑袋，只觉眼前寒光一闪，意识到大刀正劈头砍下，接着便没了知觉。
安置地里有年岁尚小的孩童，听着外间这刀剑碰撞与锐器入体声，惧的躲进了一旁成人怀里。
君广白站在靠近栏口处，时刻警惕着周围的情形，他很快注意到，有三骑奚兵绕到了安置地后侧，正在盘算着从后方突袭。
在安置地后方守卫的两名士兵均身上带伤，对方似乎瞧出了眼前是两只“病老虎”，神色一喜，挥着砍刀迎上来。
两名苍云将士纵然身上带伤，但拼杀起来丝毫不落下风，他们显然常年搭档，配合默契，一时间竟叫眼前的三名奚兵找不出突破口。
站在后方的君广白清楚，眼下看来，他们的士兵似是与奚兵不相上下，势均力敌，但这样的对峙再多持续一会，伤员体能消耗过快，很快便会落于下风。
手中的大笔灵巧运转，三道混元气劲精准打到三位奚人士兵身上，他们体内气息一乱，却也没觉出多少大碍，瞧见发出这点不痛不痒攻击的是一“柔软大夫”，当即哈哈一笑，全然没将这悄然混进静脉里的气劲放在眼中。
君广白受了嘲笑也不恼，他不急不缓的运功，又是数道混元性气劲没入对方体内，那些气劲盘踞在体内，造成的伤害不大，却能持续扰乱体内气息好一会，三位奚兵中有一位终于不堪其扰，准备绕开防守的两位苍云军士，来给君广白一些教训。
君广白对上对方怒火中烧的眼睛，忽而无声笑了一下，他持笔的手臂四周似有墨色翻涌，那是浑厚内力外显凝结而成的墨痕。
君广白转动了一下手中大笔，正欲上前的奚兵忽觉五脏六腑一阵剧痛，似有无处气劲在肺腑里炸开。叫他倏尔喷出一口血来。
玉石俱焚。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战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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