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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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任的天下第一杀手无，因为杀手不需要名字，不需要感情，所以自名为无。
他获得天下第一杀手的时候，年纪不过二十五六，之后几年，他凭借着高超的杀人手法，在杀手界横行了几年。
随后的几年，他的身手开始出现退化，但是他的杀人手法却不在只拘泥于简单粗暴的杀人，他开始热爱更有效而且更捉摸不定的杀人手法。因为热爱，所以追求，他为此涉猎毒术蛊术还有兵法计谋等，融合各家，发展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杀人手段。之后无也变的更难捉摸，创造了杀手界的传奇。
然而随着年纪增大，他的体力却已经过了巅峰，开始出现下滑。
这一位杀手很不甘，非常不甘，他是这么惊才绝艳的杀手，无人可以比肩，即使体力退化，他也相信没有杀手可以打赢他，然而他却要服膺于生命的结束，他不甘心。
但是人类的生命是有限的，□□也是有限的。他想尽办法，最后，他认识了一个善于控制人记忆的催眠师。
这个催眠师向他展示了他的作品。一个人被灌输了另外一个记忆，然后他就变成了那个人。
这位杀手瞬间想到了活下来去的办法。
于是，他开始四处物色小孩子拿来收养，作为自己的容器，这个女孩，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孩子被捡到的时候，因为发高烧而昏迷，阎王门觉得这孩子可能要活不下去，就决定扔掉，然而这个杀手却正巧看到，他一眼看出了她是纯阴体质，可无不可的要回来，死了就扔了，活着就留着。
谁想到这孩子居然熬过了发烧，活了下来，但是烧过头导致记忆全失，情感似乎也被烧掉了，整个人一直淡淡的，不哭不笑也不闹。
她是杀手捡到的最满意的孩子。
在众多孩子之中，这个孩子从小不哭不闹，给多少任务都想办法完成，即使是杀戮也是接受最快的那个，更别提对知识的吸收。
因为她在众多孩童中最优秀，杀手破例给这个孩子进行亲身指导而且让她得到最好的训练。
试图把她培养成最好的容器。
杀手先是给她灌输了另外一个孩子的记忆做实验，结果她活下来了，那个孩子的记忆被她吞噬，然而她却记得那孩子的一切。
杀手很满意，后来，在她慢慢长大以后，给她灌输其他他认为有一些特色的杀手的人的记忆，强迫她提取其中的经验，让她成为拥有越来越多杀人方法的杀手。同时，也毫不客气的抓人回来给少女输功。
他细心耐心的培养她，终于，在少女十四五岁的时候，他认为成熟了，把自己的记忆融入少女脑中，企图吞噬她的记忆，然后把身体抢过来。
结果谁也料想不到，少女的记忆其实早就乱七八糟，而且因为他给她吞噬其他人记忆，让少女的精神力变得十分强韧，他竟然抢夺失败，他的记忆最后被少女吞噬。
少女虽然吞噬了他的记忆，也被他的记忆所影响，认为自己是无，天下第一杀手无。
这就是她的过去，她不堪回首的……过去。
而少女，最开始，没有名字，之后，也没有名字。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驼背老人麾下，成为他的杀手，那就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大哥。”
“菁菁。”
看着神色奇怪的大哥，无疑问：“你怎么了？为何出去一趟回来，神色怪怪的？”
“你也是，我们不在的期间，出了什么事情？”
菁菁虽然平常就沉默，但为何这一次感觉……有点奇怪。
无神色一凝，低头：“没事。”
明显就是有事！俏如来知道，却不说破。
“大哥。”无忽然又开了口。
然而看着俏如来，又沉默了。
俏如来静静的等待着，并不催促。
“你……最近小心点，尽量和爹亲一起活动，不要单独一个人。”
“怎么了？”
“驼背老人最近有派人杀我，大哥知道的，但是几天前，有来过了。他是一个做事不择手段的人，我担心他会对你出手。”
无犹豫了半天，开口。
“有？”俏如来有点疑惑，也有点无语，有，这种代号……
“嗯，他和我一样，都是老人的心腹，昔日，我和他都是老人左右手，其能力，也只比我差一点而已，互通有无，就是指我和他。他刀法出众，感情淡漠，是非常优秀的杀手。”
“嗯，我知道了。”俏如来点头。
“对了，大哥，你今天怎么了？”
“没事。”
“骗人。”
无摆明不相信。
“我都告诉大哥了，大哥不说吗？”
“……是我自己。觉得自己还是不够成熟。”俏如来深深低头，神情有些沮丧。
“来我房间。”无拉了拉俏如来的衣服。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我若是能在成熟一点，爹亲就不会因为我而被教训。”俏如来低头。
虽然爹亲不曾责怪他，也安慰了他，但是内心的沮丧却不曾少一点，若自己在成熟一点再有用一点……
即使看上去再成熟，俏如来其实也不过刚刚成年，遇见这种事，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太过青涩生嫩，内心的沮丧不好对父亲讲，菁菁一提，他就直接说了。
虽然这样作为大哥很没担当，但是他很喜欢和妹妹说。
该怎么说呢？菁菁沉默的性格让很多人都爱把内心话将给她听，俏如来也不例外。总觉得妹妹虽然小，但意外的成熟呢！
原来是这样。无内心明白了。不过那个人……
无喝杯茶，开始考虑怎么让他吃点亏好一点。
毒药？不行，好歹是一派掌门。
迷药？不行，迷倒他能干什么？揍一顿也不解恨。
泻药吧！争取让他拉上三天肚子。
小肚鸡肠的无，决定让那个敢于欺负大哥和爹亲的掌门倒点霉。
拍拍大哥的肩膀安慰他：“大哥，若你真像父亲那样成熟，那就麻烦了。”
“妖怪有我一个就够了，你年纪轻轻就那么成熟，史家就要变成怪物集散地了。再说那种老头无论多少借口，不过贪生怕死，把那种人的话放在心上，大哥你的确不成熟。”
俏如来原本沮丧的心情顿时哭笑不得：“菁菁，你……人家是前辈，要注重礼貌。”
“这种前辈敬谢不敏。叫这种人前辈把自己也贬低了。再说我又没说错，恶意诽谤爹亲，分明就是不想自己出力。”无淡定地喝茶。
“菁菁，前辈只是担心。”俏如来不认同的摇头。
看着大哥不认同的神色，无放下杯子：“大哥，不要替别人找借口。贪生怕死不是什么坏毛病，只不过在中原被人侵略即将被占领的时候，这个毛病只不过让人看不起而已。”
“前辈后辈都无所谓，我只看人。不对事。叫我尊称，人过关再说。”
俏如来叹口气。
他知道妹妹一向如此。
不过原本纠结的事情此刻也已经释怀了。
无喝着茶，不语。
灭掉天部，这是一个以前她可以轻松完成，然而现在，却已经做不到的任务。
无沉默的坐在山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天部成员，她还是她，却也已经不是她。
以前的他，不会被人要挟，也不会为谁妥协。
可是现在，她会了，不止会了，还学会了不忍，学会了做不到。
她曾以为自己没有被这群群侠影响，做个“傻人”，然而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她不是毫无影响。
想要天部死，她可以下毒，她知道天部所有人的名单，也知道他们所有人的生活习性。
她可以选择坐视，坐视天恒君出卖天部，她只要不帮忙就好了。
她还可以选择，选择将天部的地址给西剑流，将这件事推给天恒君，谁也怀疑不到她。
她还可以……
她有太多种方法，可以悄无声息的灭掉天部，而不被众人怀疑，但是那又如何？
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她是干净的。
也没有办法理直气壮。
她已经不止是无，也还是史菁菁。
这段感情是虚假的，却造就了真实的史菁菁。
她比谁都知道这不对，可是她，却眷恋这段虚假。
无捂着头，无法克制的奢望。
她想要，想要成为真的史菁菁。
你做得到的，她对自己说，反正没有人怀疑不是吗？连史艳文都分辨不出来她是假的，又有谁会去怀疑？
不可以，她脑中冒出另一种声音，你终究不是史菁菁，现在没发现，不代表以后也不会被发现！
不用理会它，她脑中的声音循循善诱：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是史菁菁，知道的人不过驼背老人，你只要杀了他，这天下就再也没人能够揭穿你！
谁说的？史菁菁知道，女神龙知道，刘宣姑等人都知道！你自己也知道！
那就杀了她们！杀了所有知道你不是的人！你是无，天下第一杀手的无，没有人可以逃过你的追杀，不过几个老弱妇孺而已！解决他们，你就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她们也是史家人！你杀了她们，如果被史艳文知道，你就再也得不到原谅！
史艳文是大儒侠，俏如来是佛门弟子，银燕是个傻大帽，这种人人傻心善很好骗，只要哭一哭哀求一下就可以，他们会原谅你的，你也不想失去他们吧？想一想，你不是和他们在一起这段日子很开心很幸福吗？
你已经不只是无了，你有良心和道德，这种事你怎么可以去做？你想让他们失望吗？如果你做了他们会更失望的！
无脑中两个人激烈的辩论着，谁也说服不了谁。无痛苦的抱着头，一片迷茫。
自己该怎样做？
本来该划清界限的，但是为什么在看见大哥沮丧的神情后便再也无法坚持？她不想变回无。
无一无所有，连情绪都没有，只是一个活着会呼吸的木偶娃娃。
但是冒充这种事早晚会露馅，况且如果违背老人的命令，她可以肯定，老人手中，必然握着她不是史菁菁的真实证据。
到时，她依然会暴露。
即使没有，她的脑中，依然有老人留下的，无法摆脱的禁制。
她只能按着老人的命令行动。
但是老人对史家人的恨意已经到达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她对上他们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
该怎么做？
无捏紧拳头，彷徨迷茫不知所措。
“爹亲。”
“菁菁。”
一如往常给史艳文送药，看着史艳文毫不犹豫的将药喝掉，而后细细品味着自己做的汤，那种抱着汤全身散发着“哎呀我好幸福女儿好贴心”的幸福泡泡的傻傻老爹，几乎没有人会想到他是名震天下的大儒侠。
（在儿女面前，是说大儒侠也就是个笨拙的父亲……）
看着那样平常的爹亲，没人看得见的大儒侠父亲似的表情，无忍不住扑进史艳文怀里。
“菁菁，菁菁，慢点，汤、汤要撒了。”
被女儿突如其来扑过来，史艳文手忙脚乱的拿着汤，一面抱着女儿。
“菁菁？”
无抱着史艳文，努力压着眼中的酸涩，把头埋在爹亲的怀抱里，不想让史艳文察觉。
“忽然很想抱抱爹亲。”
很烂的理由，但是史艳文却是真的信：“是吗？”
把汤放下，史艳文也回抱着女儿，轻轻拍着无的后背，如同妈妈拍着女儿的背。
“爹亲的怀抱，很温暖。好想，这样一直抱着啊！”无轻轻叹息着。
“是爹亲对不起你，回来这些日子，都不曾和你们好好说过话。”史艳文也愧疚，他回来就一直在忙，都不曾和孩子们相处过，就只有菁菁，每天早晚雷打不动的送药和汤。
无没有说话，她只是闭上眼。
“爹亲，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关于驼背老人……”无抬起身，开始叙述。
“这么做，对你太危险。”
史艳文不赞同。
“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请爹亲相信我，这是除掉驼背老人的最好机会。”无坚定地开口。
“唉，好吧，但是菁菁你一定要小心。”
史艳文还是不放心地叮嘱。
“爹亲，我没有那么危险的，倒是大哥和三哥，绝对要小心。”
离开史艳文的房间，无看着黑暗的天空，只余淡淡的微笑。
有些事，终究别无选择。
接收到无的信号，驼背老人率人直接进入天部总部。
映入眼帘的，是无面无表情的站着，手中的刀还粘着血，一滴滴的往下淌。
对面，俏如来雪山银燕也是身上染血，一副狼狈模样。史艳文站在两人身前，直直面对无。
两人的中间，横七竖八的天部成员尽皆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看伤口，也知道是一场残酷的战斗。
“驼背老人！”
看见驼背老人，史艳文愤怒的开口：“是你！”
“你怎么会在此？”
“当然是有人通风报信啊，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天部隐藏得如此严密，难怪能够抗衡西剑流这么久。”
驼背老人冷笑，看见自己的宿敌狼狈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开心，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史艳文：“怎么样？被背叛的滋味，感觉如何？”
无无声息的退至老人背后，隐藏在阴暗中。
背叛的是谁，一目了然。
“你……”史艳文踉跄的后退两步，身后，雪山银燕愤怒的开口：“爹亲，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杀了他们，为天部群侠报仇！”
“银燕，不要冲动！”俏如来虽然如此说着，然而神情同样愤怒：“驼背老人，你助纣为虐，欺人太甚！”
“哈，这世界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史艳文是大儒侠又如何？今天，还不是败给我？”
手一挥，众多阎王门之人上前团团围住史艳文三人。
驼背老人一想到今天就可以杀掉史艳文，一雪耻辱，整个人都眉飞色舞起来：“史艳文，今天天部总部，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我要让你们史家的血脉，今天彻底再次断绝！”
“是吗？”
随着史艳文话语落下，驼背老人却是踉跄着向前两步，一口老血喷出。
俏如来与雪山银燕却似乎一点都不讶异。
驼背老人回头，眼中映入的，就是无收掌，后退，而天部总部大门，也在同时关闭。
而回头这一瞬间，身后惨嚎声忽然响起。
老人回头，才发现那些不知何时已经死去的群侠竟然站了起来，杀了措手不及的阎王门之人。
“无，你竟然背叛我！”
老人吐了一口血，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无。
“……”无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着驼背老人。
“诸位，身体可还好？”史艳文理都不理驼背老人，只是担忧的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天部成员。
“史大侠，放心吧。”
“对，我们没事，就是地上躺久了，有点凉。”
“习武之人春夏秋冬什么时候点过练功？这点凉有啥大不了了？”旁边的人训斥。
“是没啥大不了，但是地上躺这么久不换姿势，觉得身体都僵了。”
“我觉得脸有点肿……”
“哦，抱歉、那可能是打得时候力气大了点，回去多敷一点冰袋吧！”旁边的侠士打量了一下，道歉。
“抱歉哦，好像伤口砍大了点……”
“那你还不快点扯快布给我包上？”
“哦，等等，我马上扯……”
诸位群侠哈哈的活动筋骨，聊天说话，气氛一瞬间热闹的一点都不像是刚杀过人的样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人气的胡子翻飞，他分明很确定那些人的呼吸都断了的……
“当然是为了让你上当。”史艳文站出来，开口，而其他群侠也各自拿出武器，将驼背老人反围起来。
气氛一时肃杀。
“你生性多疑，若想让你上当，就必须有足够的诱饵，在知道你让菁菁灭掉天部，我们就知道这是一个好消息。因此，我和菁菁布下此计，就是为了此刻……杀你！”
“请各位守住门外，不要放任何人进来，驼背老人，请交给我和父亲大人。”
俏如来对着天部成员开口。
“是，总教，你们也要小心。”说完，诸人翻墙出去，开始监视四周。
“哼，这样就想杀了我？”即使到如此地步，驼背老人仍是不惧。
“这样……足够了！”史艳文上前，直攻驼背老人。俏如来和雪山银燕，左右两路攻上，无则是从背后攻上。
史艳文，天下第一掌，纯阳功体威力无匹。
无，天下第一杀手，身手诡异莫测，刀式刀路诡异。
被两个天下第一缠上，强如驼背老人，一时也占不得上风，何况还有俏如来和雪山银燕在旁骚扰。
然而即使如此，驼背老人抓住机会仍不忘开口：
“怎么，眷恋起史菁菁的身份了？”
“装成史菁菁，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吗？无，你就是我手中的一条狗，你竟然敢背叛我！”
无神色毫无波动，连动作也丝毫不偏颇，但是俏如来和雪山银燕却不能忍。
“不准你这样说菁菁！”
“驼背老人，你欺人太甚！”
“存孝，精忠，不要中驼背老人之计，他在试图激怒你们。”
史艳文开口提醒。
“嗯，爹亲。”
两个儿子回答，然后继续围攻。
“史艳文，像你这种人还为人父母，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
“艳文的确是不合格的父亲，但是还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是吗？可你还是弄错了女儿！”
“认没认错，艳文比你清楚。”史艳文即使打架，也不忘反驳。
“是吗？史艳文，你应该很清楚，史菁菁出道之时几岁？无的年纪呢？若年纪相仿，那么无从何时被我训练？哈哈，你怎么解释？”
老人反问。
“住口！想你这种人的话没有人会相信！”
雪山银燕终于忍耐不住，张口大声反驳。
“不管你怎么说，都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嗯？”驼背老人一惊。内心有些不安，趁着打退雪山银燕等人的一瞬，向天空放了火花，然而半响，没有人回应。
“我在水源下了毒。”
无忽然开口。之后嘴巴又闭紧了。
然而这句话已经够了。
“你………”驼背老人又惊又怒。
“驼背老人，我们在这里，那么剑无极燕驼龙等人呢？”史艳文看着驼背老人。
“难道……”
“不错。”
“他们此刻带领其他群侠，攻打阎王门！”
“艳文这几日，并不是只联络攻打西剑流！”
而阎王门此刻，燕驼龙和云十方，率领着中原群侠站在阎王门门口：“所有阎王门之人，杀无赦！”
“杀啊杀啊！”
中原群侠，冲向阎王门！
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计策，用天部总部和史艳文引出驼背老人，然后其他群侠由云十方带领趁机攻上阎王门，毁灭阎王门，而天部包围以防万一，史艳文等人则杀掉驼背老人。
简单明了的计策，却十分有效。
想通一切的驼背老人顿时愤怒不已，他转头看着无。
都是她！如果不是她的背叛，自己怎么会输给史艳文！不过是一条狗而已，竟然敢有胆量背叛自己！
即使死，他也要拖着她下地狱！
“无，我要你死！我要你给我陪葬！”
声嘶力竭的大吼，是带着愤怒的最后恶毒诅咒。
“驼背老人，现如今，临到死期，你还要害死我的女儿，艳文，绝不容忍！”史艳文愤怒不已，出手，便是成名绝招：“纯阳贯地！”
“雪雁回空！”
“圣印莲华！”
“啊！”
驼背老人遭四人轮番攻击，内力再强也耗掉了，何况史艳文本就是不好相与之人，无出手更是狠辣莫测，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本就重伤之躯，现如今遭到三人集体攻击。整个人顿时像风筝一样飞出，摔在不远处的地上。
原本的气息，顿时熄灭。但是眼神，依然带着愤怒与恶毒，看着远处的无。
“菁菁，你不要……”刚想回头安慰菁菁，史艳文惊愕的发现，无竟然嘴角流血，气息微弱。
“菁菁！你怎么了？”史艳文赶紧冲上前去，担心的扶着无，手按住无的背后，纯阳内功灌注，却惊愕的发现无的身体无恙，心脏却是在渐渐停止活动。这是怎么回事？
“菁菁！你怎么了？”
“小妹！小妹！”
无微微露出一个微笑，望着紧张的看着自己的俏如来和雪山银燕：“……”
嘴动了动，却是口吐一大口鲜血。而后笑着看着神情着急的史艳文俏如来雪山银燕。最后看着驼背老人，慢慢闭上眼睛，倒在史艳文怀中。
她随驼背老人而来，随驼背老人而走，这一生，即使只是虚假，即使只是片段，能够拥有这样的家人，无很满足。
看了看驼背老人不肯阖上的双目死死盯着菁菁，而菁菁最后一眼也是看着驼背老人，史艳文忽然明白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银燕不肯相信的看着气息全无的小妹，全身颤抖，大力的摇晃着：“小妹，小妹！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爹亲，爹亲，菁菁她……”俏如来慌忙的看着父亲，为什么菁菁忽然间气息全无，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史艳文毕竟和驼背老人对敌多年，自然清楚少女为何如此，菁菁会忽然气息全无，必然是驼背老人最早就给菁菁下了这样的暗示。
但为什么，她竟然连挣扎都不肯挣扎，全盘接受这样的暗示，结束自己的生命？
如果是她，应该可以做得到挣脱的啊！
到底为什么？
然而这个时候却不是思考的时机。
史艳文背起无：“走，快回正气山庄找燕驼龙。”
他前面疾行，后面俏如来和雪山银燕赶忙跟上。
他没办法，但是燕驼龙精通法术，应该有办法的。
顾不得被丢下的俏如来和雪山银燕，好不容易赶回正气山庄，正好燕驼龙在门口徘徊。
“燕驼龙，快，帮忙看一下菁菁。”
“艳文啊！”燕驼龙后退一步，艳文这是怎么了？火烧火燎的。
“菁菁失去呼吸了。燕驼龙，你看能不能帮忙解开暗示。”
史艳文赶紧放下无，让燕驼龙观视：“驼背老人死前给菁菁下了暗示，让她自绝，菁菁目前早已失去呼吸。”
失去呼吸，但是心脏还未完全停止跳动，只要解开暗示，菁菁就可以恢复。
“哦？怎么这样哦！我看看。”
燕驼龙赶紧检查，半响，摇摇头：“不行，这种暗示不是术法，是心理暗示，我解不开。”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史艳文急急开口。
“哦，没办法，毕竟这种是心理暗示，我们有没有擅长处理精神方面的人，现在除非她自己能够挣脱。”燕驼龙挠挠头。
“怎么会这样？”史艳文痛苦的后退一步，摇着头不肯相信。菁菁，难道真的就不回来了吗？
“等等，艳文啊，你可以试着呼唤她，激起她自己的求生意念，让她自己反抗这种暗示，菁菁虽然记忆混乱，但是她精神力非常强大，若是她自己反抗，应该能够摆脱这种暗示。”燕驼龙急忙开口。
“啊！我明白了。”史艳文赶忙到床前，急促的呼唤着：“醒过来，醒过来，菁菁，菁菁。”
“菁菁，醒过来，我是爹亲，我是爹亲啊！”
“嗯，艳文啊，不对，你得想想她心中重要的东西。能够刺激她的人或事。”燕驼龙赶忙提醒他。
“菁菁心中重要的东西？”史艳文愣了一下，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少女。
燕驼龙不知道，但是他内心很清楚，眼前的菁菁不是真的菁菁，是无，但是无有什么在意的事情或者事物，这……他还真不知道。
毕竟相聚的时间太短，没有足够的时间了解这个沉默的无。
但是回想起最开始见面，少女挡在所有人面前，阻拦藏镜人，后面相处时那一声“爹亲”，给他解围带她回房间休养，端给他的鸡汤和药……
若她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那么那就是最真实的她，那她心中最该在意的应该是……
“菁菁，我在这里，爹亲在这里，精忠和存孝都在等你。”
少女毫无反应。
史艳文耐心的呼唤着，少女依然毫无反应。
难道不对？
史艳文换个方向思考。
如果他是无，在这样的环境该在想什么？
为什么无能够挣脱，却不挣脱，任由暗示取她性命？
为什么明知道驼背老人会揭穿，却还是坚持这个计谋？
为什么明知道驼背老人不会放过她，依然坚持要继续做下去？
“爹亲的怀抱，很温暖。好想，这样一直抱着啊！”
蓦的，那一天，无的话如闪电一般闪过史艳文的脑海。
“燕驼龙，可以请你先出去吗？有些话，我想单独和菁菁说。”
“哦，好吧。”虽然不清楚说什么不想让自己听见，但是既然艳文坚持，他也无所谓。
待燕驼龙离开，史艳文看着无：“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菁菁，你是无。但是在我心里，你是和菁菁一样的好孩子。”说到这里，史艳文握紧少女的手，似是传达力量。
“在这里，我们需要你，醒过来，精忠在等你，存孝在等你，而我，也在等你。醒过来，好孩子，你不是一个人，就算我们毫无血缘，你也不是一个人。”
无的眼皮动了动，手指也忽然小幅度动了一下，史艳文顿时又惊又喜，她果然听得见！
“醒过来，无，你醒过来，醒过来，这边，爹亲和大哥三哥都在，我们都在等你回来，即使不是菁菁，即使你是无，我们也期待着你回来。”
宁静，是无声的气息，史艳文不放弃的抓着无的手，给予这个孩子无声的力量。
“爹亲！”
雪山银燕与俏如来终于回来，看见的依然是无毫无声息的身体。
“精忠，存孝，呼唤她，呼唤菁菁！她听得见听得见！”看见儿子们进来，史艳文急忙开口。
“菁菁，醒过来，三哥在这里。”银燕一听，赶忙上前，急切的呼唤着。
俏如来看着无声无息的无，想起的，却是那一天的黄昏，无闪烁着一双比天上的星子还要闪亮的眼睛，含着微笑躺在他怀里和他说：“我最喜欢大哥的怀抱。”
“菁菁，还记得与我的约定吗？若我的怀抱能够让你平静，那你就醒过来，大哥会一直抱着你。”
忽然，无咳了一声，而后整个人坐起大口呼气，整个人仿佛忽然活了过来。
“菁菁！”
“小妹！”
“菁菁！”
史艳文三人顿时惊喜的唤着。
“我……会有人需要吗？”
即使醒过来，无依然虚弱，她整个人靠在史艳文身上，即使神智不清，依然下意识的问出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史艳文一顿，眼睛止不住的酸涩，他的声音很坚定：“我们需要你。”
“我……不是史菁菁……”无的声音渐渐微弱：“我也没有史家的血统……”
“即使没有，你也是我们的家人。这一点，永远不变。”
少女听着，呼吸渐沉，竟是昏迷过去了。
“小妹，父亲，小妹她？”看着小妹再一次昏迷，银燕止不住的担心。
“没事，只是虚脱昏迷，等修养过来就好了。”
原来死后的世界，真的是一片黑暗。
无想着。
原来，不管生前死后，她的世界都只有黑暗。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黑暗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无论多么光彩的世界，在她眼中，只有黑暗。
她的一生，从不在光明过。
好寂静啊！没有声音，没有光线，也没有人。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反正无论怎样，自己的归处，也不外乎地狱，不过多少层而已。
驼背老人死了，她也解脱了，从有记忆开始，她的人生从来不属于自己，她没有自我，也不需要自我。
她不会反抗，也不知道自己反抗后，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但是为了大哥，为了三哥，为了父亲，纵然虚假，她也不悔。
只有这一段时间，是仅属于她自己的，独有的回忆。
作为史菁菁很快乐，可惜这一段终究是借来的时光，她不是史菁菁，只是无。
即使如此，她也很满足，她不嫉妒史菁菁，只是遗憾而已。
但谁的人生，又能没有遗憾呢？
自己死了，阎王门灭了，驼背老人也死了，爹亲他们少了一个敌人，武林少了一个恶贯满盈的组织，自己可以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也死的很有价值。至于之后，呵，史菁菁为除驼背老人不惜以身犯险，最后不幸死亡，也算是夺得一个好名声，不枉是史家人了。
但是众人虽然会难过吧？但也没办法啊，她借用了史菁菁的名字，总有一天要还，况且若有一天真的见面，多尴尬啊！她要怎么和爹亲他们解释？
这样就好了，她死了，就不用面对这种尴尬，何况，活着的自己，总是无法忍耐的想要祈求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说不定有一天自己也许会真的为了霸占而去杀了真的史菁菁，因为得到过，所以更不能忍受失去。
这样，她就不用面对往后可能不再是自己的自己。
她平心静气的，走进黑暗深处。
“菁菁，醒过来。”
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无回头，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有声音。
无一怔。低下眼睛。是父亲，不，应该说史艳文。
菁菁，这不是她的名字，却是她很想要得到的名字，可这，到底是别人的。
无，是师傅传下来的代号，连名字都不算。菁菁，却是别人的名字，多可笑，她一生，竟然连一个名字也没有。
但杀手，本就不需要名字。
她继续往里面走。
然而呼声一直不断。
她不是史菁菁！无停下脚步，她不是，不是！他们对她无论多少的疼爱与在意，那都是给“史菁菁”的，不是无的。再多也不是！
她从头到尾，不过都是别人的替代品。
这一点，她从很早，就知道了！
她很希望自己不要这么理智，很希望自己笨一点，若是自己能不要这么狷介，是不是就能活得轻松？
但是她做不到！她什么都没有！如果连尊严也没有了，她是谁？
她是无，还是一抹影子，还是史菁菁？还是其他任何人？
那一段日子她很快乐，这就够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菁菁，你是无。但是在我心里，你是和菁菁一样的好孩子。在这里，我们需要你，醒过来，精忠在等你，存孝在等你，而我，也在等你。醒过来，好孩子，你不是一个人，就算我们毫无血缘，你也不是一个人。”
无停下脚步，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声音来源。
爹亲怎么会知道的？为什么爹亲会知道？爹亲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既然知道她不是，那为什么不揭穿她？为什么还要那样疼爱她？
就算是无，不是史菁菁，他们也愿意爱我吗？
这时，更多的呼声，她听到了，那是大哥和三哥。
他们会需要我吗？只是我，不是史菁菁。
无想知道，她拼命地往回跑，直到跑出去。顾不得身体的难受，她只是渴望的问。
问什么她自己也记不得了，但是她一直记得那个温柔坚定的声音。
就算我们毫无血缘，你也不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