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卸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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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夜？”
君广白确认了一遍自己领到的排班任务。
“是呀，从今夜起，先生也就被纳入到值夜的名单里头了。”给他带来这个通知的医官喜气洋洋，话语里满是欣慰。
医营的值夜，顾名思义，就是守在医营帐子里连夜看护病患，以防有哪位患者的伤情在夜里突然发生变化，好及时为他们诊治，还能同时兼顾夜间可能出现的其余突发情况——譬如夜间紧急送回营地里的新增伤员。
这日子着实不太太平，营地四周徘徊着的奚人三五不时发动奇袭，白日里袭击不成，便在夜里琢磨着趁机扰上一扰，迎击他们的自然是夜间巡夜的士兵及各个岗哨上的守卫。
只要发生冲突，受伤流血即是难免，医莺帐子里需一日十二个时辰里都有人待命，好应对这种种可能。
因为通宵守夜辛苦，这值夜排班通常为两人一组，两时辰一换，众医官轮番交接班。
之前君广白是不在这值夜名单里头的。
为君广白带来这个消息的医官名为江辽，算是整个苍云军营里与他相熟最快的那批人之一。
江辽这会应是得了空暇，带完消息后也不急着返回帐子里看护病患，他继续与君广白道：“要我说，早就该让先生加入值夜了，毕竟先生医术了得，又为人坦荡，大人们就是容易多……咳。”
江辽还想往下说，忽然触到君广白的眼色，君广白轻轻摆了摆手，江辽这才反应过来，会意的住了嘴。
这江辽江大夫，明明给人看病上药时是个细致的人，但一旦脱离行医问诊状态，便像是唱戏变脸似的，顿时掀开了一层“正经脸谱”，暴露出了自己大大咧咧的本性，颇有些口无遮拦。
君广白能被纳入到值夜排班里，就说明关注着他行动的那几位已开始逐渐对他交付信任。
只是这信任并不纯粹。
这股信任，是与谨慎怀疑相糅杂的信任，为君广白安排值夜这一举动，也不失为一种试探。
君广白心知江辽内心是向着他的，但那些话说出来终究不妥，他制止对方继续说下去后朝对方笑了笑：“江兄的心意我明白，多谢，但这值夜的人手安排，上面定是也自有一番考量。”
“先生说的是。”被止住话头的江辽摸摸脑袋，想起这时候帐子里面虽然没有他人，但外面还有一个候着的燕玄在。这些日子里，有关燕玄将君广白“盯得太紧”的流言他也没少听，他朝君广白不好意思的一笑，再次道了喜，复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岗位。
等君广白唤燕玄进来时，一身冷硬玄甲的苍云军士仍然是那副面上不见多少神色变换，极其肃穆沉稳的模样。
燕玄表现的好似对刚才那番谈话没有听见半分，君广白也不会主动问起对方听了多少，他只对燕玄说：“今夜我需留在医营内值夜。”
燕玄微微颔首，示意自已经知道了此事。
君广白看着点完脑袋后没有了下文的燕玄，温和的笑容里掺上了两分无奈：“我的意思是，我得留在医莺帐子里，你今晚准备如何，继续和我待在一处，一起守在医帐里么？”
燕玄瞧了君广白一眼，君广白在他眼底发现了一点诧异，仿佛是很惊奇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燕玄答：“我自然同先生一起，先生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这个答案倒也在君广白意料之内，他闻言一点头，道：“好。”
入夜。
于换岗时分准点抵达医莺，君广白与从营帐内出来的换班医官打了声招呼，走到营帐前才想起来，他竟是还不知晓今晚是谁与自己一道当值。
抵达苍云驻地的这段时日里，君广白已将留守在此处的医官认了个齐全，横竖与自己一同值夜的都应是认识的对象，他边在心底反省着自己的处事不周，边掀开营帐走了进去。
只一进帐子，君广白就听见一道刻意压低过的爽朗声音带着高兴叫了一句“君先生”，他抬头看去，就看见傍晚时分才见过的江辽正面带笑容看着自己。
君广白：“是你？”
“是我是我。”江辽小声说，“下午去给先生报信时太兴奋，结果连我们一同值夜也忘了告诉先生了。”
说完，江辽为自己的疏忽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忽然从外头掀起的营帐帘子给打断。
落后君广白两步的燕玄掀开帐帘，打外间走了进来，
夜间气候严寒，外头又下起了大雪，尽管燕玄进入帐内的动作已是极快，帐帘也仅掀起了一角，但就在那短短一瞬时间里，一股寒酷冷气挟带着细碎雪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来，它们冲过那被掀起的一角帐帘，张牙舞爪的扑向了临近营帐门口的那位病患。
“唔……”因伤口发炎而昏沉着的病患受这冷气一拂，低低呻/吟一声，声音里压着由病痛引起的苦闷。
燕玄小心合拢了营帐，君广白快步上前，仔细检查了那位病患的情况，片刻后，他冲紧张看着他动作的江辽与燕玄轻声道：“并无大碍，只是得注意接下来别继续受凉了。”
生怕病患出现任何闪失的两人登时都安下心来。
燕玄自觉自己犯了个错误，他轻手轻脚走去一旁柴火堆里抱了些枯枝过来，为帐子里生的火堆添了些柴火，让帐子里变得更暖和些。
检查过邻近帐帘口的那位病患后，君广白由他开始，逐一细细检查起了帐内其余患者的病情，燕玄打理着火堆，顺便为江辽打打下手，江辽在火堆处守着两口小锅，一口里面熬着药汤，一口里面煨着待会该给守夜士兵们送去的姜汤。
燕玄鲜少这样近距离的被药草气及姜片味道包围，那交织在一起的两股袅袅白气不住蹿进他鼻端，让他觉得鼻尖有些发痒，非常想要打喷嚏。
担忧着自己就这么一个喷嚏打出去会惊扰了帐内安睡的同袍，又不好再出去一趟，免得外间的风雪又灌进帐子里。
燕玄两相为难之下，面前忽然多了一块干净的厚巾帕。
顺着那捏着巾帕的修长手指朝上看去，君广白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火堆旁，他发觉了燕玄的不适，只想了一想，便明白了对方颇有些坐立不安的原因，遂递了这块厚巾帕给对方。
燕玄低声谢过君广白的好意，借着那厚厚软巾掩去声音，终于如愿打了个喷嚏。
营帐里侧，受伤后昏睡了三日三夜的燕昱终于醒了过来，他眨眨眼睛，很有几分茫然的看了看帐顶，辨认出这是自家营地后心神一松，几欲继续睡下去，不过他当日他还在战场上就陷入了昏迷，自己是怎么回营地的，后续战事如何皆不知晓，想找个人问问当日后续情形的心念支撑着他没继续睡过去，他小心翼翼动了动身体，龇牙咧嘴的让自己撑起来一些，然后探头去找营帐里还没入睡的对象。
燕昱只直起一半身体，就越过自己身旁榻上躺着的家伙，一眼看到了火堆旁的燕玄和江辽。
君广白在将巾帕交给燕玄后，就越过火堆去查看起了营帐另一侧的病患们。并不知晓前因后果，燕昱只看见燕玄从君广白手里接过巾帕，然后趁那好看的万花大夫转了身，一把将脸埋进了对方的帕子里。
嗨呀，不明真相的燕昱震惊的想，他的结拜大哥居然在偷闻男人的巾帕！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卸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