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zy！” 上》田新

7、碧也的弟弟

　　今天依然是个美丽的晴天。
　　现在是上午十点三十分——我迟到了。
　　“苍君，八木教授到处找你哎。”同系的同学一看见我就立刻跑来告诉我。
　　“哦，是吗？谢谢哦。”
　　然后我便向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八木千寻，我们学校最年轻的教授，20岁的得到语言学博士学位，带了三年的研究生。听说他是理事长亲戚，而且还是理事长死缠烂打才把他从原来的大学挖过来的。
　　所以这小子特拽，其他教授和讲师都是穿正规西服的，你们看他，24岁人还穿得像个学生一样来上班，最该死的是，不知道他是驻颜有术还是天生丽质，穿着便服的八木十分俊美，总给人一种十分适合穿便服的感觉……也因为这个，他可是我们学校里人气偶像。
　　“教授。”我礼貌性地敲了敲门，便推门而进。
　　“这么晚才来，今天早上跑哪儿去了？”见我进来，他也放下手上的书本，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睡晚了。”我一边回答，一边拉好衣服上的褶皱。
　　他忽然挑挑眉，“现在的女孩子还真开放……原来你已经不是处女啊……”他点着自己的脖子向我暗示。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个很容易惹人误会，昨天晚上，我和碧也几乎就成了有名有实的准夫妻了，若不是我哭着喊停，恐怕这个星期都不用来上学了。
　　“八木，睁只眼闭只眼，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了解情况地点点头，过了会儿，他才又问：“苍，今天下午有空吗？”
　　“没有。”我还要去为委托设计撤退路线。
　　“今晚呢？”
　　“有约。”
　　“明天呢？”
　　“你忘记我明天要去你老朋友井上那边帮忙吗？”
　　“你就别去了，过来帮我一个忙吧～～”
　　“教授，做人怎么可以这样言而无信？这样还算是个男人吗？”
　　他咬了咬牙，没有说话，那张脸真是沉的可以。
　　见他不语，我躬身一礼便退出办公室了。

　　碧也只是扔下一句：今晚有个会议，晚上不会来了。
　　干吗不早说呢？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答应八木的请求了嘛。
　　就在我想打电话给八木时，手机忽然响起——是八木。
　　“有事？”
　　“如果你现在马上过来我这边的话，这个学期我直接批你过。”
　　“你在哪儿？”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有点不对劲。
　　“我的公寓里，要快啊～我快支持不住了～”
　　电话的另一端匆匆地挂了线，看来不像是开玩笑。
　　“小苍，发生什么事了？”樱见我的神色不太好，担忧地问。
　　“我的朋友那边可能出了点事儿，我想过去看看……”
　　“嗯，记得早点回来哦。”
　　樱还是温柔得像个贤妻良母似的。
　　我抓起腰包，骑上机车，用最快但又被警车尾追的速度来到八木那间我只去过一次的公寓。
　　就在我准备开门时，门就忽然打开了，而且还有两个人扑了出来。
　　我们三个在原地沉默了三秒，最快反应过来的八木，他立刻推开身上的男人，躲到我身后。
　　那个男人坐在地上，勾起一抹邪佞的微笑，死死地盯着我俩。
　　“我认得你，小妞。”地上的邪气俊美青年说道。
　　怎么每一个人第一次见我都是这句台词？青年接着说：“千寻啊，你怎么好找不找，找着我哥的未婚妻来帮忙？你这样岂不是自掘坟墓？”
　　八木颇吃惊地瞠瞠眼，“苍龙你是……碧也弥生的未婚妻？这、这……”
　　我没有理会八木，睨着地上的青年，“你——是哪里跳出来的路人甲？人家八木都说不要了，莫非你还要对人家霸王硬上弓？”
　　青年缓缓地从地上站起身：“如果我告诉你，你身后那个人曾和我哥有染，你会怎么做？”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第一天认识碧也的吗？他外面如何彩旗飘飘，莫非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你以为你自己几岁了？竟然为这么小的事小题大做，你无不无聊啊？”
　　“好！好气势，不愧是我哥的正妻人选，气势就是不一样。”青年忍不住鼓掌。
　　“毛有病的家伙……八木，跟我回去。”
　　“你可以离开，但他不可以。”
　　他想跑过来把八木抓回去时，我立刻抓住他伸出来的手，把我超强精神波穿过去，影响他的精神，让他陷于短暂的意识混乱状态，我就趁着那段空档，急急地把八木拉走。
　　回到公寓后，樱早睡熟了，我把他从客房抱回我的卧室后，“今晚就委屈一下你在这儿睡一晚了。”
　　“你……真的是碧也的……”八木有点窘。
　　“别介怀，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订婚又不是结婚，我没用干涉他私生活的立场……”我微笑着说，“好了好了，快去洗澡睡觉吧，幸好你的身形跟我差不多……还有，记住你刚才在电话答应过我的事。”
　　八木也浅浅一笑，便走进了浴室。

　　等八木也休息了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我洗完澡出来，无聊地坐在客厅，设计着委托需要的撤退路线。
　　门忽然被人用钥匙打开，我看着来者，“你过来干嘛？”
　　“我家的冷气坏了，所以今晚过来睡啊。”他自觉地把身上的西装外套和领带都脱下来，顺手地仍在沙发上。
　　“但是我的卧室和客房都睡了人了耶，你过来做厅长吗？”
　　碧也愣了愣，“还有谁在？”
　　“你的旧爱之一，八木千寻。”
　　碧也惊讶地微微瞠眼，“你的教授怎么会来你家睡？”
　　“因为我们刚才遇见了一个很有趣的人……想知道是谁吗？”
　　“是不是一个长得很好看，但笑起来相当邪气的年轻人？”
　　“原来你知道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个弟弟？”
　　碧也叹了口气：“其实他也算不上是我弟弟——他叫源真葛，是我妈与她的前夫旧情复燃的产物，我记得他好像是跟你差不多大的。”
　　我瞧他的模样：“干吗叹气？不就是个同母异父的兄弟，能让你头痛什么？”
　　“这小子是出了名的麻烦，你小心被他缠上。”
　　“他出了名的麻烦，你还是搞了他的男人？”我轻笑道。
　　“那是他去你们学校上班的事儿了，你不说我几乎都不记得。”
　　我睨了他一会儿，“无情的男人……”语毕，我的精力回到我的图纸上。
　　他静静地看着我在图纸上画画擦擦，“小苍……”
　　“干吗？”我头也没抬起来地说。
　　“你是不是吃醋了？”
　　“一部分吧……”我顿了顿，收敛了一下放肆的心神，“但更多的是心寒……”
　　“小苍……”
　　我收起图纸，“好好在这边做厅长吧，我过去Sue那边睡。”
　　“小苍，我求求你，相信我，好吗？”
　　他拉住我的手，几近乞求般地请求我。
　　“想要别人相信你，首先要做出些让别人能相信你的事……”我抽回我的手，缓缓离开我的公寓。

　　到了第二天，我七点多就回到了学校的系教室里赶作业，这份报告后天就要交了，时间很紧，所以我做得很认真，没有留意周围。
　　快要开始上课的时候，有个人坐到我身旁的位置上，起初我还以为是Sue，便问道：“你今天不是不来吗？”
　　“你怎么知道今天不来？”
　　这个声音！我错愕地停下手上的活儿，转头看着身边的人，“源真葛？！”
　　他挑挑眉，“看来我哥已经把我的事告诉你了。”
　　当错愕感过去后，我的精神又回到我的报告上，“你来这儿是想知道八木的情况吧？”
　　“不……我是特意来看看你的。”
　　我又瞟了他一眼，“哦，是吗？”然后又不紧不慢地问，“别告诉我，抢你哥哥的东西是你的爱好之一。”
　　“哎呀，被你看穿了。”他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头上不禁黑线猛冒，这小子的恋兄情结还不是普通的严重，我扯扯嘴角，“其实我觉得你的品味蛮好的，但我应该不合你口味吧？”
　　“抢过来是一回事，抢过来以后用不用又是另一回事。”
　　贱格……
　　“其实你心中有什么委屈大可以大大方方告诉你哥，没必要用这样幼稚的手段引起你哥的注意，回去好好跟他说一下吧，好歹他都是你哥，让他好好慰籍一下你吧。”这么大的一个人还这副德行。
　　源真葛微微一怔，马上收起笑脸，很没风度地说了句：“要你管？死三八！”便倏地站起身，离开了系教室。
　　我无奈地摇摇头，果真是人如其名，像个女孩子一样。
　　晚上完成委托后，已经是凌晨时分，我正准备回公寓时，看见Ann正站在路旁烂计程车。
　　我悄悄走到他身旁，“这里白天就很少车，晚上就更不用说了。”
　　“S，现在很晚了，你还不回去休息？”Ann似乎没有被我吓到，还对我浅浅一下，似乎在包容我调皮的举动。
　　“没关系，我陪你等，我想看着你上车才回去。别客气，我们是搭档嘛。”
　　“我一个等就可以了，你快回去吧，等我上车后，我反而会担心你。”
　　我没有理会他，反而抬起头看着皎洁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真美，”我又看了看四周，“可惜少了些花。”
　　“不然就是花前月下了，对不对？”
　　“你中文学得不错。”
　　“谢谢你的赞赏，但是你怎么可以随便跟人花前月下呢？”Ann似乎对我人生观不太满意。
　　我瞟了他一眼，失笑道：“干吗突然生气？现在有月无花，怎么能算花前月下呢？既然你这么不乐意跟你的朋友我花前月下的话，我自然不会勉强你……但是女孩子都是喜欢有情调的男生，记得回去跟你的真命天女好好花前月下哦～～”
　　他的眼神忽然黯然了些：“我这辈子……可能不会有真命天女……”
　　我瞧他的样子不像开玩笑，便宽慰道：“无论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性别在这个世道上已经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真的喜欢他，爱他。真的爱他惜他，既是对象是男性，我相信你的坚持会赢来别人的支持，你的亲人朋友一定会体谅你；但如果你娶了一个你不喜欢的女人，既是是正常的，但同时也是可耻的，不但耽误了对方的青春，也耽误了自己。”
　　“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的是有夫之妇呢？”
　　“这是你的问题哎，干涉人家私隐不太好吧？”我莞尔。
　　他的神色比之前更黯然，露出一抹几近凄苦的微笑，在月光的映照下，更牵动人心：
　　“也是，你不过是我的搭档……”
　　“Ann……”这样的他让我很难过，“我不想干涉你，是因为我尊重你……你也清楚我并没有干涉你的立场……”
　　“没事，是我自己多愁善感而已，别放在心上。”他牵强地展颜一笑。
　　他的心思我一直都知道，“Ann，我知道你对专一恋情的向往……”
　　可惜这偏偏是我无法给你的……
　　“如果对象是你，我可以为你改变我的原则……”
　　Ann的音量几如蚊讷，但我还是听到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流星之所以会变得灰暗，是因为它背负了太多的愿望。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这句话背后承担的后果很重。”
　　“我不在乎……”
　　唉……怎么喜欢我的人，都是些任性的家伙，我为此倍感无力。
　　“你还是跟我回公寓吧，我们在这儿等了一个小时了，连个车的影子都没有……但是，如果你坚持等的话，我会一直陪你等。”
　　Ann的表情虽然有点为难，但明显比之前好多了，“我真是败给你了……我们回去吧。”

　　“你坐在这儿干吗？”
　　两天后的中午，我从银行回学校，路径中央公园时，看见源真葛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愣。
　　我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没事。”他回答得很决绝。
　　真是个爱别扭的人。
　　“若你真的这么不喜欢我，我可以马上和碧也解除婚约。”
　　“不需要。”
　　嗯，我承认，这种人确实很难应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肯告诉你他在想什么。
　　麻烦。
　　我站起身，叹了口气，“谈了这么久，我想你应该对我说实话了吧……”
　　他抬头看着我，不解地问：“说什么？”
　　你不说，我自己不会“看”啊——
　　原来这小子最近打了一份兼职，他的老板可是一位相当不得了的人物——普林斯顿•云尼亚，中东其中一个很厉害的石油商，而且，他也是“Lazy！”的老主顾之一……这些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老板竟然让他来找一个叫Star的人，我晕倒，这不是我吗？
　　源真葛依然不解地看着我：“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要看的都看完了，“你……跟你哥说了你的委屈了没有？”
　　“有病！”
　　把他气走以后，我独自在原地细细思量：云尼亚找我有什么事？记得他的委托一直都是我接的，没错，我曾经私下跟他发过几封e-mail，通过几通电话，但我都有用变声器的哦！但是应该没什么值得他去注意的吧？
　　不如直接去见见他算了。
　　我直接拨通Ann的手机：“Ann.”
　　“S？有事吗？”
　　“你现在有空吗？”
　　“嗯。”
　　“能来接我吗？”
　　“你在哪儿？”
　　“S区的L大道。”
　　“我现在就过来。”
　　挂线后几分中，就有一辆黑色的桑塔纳驶到我身边，“上车。”
　　我立刻坐上副座，“我真的太幸运了，你竟然还在国内。”
　　“好了，你要上哪儿？”
　　我戴上变声器，“先让我打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说：“你好，云尼亚先生。”
　　“Star，你的声音还是一样的甜美。”
　　“谢谢你的赞赏。”这都是变声器的功劳，“您的秘书已经来找过我了——云尼亚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们成员从不见委托人，通电话已经是极限。”
　　云尼亚阴仄仄地笑了笑，“嗯……你见过我的秘书，觉得他怎样？其实我尤其喜欢他那双白白细细的手……为了表示谢意，我把他那双我最喜欢的手卸下来送给你可好？”
　　变态～～“请问你在哪里？”
　　“C酒店22层2248号房。”

　　“Lazy！”做的全是非法的勾当，所以，当我们身份被识破时，就是我们解散的时候，为此，想揭开我们的面纱——别说门，连窗都没有。
　　Ann和我戴好伪装后才来到这位老主顾的酒店。
　　当我来到酒店的房间时，Ann忽然转身跑回房间门口，不料——
　　“糟，被设计了。”Ann握住门把扭了扭，没扭动。
　　房间忽然喷出一些奇怪的气体。
　　Ann立刻从腰包（他今天没穿西服，反而穿得像个涉谷街头的少年，不过，穿成那样开桑塔纳，他行。）里找出一个滤嘴，塞进我嘴里。
　　“该死的，是□□。”
　　他四处张望，然后拉着我跑向一个落地玻璃窗前，“Ann，这个是强化玻璃……”
　　我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玻璃碎了满地，他竟然赤手空拳地把强化玻璃打碎！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
　　他一手揽着我的腰，纵身往窗外一跳，恰好落在一个广告牌上，他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怪力，借广告牌的力，跳到另一个低一点的广告牌上，如此重复，他就这样带着我跳回地面。
　　“一定要对这家伙进行永久消忆，”Ann放下我，“原来你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重。”
　　“你真拿我当女人看？！”我把裙子拉好，连馅都快露出来了，然后把滤嘴还给他。
　　“你不是女生吗？莫非你是……哎，你怎么回事？”他立刻扶住撞进他怀里的我。
　　“我刚才不小心吸了一点……”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床……
　　我的意识渐渐拉回来时，第一感觉就是——这床很舒服，气味也很熟悉，和我公寓的床很像……
　　等一下。
　　我缓缓地挣开眼睛，原来这里就是我的公寓。
　　我换下别人帮我换上的睡衣，套上家居服，去厨房倒杯水喝。
　　打开房门，环顾客厅一周，此时情景让我略微错愕——
　　Ann、碧也和源真葛都坐在客厅，樱正在为他们倒茶。
　　樱看了我一眼，便走进厨房，我看了看其余三人，便也走进厨房。
　　“你醒啦。”樱头也不抬地说。
　　我知道他是生气了，“樱……”
　　他倏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身体不自觉地颤动着，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樱，对不起……”
　　他忽然紧紧地抱着我，“小苍……算我求求你，别这样吓我……求求你……你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别离开我……”他的头埋在我的颈窝处，呜咽的声音更显得虚弱。
　　我很有节奏地拍着他的背，呜咽声也随之越来越小，直至呜咽声停止，我才把他抱回房间休息。
　　看来他真的吓得不轻。
　　当我再回到客厅时，脸色稍微好一点的是源真葛——其余两位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不好。
　　“源真葛，下次找兼职拜托你带上眼睛。”我没好气的说。
　　“你不干就好了嘛～～”源真葛一脸不以为然。
　　“碧也，Ann，让你们担心了。”
　　“我有事，先回去了，S，保持联系。”Ann见我真的没什么事，便离开了。
　　等Ann离开后，“碧也，把五十岚叫过来。”
　　源真葛似乎知道我想干吗，“哎！你这人很奇怪哎，你们干这种事不害怕的吗？”
　　“‘Lazy！’是一个小组，这个小组没用所谓的组长，每个人都有发言权，而且当初我们每个人都是自愿加入的……反正这是我们内部的事，你费心个什么劲儿？”我理直气壮地睨着他。
　　“我……你……哥，你劝劝他嘛，他好歹是你的未婚妻哎～～”
　　碧也沉吟了片刻，“你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你！”他气结，“我看错你了！”“嘭”的一声，甩门走人了。
　　我看着我那个不怎么结识的门，“你不相信真葛只是单纯地担心我？”恶劣的性格，连自己的弟弟也怀疑。
　　“五十五十吧。”
　　“你竟然有50％怀疑你弟弟？”
　　“一、他是个男人，二、他是个碧也家的男人，怀疑他十分附和逻辑，”他突然站起身，缓缓走到我跟前，“三、他是个十分忠于欲望的男人。”
　　“我不相信他，就像你不相信我，没差的。”
　　他以他身形的优势，给我造成了难以形容的压迫感，我想用胳膊隔开他，不料被他带进怀里。
　　“苍，我任何时候都200％地相信你，我知道我前科太多，所以我并没有奢求你对我有多专一，但是，你最起码要好好保重自己，别以为木行樱的心脏不好，我的心脏也不经吓，别挑战我的心脏强度，好吗？”
　　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碧也的弟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