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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天河之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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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老深深作揖,然后一转身就去了水月洞天,有龟老去水月洞天给她打理这些,实话来说,青寰松了口气。
她到洞府坐了没有一刻,就有童子前来拜见,然后让人自行离去,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晨光的惊喜的声音。
“娘子,娘子,你终于回来了,晨光好想你啊,这里没有人,我就只有数啊数啊数,好多次都数错了,我这次数了一千片叶子,娘子终于回来了。”晨光窜到青寰面前,若非摄于压迫,娘子更加深不可测,都要抓着袖子撒娇。
即便这样,晨光话不停息,让青寰知道她从离都离开后的事。
“……娘子,我差点就以为你不要我了,后来真君出现把我们带到了栖梧,我和龟老被安排到玉壶山没几天,就有一个特别凶狠的把我和龟老叫走了,我被扔到一个冰洞里,过了好久才放我出来……”晨光喋喋不休,把几年的事情不带喘气的说了。
青寰看了看晨光,她丹田有了颗红色的珠子,是妖修的内丹,虽还不够凝固,但也相当于是筑基。
“……大郎君可好了,教我读书,我无聊的时候去找他玩,还给我好多好吃的,大郎君在灵宫那儿,人可多了。”晨光扳着手指语无伦次,眼睛亮晶晶的,两排白牙尖尖的非常可爱。
“好了好了,等我休息休息,然后带你去找公孙照。”
青寰赶路还是有些累了,又在水月洞天费了心神,身体不累,精神累,遂躺在云床睡了过去。
等她睡饱醒来,又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外边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昆仑境各上门皆可改换天地,一线天没有黑夜,九阙没有白天,栖梧白昼时间偏长。
所以“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说法不是没有道理的。
青寰在水面修习天击盈水剑,夜空划出一抹亮色,舞了几个来回,拿出笛子吹奏,悠扬笛音摇曳飘飞,越传越远。
青色身影静默孤岛,周身气质如青松翠竹,配上那双如渊似墨的眼睛,又让人觉得其人内蕴锋芒。百万深渊,深不见底,千山万岛浮云弥漫,悠扬的笛音隐在虚无缥缈间。
来无踪迹,去无声息。
丹气充盈,青寰吹奏了一夜。玉壶山有一条天河流过,天河里的流沙五颜六色,好看极了,她好似站在星辰里,手可摘星辰。
天河的水不同于人间,无色透明,只有流动的沙子的光芒让人区分出这是一条天河。
她想起小时候问过师尊。浮空岛下面是什么?
浮云。
浮云下面是什么?
深渊。
深渊下面呢?
粉身碎骨。
很多长辈师姊师兄说过,天河的水永远流向人间,人间的水也会流经栖梧的天河,有的时候,会从天河收到很多来自人间的纸船。
只有纸船才不会在天河沉溺。青寰没有见过来自人间的纸船,可能是她太小的缘故吧。
她停下吹奏,取出宣纸,写了一句“负琴携剑世间走,乌骓西风半壶酒;身亦何处随清风,独步江湖问风流”【注1】,笔触微顿,她写上“吾于天河之湄有感”,折成纸船放到天河。
长纱随风飘起,拉长一串白影。衣袍阵阵,发丝飞舞。
她喜欢这种被风吹过的感觉,前世的时候,她喜欢坐在窗户边,喜欢站在山崖,喜欢站在山巅。
风吹走的红尘庸扰,思绪烦恼,带走的是一身风尘,满心疲惫。
这是一个陌生又真实的世界,在遥远的前世,曾经大言不惭的向往过的世界。
这里,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也远离了尘世的纷争,脱去肉体凡胎,成为真正的修行者,无所顾忌的追逐向往的一切。
清凉的云雾透过手指缝隙,眼前的景勾起了她缱绻惆怅的情思。
她摇了摇头,暗想自己怎么有些多愁善感了?
炼出的天击盈水剑吞入腹中,从时晴荷包取出桃木剑,正要舞动的时候,听到噗通噗通的水声。
往天河河面看去,天河另外一方,叶子舟摇摇晃晃,水声正是由那些人弄出来的。
栖梧的夜色不同于人间的幽暗,各处神光荡漾,山涧幽光冥冥,天河彩光如织。
五六个人拉网正打捞着什么,叶子舟进入玉壶山的范围,可这些人并没有发现。青寰仔细一看六个人的穿着,都是白色交领,是灵宫弟子新手服。
看了片刻,出声道:“尔等如何深夜在
此?”
几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网兜一滑,就淹入河中不见了。
青寰右手散出青光,青光飞往河里一隐,随后,河面就浮起网兜,杨若素一喜,立马抓起网兜。
几人往青寰一拜,感激道:“多谢仙子。”
“你们是灵宫弟子,怎会深夜到此?”
波光潋滟的天河之中,正有一位韵致横流、清丽纤婉的少女,沐浴着满身的星华,从那浅水之湄,踏着水面波纹来到叶子舟前。
杨若素几人目光直直的盯着,口中吃吃说道:“你……是那天河的神女吗?”
段雯满脑子里装的都是青天云水之间,青寰踏水而来的的仙姿艳逸。
青寰一愣,又缓和语气问道:“你们怎会从灵宫到了玉壶山?巡夜弟子没有发现你们?”
“仙子,弟子等人……”几人嚅嚅喏喏说不出话来。
往周围一看,青山环绕,山岛耸立,俨然是一处神仙府邸。
青寰低头,叶子舟上有个木桶,木桶里有几条银鱼,心里顿时知道这几人在打什么主意,只觉得好笑,这些人胆子够大,居然打起天河银鱼的主意。
修行的艰苦,历经红尘繁华的人,戒欲这一条果然是很难度过。
温和道:“我是这玉壶山府邸之主,号青寰,你们是饿了吧?离天亮还有些时辰,去我山中打理你们这些,免得被巡夜弟子发现你们会受惩罚。”
她本也是好心之言,杨若素却迟疑,深夜离开灵宫就已经是犯戒,明日一早就有真人上课,回去迟了恐怕不好解释。
见这天河神女语笑嫣然,脾性温和,段雯脸色一红,哪里是天河神女,人家明明是天河仙子。
见这天河神女娟妍清丽,一股清隽入骨的神气,让她忍不住频频观望,只觉得这少女秀美出尘世间少有,以前只道修仙的人仙姿玉骨是凡人不能及的出尘脱俗,哪知见了这个少女,才知世间还有这等神采韵致的神女。
孟鹏没有杨若素的顾虑,顿时高兴道:“多谢仙子。”
一拉身边的人,不伦不类的行礼。
段雯被孟鹏胡乱一抓,往前一扑差点掉到河里,回头怒目而视,总还记得还有人在场。
青寰见几人有趣,便说:“你们衣衫都打湿了,去我府邸暖暖身,明日我送你们回去。”
衣袖轻挥,飘带于左右飞舞,叶子舟被青寰带到浅滩,等几人下来问几人名字,几人自是一一告知。
青寰只觉得几人颇为耳熟,倒也没有在意。
她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在场,这几人都有些拘束,后来细思,才知道不知不觉变成了前辈,离去前对几人道:“天光出海时我来带你们去灵宫。”
等青寰一走,几人明显自在多了,还没完全离开的青寰只觉得郁闷,往云里一坐,随风在山里飘荡。
“妈呀,这才是真女神!”孟鹏拍着胸脯,一屁股坐到鹅卵石上。
“女神脾气好好哦。”段雯捧着手梦幻般说道。
“行了。”杨若素从叶子舟里取出瓦罐,喊了几人,在河滩架起烧锅,银鱼直接扔到瓦罐里,邹永明拿出火石生火。
孟鹏从河边扯了一根草叼在嘴里,胳膊肘顶了顶孟湛,含糊不清的说道:“别沉迷美色啊,兄弟,人都走了还念念不忘,仙子们可不是好招惹的。”
孟湛神魂不属,口中念念有词:“你不懂。”
孟鹏白了一眼:“行,我不懂,我不懂,你懂,行了吧。”
段雯正玩着法术生火,她法术还比较生疏,火苗一时大一时小,看到那两人,知道是孟湛痴病又犯了,有些担忧的说:“他怎么回事?明天别冒犯别人。”
孟鹏道:“我看着他。”
柴静小声嘀咕:“瑶玖不是他的朱砂痣明月光吗?”
潜在的意思,几人都能理解。只是孟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子里满是当年他见过的一幅最美的画卷。
杨若素瞥了眼在场的几人,身在仙山,却是人间乱了心的尘世俗人。她低头侍弄银鱼,勾了勾汤,舀在几个木碗里。
红日喷薄而出,霞光荡漾,天河潋滟,锦绣如织,当少女迎着彩霞朝阳而来,几人仍旧不可避免的呆滞,这不同于尘世的灵蕊仙苗,让人怎么都看不够。
“好哇!你们认识我家主君。”
娇憨的少女首先打破了宁静,丝毫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旖旎心思。
晨光明显是见过几人,倒是缓和了僵硬。
青寰第一次知道,她在别人眼中是高傲如冰雪一般冷漠不可接近,和颜悦色已是极限,让她和几人说更多的话更是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