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四章 ...
-
无从来没想到过事情会发展至如此地步。
她做好了永世分离的准备，然而却没想到这分离是如此的短暂，而世事变化，竟然可以如此让人猝不及防。
若终有一天会解封，当初的自己，当初的父亲，哥哥，简直可笑啊……
但是在当初，谁又能看透未来，知道这么一天？
无一口气缓缓吐出。然而颤抖的手告诉她，她的心，还是无法冷静下来。
要怎么冷静？
大哥和父亲被二哥重伤在魔世深处不知生死，三哥消失无踪，二哥已经放弃了一切，他已经有所觉悟，走向了另外一条路。
无颤抖着吸入一口气，手一直无法控制的晃动。心更是颤抖。
无知道自己慌了，也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慌。
她还有许多事要去做，爹亲和大哥生死不明，她要去找，三哥也是，没有见到人，就无法称为平安。这些日子，二哥究竟做了什么，中原又发生了什么，她都一无所知，她要去打听，还有藏镜人和无心。都哪里去了？
以及……
杏花君和苍离先生……
她有好多事要做，哪一件都迫在眉睫，都不容许她在此刻，站在这里发呆。
然而，她却只能站在原地，任由冷风呼号，吹的她衣衫猎猎，心头的冷让她咬着牙，将失去控制如同爪牙横冲直撞野兽一样的情绪压回心底。
为什么……会这样……
燕驼龙正在整理资料，忽然听到了一声不该有的动静，心头一紧。
“谁？出来！”
在妖魔肆虐中原的此刻，燕驼龙心中微微下坠，难道……
手上凝聚灵力，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一个人影从柱子后走出，静静的看着他。
“燕驼龙，好久不见。”
平静的声音，是许久未见的人。
“你是……啊，菁菁！你还活着！”
燕驼龙确认了人，不可思议，又大喜过望。
“你这些日子在哪里？”
他散去灵力，冲过去上上下下打量着无，欣喜溢于言表：“艳文一直在担心你，可惜……”
他想起小空，顿时叹息。然而忽然眉头一皱，神情紧张，看着无的目光满是警惕与审视： “你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小空让你来的？还是……”
燕驼龙无法不紧张，无有多能耐，他是清楚的，正是因为清楚，在魔世肆虐中原的此刻，无的出现多少就有些诡异。
尤其是……在戮世摩罗一统中原的此刻。
无究竟是站谁的立场？
若是……
燕驼龙想了半天，脑中竟然想不出什么方式自己能够逃走。
无看着燕驼龙的紧张，心中多少也有点明白，她没动，半晌才开口：“我……不知道。”
她想解释的更详细，然而开口才发现，她语言寡淡的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说。
嘴张开合上，好半晌才再次开口：“我在魔世深处。消息……”
她嚅了嚅嘴，想起公子开明，要出口的话换了个说辞。
“有些闭塞，不久前才知道二哥攻占中原。燕驼龙，从我离开这些时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明明已经修复的封印为什么会裂开？梁皇无忌呢？他说过封印不会在破裂，还有二哥说父亲再一次杀他，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大哥，三哥，苍离先生呢？他在做什么？”
燕驼龙听着无的话，不由有些惊诧：“这些……啊，早就过去好些时日了，你竟然……竟然都不知道？默苍离啊……他已经死了哦！至于艳文……唉……”
想到当时的事情，即使是燕驼龙，也不由叹口气。
苍天对史家人，实在说过于残酷。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想了想，燕驼龙忽然觉得不对。如果魔世消息闭塞，那……无又是怎么知道的？
“二哥告诉我的。”
她垂下眼睛，遮挡住失落而又痛苦的神情，只留一张淡漠的脸给燕驼龙。
“但是我不完全相信他说的。”无看着燕驼龙，眼神定定：“他有他的角度，我要知道的是全部。你放心，我来你这里，没有人知道。燕驼龙，我要知道，从我离开以后，中原，所有人，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唉……”燕驼龙叹口气，此刻，他终于放松了下来，开始缓缓开口：“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老实讲，伏羲深渊怎么开启的，你问我我也不清楚，之前的你可以去问温皇，哦，不对，我记得现在温皇好像……啊这，算了，你要不去还珠楼打听一下吧，那其中曲直还珠楼可能比较清楚。我只知道，伏羲深渊开启以后，当时中苗是两败俱伤的情况，魔世开启，百武会一夕被灭。俏如来那个师尊，是叫默苍离吧，就帮忙对抗魔世，啊，对了忘了和你说，艳文的腿好了，恢复如常。”
“父亲的腿好了？”无瞬间抬头，眼神满是惊喜。
这是燕驼龙第一次看见无有感情波动，不由有些感慨，随后接着说：“是的，艳文的腿好了，当时中原元气大伤，艳文和俏如来一起对抗魔世，也就是这时候，看见了小空。”
“二哥？”
无皱眉，听燕驼龙继续往下讲。
“小空当时受控于帝鬼，艳文几次遇见，但都无法阻止也无法下杀手，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空变得很强，艳文……艳文……若不下手，根本阻止不了小空。之后才知道小空是中了帝鬼的控制之术，我们就想办法用术法解开帝鬼的控制之术，但是施法的道具不够稳定，失败了。小空逃走了。”
“当时已经接近最后一战，帝鬼派小空阻拦艳文，为了中原……唉……”
燕驼龙没有再说下去，但他知道，无已经明白。
是她的错。
她当初给二哥寄了不少心法，当时只是想着让二哥变强一些，却没想到竟然给父亲造成了麻烦，他可以想见，父亲对二哥不下重手拦不住，想尽了办法又失败了。而最后，也只能被逼下了重手。
那二哥，又是看见了结果而失望吗？那他知道父亲曾经为了救过他想尽办法吗？
“后续，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帝鬼后来被俏如来杀了，但是艳文……老实讲，那战之后，我们都不知道艳文和俏如来都去了哪里，你说小空把他们扔去了魔世？”
“嗯，他亲口说的，父亲和大哥，被扔去魔世深处。但魔世很大，他也没有说哪里，我并不清楚。”
“啊，你也不知道吗？”
“至少我在魔世，并未听过再有人类的消息，那应该是……还活着。”
无干巴巴的开口，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魔世并无人类，父亲和大哥，在魔世是很稀有的，如果这样的人有事，魔世不可能没有什么风声。”
“那艳文和俏如来，应该还活着。只要还活着，活着就好……”
燕驼龙听到，顿时满是安慰。
无却并不乐观。
因为说完她才想起，公子开明对她对她封锁了消息，以公子开明的缜密，两个人类这种消息，也必不会让人传到她耳朵里。
那父亲和大哥，是真的没事吗？
她一瞬间有些慌乱，心中对公子开明的杀意顿时溢满，但随即想起，那个人也是个智者。
智者……
不，或许大哥和父亲还活着。
智者都有那么点喜爱和智者对局的破毛病，大哥好歹也是苍离先生的弟子，公子开明……应该、大概、或许，不会杀了大哥的。
她的心顿时放下些许。
她完全不去想如果公子开明没有遇到大哥的可能。
或者说她潜意识里拒绝其他可能。
“那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我再去别处打听，那三哥……”
“那一战之后，许多人下落不明。”
燕驼龙犹豫了半天，最后也只能这样说。
下落不明，在某个时刻，总好过某种肯定消息。
“多谢。”
无转身离开，心中开始思考自己下一站该去哪里。
不知道那颗琉璃树还在不在……不，或许应该去还珠楼，还珠楼消息灵通，而且听燕驼龙的话，温皇是出了事？那凤蝶呢？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燕驼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菁菁，如今小空已经是一统中原，你……打算怎么做？”
走出去的脚步顿住了。
燕驼龙问得很是忐忑，却也知道自己不得不问。菁菁的性格和俏如来史艳文是完全不同的，以她的性格，若帮助小空，那中原……
“我不是大哥也不是父亲，中原如何，与我无干，二哥想要一统中原，那是他的事，对我而言，目前最重要的是大哥三哥和父亲的下落。”
袖手旁观。
燕驼龙明白了无的意思。燕驼龙自己本身也并不是正道之人，他虽然帮助史艳文，却也并不意味着他本人是善人，没有史艳文和俏如来的中原就是一盘散沙，他也无意插手。只是多少有些感慨，如今中原已经很辛苦了，若史菁菁再帮小空，中原可能就真的没活路了。
“谁？”
一声轻响，凤蝶倏地回头，背后是安静的无。
“史菁菁？是你？”
她有些诧异。
“是我。我回来了。温皇是怎么回事？终于把自己作死了？”
虽然很想问之前发生的事情，然而对无来说，看见温皇此刻模样，实在是出乎意料。也终于懂了燕驼龙的欲言又止。
凤蝶噎了一下，有点头痛的捂着头：“是。”
“这般半死不活，着实不太像温皇的性格。”
无有些诧异，也有些费解。以温皇的性格，按理说，要么活，要么死，这般半死不活的在轮椅上要人照顾，实在不符合他高傲的性格。
十分难得的场景让她极少有的好奇心冒了出来。上前探了探温皇的命门，顺便问着：“这是怎么造成的？”
凤蝶对无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说不出的信赖感，若是其他人这么做，她怕是绝对不允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无来做这种事，她就很放心。
“如你所说，主人他……自己作、死来的。”凤蝶近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
“他内息流转正常，但是他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我说不好，但他没事，不苏醒，可能是目前他还在消化这股力量，或许等他醒了，他所追求的高峰，便是真真实实的踩上。”
无收回手：“所以，他又和谁对敌了？”
凤蝶沉默了半晌：“是剑无极和银燕。”
“他们俩没这能力。”
不是她说，三哥和剑无极……嗯……
距离温皇实在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嗯，一般是没有，但是当时主人，本就受着内伤。他是硬拼着一口气，也要比试，结果……”
无也沉默了。
她一瞬间明白温皇当时的打算。
宫本总司，你害人不浅。
不过温皇你也可以啊，连命都不要。
但是很奇怪，这种伤势他不应该会这样一直不醒啊……
罢了，智者的脑袋她不懂。
“我刚刚一路过来，无论中原还是苗疆都一片混乱，我想问你，从灵界封闭之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我现在讲给你听。”凤蝶性子爽利。面对无的问题，她也不遮掩。
“灵界封闭以后，苗王到处搜罗九龙天书，结果从天书中正巧知道，三百年一次的伏羲深渊开启就在附近，苗王意欲开启伏羲深渊获得地气壮大苗疆，俏如来阻止他，而主人则是意欲在其中浑水摸鱼为自己获得利益，便也写了一本九龙天书放入江湖，结果江湖中就又出现了两本九龙天书。”
“等等，两本？”
“对，另外一本是北竞王写的。”
“北竞王？苗疆第一智者？他怎么？”无有些不明白，随后反应过来大概同样和温皇目的一般，浑水摸鱼，为苗疆争取吧。
“当时江湖中有三本天书，时间地点都不同，除了主人写的一本是假的，剩下两本哪本是真本谁也不知道。主人在其中搅弄风雨，与北竞王和俏如来对局。”
无无言。
温皇你这文和武都没闲着啊……你这到底是有多无聊……
“我问一句，他想获得的利是什么？伏羲深渊开启，对他有何好处？”
“……”凤蝶沉默了。
无从她的沉默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好吧，对于智者而言，不让别人得逞可能就是一种利益？
智者的世界她不懂。
不，可能是她不懂温皇这种人。
“那后来呢？伏羲深渊还是开启了？”
“嗯。”
“那温皇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想要伏羲深渊开启吗？怎么伏羲深渊开启了，他在这里？”
凤蝶又开始叹气：“因为主人输给了剑无极和银燕。”
“伏羲深渊开启，对于温皇应该是更大的诱惑，他如果愿意，剑无极和银燕不会是他的对手。”无平板的阐述。不过温皇的脑袋她不懂：“好吧，我知道了，那叔父呢？无心呢？”
“藏镜人知道苗王想要让义父进去伏羲深渊，那与死无益，便去阻止苗王不让义父去伏羲深渊，结果……那一战苗王被藏镜人所杀。当时正值伏羲深渊开启，现场环境很是破碎，我后来派人找过，但是义父和藏镜人下落不明。”
“那现如今，苗疆是那位太子继位了吗？”
无有些心梗，又是一个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的消息。
“不，那位太子没有继位，继位的人是北竞王。”
凤蝶摇摇头，又扔出一个炸弹。
“什、什么？”
无猝不及防。不怪她如此诧异，北竞王竞日孤鸣在一贯的流传中，都是一个柔弱的智者形象，并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恋权的迹象，怎么忽然，他就继位了？
“那位太子……难道也死在了那一战？”
“不，他没死，准确点说，他是被夺位。”凤蝶冷静开口：“九龙天书一局中，主人为开启伏羲深渊，是为获得与俏如来的师傅，那位默苍离先生一较高下，而默苍离，是想借机削弱苗疆力量，让中原得到喘息，而北竞王，则是为了夺取苗王的位置。”
这些事，凤蝶本来不知道，但是在后来整理资料的时候，才反推出了一切。
“等等，那现在……”
“现在继位的人是北竞王，而对外宣称的是那位太子已死。”
“他真的死了吗？”
“没死。”
唔，这不太符合苍离先生的目的啊。说到苍离先生……
“苍离先生又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俏如来所杀。”
“……？？？？？！！！！！！你说什么？”
无无法维持表情，神情满是震惊：“大哥杀了他？”
“是的。”
“……”
无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所以北竞王是苍离先生了留下来的烂摊子？
“那三哥呢？剑无极呢？无心呢？”
“帝鬼死了以后，小空，阿不，戮世摩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入侵中原，当时，许多人被冲散，中原元气大伤，而他们，那一战以后也下落不明。”
“……”
她想揍二哥了。
“那冥医呢？不会也下落不明吧？”
“是的，冥医也已消失一段时间了。”
无叹口气，若连还珠楼都只能有下落不明的消息，自己怕也是很难在有其他消息了，看样子，找三哥和其他人的事情一时间急不来，只能循序渐进了，目前最优先的还是应该去找大哥和父亲。
她心思已定，便直接告辞。
“多谢。”
“嗯。”凤蝶点点头，送走了无。
凤蝶随后回头替温皇擦了擦脸，整理了一下毯子，忽然反应过来，无好像，并不是禀告进来的……
而还珠楼的机关，似乎毫无动静？
然而回头，早已不见无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