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绽放的花儿》迟舞

2、第 2 章

　　师婕记得他们初认识的时候，自己是十六岁吧。
　　师婕是江南人，父亲在家乡H市也是个说小不小的局级，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自然是万般宠爱的。得天独厚的水土把师婕养得像美丽的江南风光一般宜人。她是典型的古典美女，鹅蛋脸，柳叶眉，大眼睛，小挺鼻子，小嘴巴，越看越耐看。有个漂亮的女儿，母亲难免想把她培养成全方面发展的完美女孩，因此芭蕾、钢琴、书法等各种才艺都一一督促师婕从小练起。她聪明，又乖巧听话，从小到大在重点学校也是出挑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那年刚开始放暑假的时候，正好父亲有年假，就全家一起到首都旅游，也顺便拜访很久没联系的姨妈一家。多年不见，姨父的仕途已经是风生水起。苗岚说是表姐，其实也是跟师婕同年，两个人很快就玩得熟了，形影不离，说不完的知心话。师婕父母放完年假也就回去，师婕说要留在表姐家多玩几天。
　　那晚是苗岚玩开的那圈子里的小川生日，要开派对，苗岚怕师婕自己留在家里无聊就带上师婕一起去了。
　　她其实是比较腼腆的人。陌生的地方陌生人群都让她有点局促。整个晚上都只是跟紧苗岚，脸上挂着害羞的微笑。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只能有问有答。
　　后来，徐汇问她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如何的时候，师婕的对他的记忆却是从派对的第二天开始的――师婕当晚根本没留意在场的男孩子。
　　他们就这样在苗岚的牵线中开始了。师婕没谈过恋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徐汇。只是觉得这个男生很能逗她开心而已。师婕的父亲听说了徐汇的背景，自然是万分支持的，母亲也说了，嫁得好就是女人的福气了，难得那位那么喜欢你。其实师婕很想反问母亲一句，如果他以后不要我了呢？
　　师婕就这样一直留到暑假末。徐汇就说了，不如你转学过来吧。
　　就这么一句话，师婕就在各方的安排下转学了。父亲给她在京买了公寓，入了户。
　　师婕只是听话而已。她虽然随遇而安，但是难免心里还是有些怨恨，有种被父亲卖掉的感觉。小小年纪离乡别井孤身一人的生活就是为了安稳的做一个人的女朋友，她觉得荒唐，她不想要却又无可奈何。她只认识徐汇一个多月也知道他不是善罢甘休的人了，因此也就懒得再去争了。她不知道原来徐汇这个人以后会在她的生活里呆那么久。她不是虚荣的无知少女，她知道爱情也许会变。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留还H市，继续做家里的天骄，做学校里的宠儿。但再想想，原来的天骄，现在不过变成筹码而已，便又觉得黯然。
　　她已经很习惯跟他在一起。他淘气，任性，很会来事，像个小孩子一样。她偏偏是脾气好得不能再好的人了，事事顺着他，哄着他，有时候生气，他一黏过来也很快就过了。一起七年，他们竟然没吵过一场架。
　　反而是比他们还晚在一起的苗岚和小川倒是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没个消停。
　　苗岚就说过了，“小婕你是道行特高，我连小川都受不了，你竟然连徐汇那烂脾气都能忍，要我早抽他了。”
　　但徐汇再淘气，再任性，却还是很爱她，很疼她，师婕是知道的。以前徐汇是哥们中抽烟抽最凶的一个，师婕鼻子敏感，很容易被烟呛到，徐汇知道后就没在她面前抽过烟了，师婕在的场合，他都叫人家到外面抽去。
　　师婕考上了外语学院，徐汇则是顺着家里的安排上了A大。徐汇有时候是淘气任性，但是他是十分爱护家人，绝不肯让家人为他的事伤心难过的。第一次到徐汇家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有时候，她会傻傻的想，如果徐汇家里不同意自己跟徐汇谈的话，徐汇就算再不舍得，再不甘愿，到最后是一定会舍掉自己的。看到他们家相处的情景，换了她，她也绝对不舍得让这样一个幸福的家庭破裂。
　　他们的关系一直平稳无波。听苗岚提起过，师婕知道徐汇他们有时也会去胡混的，苗岚跟小川吵闹不休，很大部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师婕却从不敢问起，既怕他说实话，更怕他说谎。师婕心里也有为这些事情生气过，所以，有次明知道他是去了胡混，特地打电话过去说一些琐碎的事。徐汇半小时不到就赶回来了，他搂着她的肩，有气无力的挨在她耳边，说：“今晚喝高了，有点犯糊涂了……”带点酒气的口气，吹得她耳朵痒痒的，她的心就软了，就原谅他了。后来她想通了，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最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是他心里最在意的人。

　　他们初见的情景，徐汇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那天是小川生日，苗岚去得迟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玩开了。徐汇记得自己那晚自己在玩牌，他甚至记得自己那时是拿了一手好牌，正准备杀他们个屁滚尿流的。苗岚拖着表妹一进来就用她的招牌大嗓门嚷着不好意思塞车了，他抬头看，双眼就那么定在那个倩影上。那时候师婕穿着一件宝蓝色的无袖及膝连身裙，上身是贴身剪裁，绣着些精致的花纹，下身是飘逸的纱裙，衬得她是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她就那么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一身说不出的美妙神韵。他知道，在场连他在内的几个男孩子都看得晃神了。
　　她有点局促，带点羞涩的微笑，跟着苗岚，就那么文文静静的坐着，也没怎么说话。那晚他眼神飘来飘去的，没离过她身上。回了家，满脑子还是那个纤纤的身影，整晚的辗转反侧。第二天一起床他就打给苗岚了，他发誓他这辈子没对苗岚这么热情邀约过。苗岚一接到电话就了然了，“小样儿的，昨晚丢魂了吧。”
　　不过苗岚揶揄是揶揄，倒是真的把师婕给带了出来。他使尽了浑身解数逗她开心，她再害羞也慢慢接受他了。那个暑假，应该是他最累也最甜的一个暑假了吧。暑假放完，但他不舍得让师婕这样回H市，想着不能常常见面，他觉得很不舒服。他是任性惯了的，要的东西不能得不到，所以他说了，不如你转学过来吧。
　　他说完的时候，师婕的表情有点奇怪。她轻轻的说，“我打电话回家问问。”
　　新学期的时候，师婕就开始在他的学校上课了。刚开始的时候，她好像不太开心，可能终究是陌生环境，不太习惯吧。
　　考完高考，徐汇就把师婕带回家吃饭了。
　　徐汇家倒是没什么门当户对的观念，也没有老套的给徐汇定什么娃娃亲。徐汇的父母和爷爷奶奶都是极好的人，而且相当喜欢师婕，觉得这个小姑娘漂亮文静，乖巧有礼，人聪明懂事，品性也好，再也没有可挑的了。最重要的还是家里的小霸王喜欢上了，只要小霸王高兴，遂了小霸王的愿，他们也无所谓了。
　　自那以后，师婕俨然成了徐家的一员了。不时跟徐汇回家，跟徐汇把徐家两老哄得是笑开了花，逢人就夸孙子找了个好女孩儿。
　　徐汇倒是自己觉得奇怪，在最年少轻狂的年纪里，他也是对她一心一意的。跟那圈哥们胡混，有喝糊涂了的时候，他也碰过其他女人，都是晚上胡混过，第二天也就忘了。从来没对谁认真过或是找谁来代替她。有一次，他糊糊涂涂的已经抱了个女人在床上，衣服也脱一半了，刚好她来电话提醒他明天买点东西，他一下子就酒醒，呆了一下，唰唰就穿上衣服回家找她了。
　　他知道她对自己在外面胡混的事肯定是知道的，毕竟苗岚那个小喇叭是长期摆在她耳边的。他曾经苦恼过，如果她问起，他要不要回答实话。他已经准备好了几个标准答案，她却从来没有问过。他曾经以为她不爱他，所以无所谓吃不吃醋。但是，她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烫贴，对他的任性无边无尽的顺从宽容，她对他小猫般的依赖撒娇却是不假的。他最后只能理解为，她太依赖他，太相信他，所以才不会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