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客缥缈记》青衫何事

7、第七章 魑魅横行

　　初春时节，空气中氤氲着水汽，前几天一直是春雨绵绵，南国蜀都透着一股绵柔之意。虽夜已深，絮城被烛火装点的如梦似幻，天上几缕纤云流动，风一吹，透着月色皎洁。

　　虽不是十五，没有风雨的晚上也是极为明亮。

　　城中一家簪花铺子里，一个头戴羽翎女子焦急的在房中来回踱步，显然是心神不宁。

　　这女子一身黄色，两耳侧是黄色羽翎做发饰，就连耳饰都是两片黄羽绒毛，一双多情目，眉上是晶亮的小珠子做的面饰，这女子和絮城女子是不同的打扮，一股淡淡的异域风情，身上怪异的气息，若是有点道行的都可以看出，这女子就是一个非人类。

　　打开的窗户一阵响动，女子几步走到窗外，碰的一声，从上面掉下一个人来。女子却不管这还有没有气息的青壮男子，有些焦急的往屋顶看去。

　　“姊姊，你受重伤了？”黄衣女子几步窜到屋顶，把受伤的女子带下来，然后安置在床上。

　　“这日我没有见你，就知道你是去找负心人，我担心不已，谁知道你还是莽撞。”黄衣女子喋喋不休，一边查看女子伤势。

　　受伤的女子双十年纪，看着比黄衣女子稳重许多，此刻双目充血，凶光大露。

　　“我没事。”良久，女子理智回归，忍着剧痛道：“我被孙兴官威灼伤，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我刚吸了一个男子精气，是从孙家抓的，不知道是什么人，玉英，你处理一下。”

　　唤做玉英的女子迟疑问道：“姊姊，你是华盖山山神门人，如此吸取人族精气，会不会惹怒山神？”

　　茶娘心底还是有几分畏惧，只想了想，很快被仇恨取代，道：“我们处理干净，等我炼化精气，看不出吸取凡人精气才回去。”

　　玉英还是有些不赞同，但看着茶娘羸弱的样子，只得转身去处理男子尸体。

　　园中有一口井，被繁茂的草木遮盖住，一般很难注意到。玉英拖着男子尸体，丢到井边，一手推开井盖，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井下喷出。

　　玉英打了个寒颤，后退几步，踩到男子手臂，被拌的倒在地上，头一抬起，正好和气息消失不久的男子面对面。

　　这男子五官俊朗英挺，很好看，一身月白锦袍，显然是富贵公子，玉英有些失神喃喃自语：“这么好看的人都被姊姊吸了，姊姊这两年都吸了好多男子了。山神说吸人精气修炼是邪术，姊姊是在修炼邪术吗？可明明就是孙兴对不起姊姊，为什么那人还能做大官，姊姊还被山神惩罚，都丢了神职？”

　　玉英把男子摆正，最后还是可惜的丢到井里，熟练的盖上井盖。

　　回到屋子，玉英对茶娘道：“姊姊，都好了。”

　　茶娘淡淡嗯一声，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脸上红润，看不出丝毫虚弱。茶娘见玉英脸色不好，便猜到玉英几分心思，安慰道：“妹妹，等姊姊报了仇，我们就回到山中修炼，以后再也不要出来。”

　　“姊姊，这都已经是第十个人了。”

　　茶娘看向窗外，月光透云而出，絮城染上一层皎洁霜华。

　　“以后不会了，三月初三那天，人间的气息会很微弱，孙兴的官威影响不到我，许多妖精会现出原形，我们就可以趁乱逃走。”茶娘一边安慰玉英，一边对吸取精气修炼的感觉念念不忘，刚刚那个男子精气旺盛，比以往吸过的男子品质好多了，不该一下子吸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孙家人。

　　却说被念叨的孙家，此刻已然大乱，州尉夫人面若寒霜，生人勿近。旁边是两个儿女，被拘在母亲身边，都在等待着什么消息。

　　一片寂静，静得令人心底忐忑。

　　“踏踏”脚步声传来，州尉夫人华瑾猛地起身，吓了一对儿女一跳。

　　身高八尺的伟岸男子一进门就抱拳道：“夫人，我等追了两条街，那贼子就失了踪迹，也没有发现三郎君下落。”

　　“啪”的声响，茶杯在地上碎成碎片，再次把儿女吓得脸色苍白。华夫人恨恨道：“若是三郎出了什么差错，我定然要那贼子魂飞魄散。”

　　伟岸男子低下头，华瑾对他道：“你去告诉郎君我知道了。”男子一躬身迅速离去。

　　两个儿女唯唯诺诺，儿子最长，有十七八，此刻还没回过神，仿佛失魂一样，女儿受了惊，犹犹豫豫的安慰华瑾道：“阿母，小舅舅定然没事。”

　　“我真恨我无能，如果我不是无能，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华瑾带着哭腔，摇摇欲坠，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孙岚扶着母亲坐下，脸上还带着后怕的神色，往兄长孙华严看去，还是一副受惊没有回神的样子，心中担忧不已，这只是一个没有经历太多风浪的古代贵公子，但看母亲并没有在意，又是心酸。

　　将近子时，州尉孙兴才带着人回来。

　　有两个道士跟着，看着是师徒，还有先前的那个伟岸男子，是孙兴的武将。

　　华瑾和两个儿女等在花园中，她坐在中间，两个儿女站在身后。已经过去两个时辰，儿女都从受惊中恢复。

　　只有几个孙家资历老的人在场，其余伺候的人都让华瑾打发了。

　　两个道士在孙家走动一圈，只要发现贼子出没的地方，都重点查看，最后一行人聚集在消失的三郎君房中。

　　看起来年约四十的道士说：“的确不是人做的。”

　　刘道士的徒儿也才十七八岁，惊讶道：“师父，难道还真是妖怪做的？不是说妖怪不能动做官的吗？”

　　孙兴身形俊朗，久居高位，透着成熟稳重的气质，此刻脸上阴郁不已，听到道士说的，心底咯噔一声，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

　　孙华严颤抖着问道：“真真的……有妖怪吗？那小舅舅……”

　　刘道士看着孙兴问道：“州尉可知絮城有多少妖精出没？如果去查，是能查出来的。”在看了看这对夫妻的神色，虽然都很难看，都还没有失态保持着冷静，这家的大郎君经历的事少显然是吓着了，大娘子带着惊讶的神色。

　　“两位可是有得罪什么妖精？”

　　华瑾摇摇欲坠，泪流满面：“我阿盘氏凋零至此，竟还是不放过吗？上天竟是要灭我华氏一族吗？”

　　刘道士挑眉：“原来娘子是阿盘氏人。”看向孙家的两个儿女道：“州尉与娘子可把小郎君和小娘子送到乐清宫避祸。”

　　孙兴和华瑾夫妇此时已然在思考，孙岚率先道：“女儿哪里都不去，要和阿耶阿母共渡难关。”

　　孙华严虽反应慢了点，但也表态：“儿子怎能抛弃父母苟活？”

　　孙兴眼中流下一行清泪，和儿女哭在一起。华瑾渐渐收了哭腔，看着女儿道：“二娘，你小舅舅的天赋是阿盘氏最好的，现在不知道你小舅舅怎么样了，我当初就不该把你小舅舅带出来，二娘，如果你愿意，阿母给你开启你的天赋，只是你要做阿盘氏圣女，以后不能结婚生子。”

　　孙华严对母亲道：“阿母，妹妹怎么可以不嫁人？妹妹不去做圣女，阿母，我是男子，我可以做什么，我来。”

　　孙兴道：“我孙家难道就不能护着一对儿女？你这不是要毁了女儿一生？什么圣女不去做，你们都别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我来做。”

　　孙兴看向两个道士，刘道士高人模样老神在在，小道士神色动容，没有经历多少世事人情，频频看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