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元宝滚滚来》小黑爪

22、第二十二章

　　回想今日相遇，固然他的注意力貌似都放在了商家小姐身上，但并没错过商榆的表现。之前他也打探清楚，这商榆原本就伤重濒死，被商小姐花大气力和大把银子给救下来。又善待是个好东家，从之前受伤就能推断商榆之前的生活并不好。那他现在感激商家小姐，愿好好在商家当个下人也是自然正常。

　　但，吴思成转了转扳指，但哪里还是有不妥，那商榆一直低着头，没有太多存在感，但他碰触到他的眼神，到底是哪里不太对？是太过疯狂还是偏执亦或……复杂。总之，他之前从没遇见过这般的人。

　　哎，吴大公子再如何经营密探这般有前途的职业，他也没接触过地下斗兽场，也未曾见过那惨烈修罗地狱的场景，也未见过被当做赚钱工具野兽般的兽人……兽人，都不会活着离开永夜。

　　只有死。

　　唯有死。

　　生命的终结也是自由的开始。

　　生活在光明中的人又如何能揣摩和了解地狱的恐怖？那不是人心所能看见所能听见之地。

　　商榆……本质再不是正常之人。没有商盈盈，他将永无光明。

　　吴思成固然看不透商榆，但那种违和却如影随形，令他在计划制定前，在打探到详情前先不动手。

　　也因此，这次他并没有贸贸然在商家小姐面前找出话题装作不在意的提到商榆。

　　要不，他明日找个由头去见商家小姐再摸摸情况？看看到底是何处让他感觉不妥，让他都不敢随意先动手。

　　可惜，想得倒是稳妥。吴思成吴大公子刚放下杯子，窗外就响起抓挠声，如同猫儿在戏耍一般。吴公子脸黑了，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条缝。随着冷风灌入，他见窗外放着一支小小木管。

　　打开封口塞子，拿出小小布条。上面的内容引得吴大公子额头青筋直跳。

　　京城连着几道密令，要求尽早查出商榆身份。

　　是或否，要立时知道。

　　哎，他也理解上面心情，这么多年遇到个年龄胎记都颇相似，自然心急如焚。上面因为那个孩子，心中不知惦念多久。十多年，死活不知，亦不知在何处。据说……皇后娘娘也因着生了病，心病，多年日日思念夜夜难眠。

　　哎，若商榆真是要找的人，只怕除了最至尊的位置外，他要什么，上面就会给什么。只为补偿，只为愧疚。

　　还有太子，亦是愧疚这么多年。

　　叹气再叹气，他原本还想再多多摸查制定个稳妥的计划。现在上面都催得紧如催命，他也不能这样悠闲下去。要不，他今天就摸到商家去看看？

　　看看商榆私底下到底如何，看看商家小姐在家中又是如何对他。还有，他在意的，商榆对商家小姐到底怀抱何种情感，仅仅是忠诚？实在不太像。特别……在他对商家小姐起了兴趣的现在，若是他真是上面找的人，他……还是不要得罪了他的好。

　　摸摸鼻子，无奈却又迅速从箱子扒拉出一套黑衣。只是，他看看窗外。这衣服能挡得了多少风雪？穿厚的衣服出去又不方便活动。真是……上面一句话，他跑断腿。可怜他到手的银子，可怜他的铺子，可怜他都没个贤妻来帮着管管生意。可怜他大半夜的还要开夜工。

　　真是满腔辛酸泪，不说了。

　　吴大公子换上衣服，带上工具，一副被周扒皮压迫长工的模样毅然决然往商家方向偷偷漏去。而商盈盈并不不知道这吴思成的来历，等回了家也将此人扔到了脑后。

　　一个客户而已，连口花花程度都够不上。

　　回到院子，看着商榆沉默一直跟到门口。她笑了“今日你也累了，早早去休息。过年过节不用这么辛苦。本少爷可是良善东家，不会压迫你。”

　　“小姐。”商榆抬起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商盈盈微笑着“有什么事？”

　　商榆摇摇头“小，小姐。我……我不累。”

　　“不累也去休息吧。”商盈盈倒是没注意商榆的表情“我也清闲了下来。晚上早些睡。这天冷的，你房里的炭可够？晚上可冷？被褥厚不厚？若是冷，直接和我说，我让他们帮你换新的。”

　　“很好。不冷……”商榆有些不想这么早离开院子，他呐呐“我……我去扫……”

　　“扫什么扫。”商盈盈略微无语“天都黑了，扫地做什么？明日再说。你都签了死契，不用担心我会不要你。本少爷为了救你可是花费了好多银子。而且你身子也刚好，不用这么辛苦。早些休息吧。本少爷不会为难你。”

　　“小……小姐。”

　　“啊，对了。回来前我让客栈掌柜给我拿了下新的小点心。一口酥，我给红云红玉带了一些。这剩下的给你尝尝。味道不错。”将点心塞商榆手中，她就转身进了屋子。

　　小姐没喊他进去，他……自然不能随随便便进去。那些人有和他说过，他是下人，他必须听小姐的话。若是小姐不高兴了，若是他做不好下人的本分，小姐会不要他的。

　　小姐买下他，他就应该是个听话的好下人，一个忠心为主能够为小姐死的好下人。

　　不听话，是会让小姐生气的。这世上，别人在他的眼中都是死物，都不存在，只有小姐，只有小姐不同。

　　只是，他站在院子外面，小姐看不到就不会生气。

　　商盈盈每日都很多事，自然不会很圣母很闲的去关心下人的心理健康问题。她吃了饭，看看没什么事，便早早的窝进了被子。

　　院子外，商榆静静站着，看着窗棂漏出的烛光，看着灯光的熄灭，听着那里不再有什么声响才恋恋不舍的走到自己的屋子。他直接坐下，开始内力流转。

　　虽然寒风砭骨，他仍然大开窗户。这样，他才能不错过小姐院子里的任何声音，雪落的声音，窗棂吱呀的声音，风的声音，还有……小姐的声音。

　　他看了下自己的手……手心仿佛仍然留着小姐淡淡的香气和温暖。点心他小心放在抽屉里，不舍得吃。这是小姐给他的。

　　从小到大，从来，从来没有一人这般的亲近于他，没有一人这样的对待他。他其实真的每时每刻都想能够悄悄的碰碰小姐，就算碰不到手，碰到衣服的一角也是满足的。幸好小姐现在是日日带他出去，小姐也不懂武功，不知道他会偷偷的偷偷的，用手指去碰触衣服，一点点，碰触那么一点点，如同微微的风掠过枝头般的轻悄。

　　他要努力练好武功，要好好护住小姐。活了这么长时间，他终于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而不是浑浑噩噩野兽般的每日杀人杀人受伤受伤，最后等待死亡。

　　突然，他的眼染上黑色戾气，整个人像是瞬间野兽附体低声吼着手脚着地窜了出去。

　　墙头一黑衣黑布蒙头的家伙看到商榆窜出来的样子瞬间懵X，这白天还看着人模人样，怎么晚上整个一野兽附体？无论哪里，都没有丝毫人的影子。

　　转瞬间，这商榆就窜到了黑衣人面前，一手成爪的抓了过去。黑衣人险险避开，却在胸口开了个洞，春光无限好，可惜冻得够呛。

　　黑衣人那是吓得冷汗都快出来，这他躲得若是慢些，胸口那不要开个大洞？这商榆下手也实在太狠？怎么把人当仇敌一般。他也没惹到他吧，这话都不说一句直接下杀手……

　　再看那兽性的眼睛，黑衣人再次打了个哆嗦。

　　为何，商家小姐不在旁边，他就成了这副模样？

　　如果他真是上面要找的人，这个样子怎么带去给上面看？若是……离了商家小姐，这……

　　真是头大。

　　虽然脑子里想法倏忽而过，但他手没有停。这次来一是探查下商家情况，二要得到些东西确认这商榆的身份。

　　只是这人为何下手这么狠这么无情这么的置人于死地？而且那眼神，毫无人性残忍暴戾，怎么看怎么渗人。若不是白日见到这人听话的模样，都要以为这本就是野兽附体。

　　因为有着顾忌，黑衣人倒是受了伤，但他最终也用匕首刺了商榆一下，小小一下，和蚊子叮没多大区别。得手后，立马鸿飞冥冥跑得比什么都快。

　　商榆并没有追，他只要护住小姐就好，只要打跑或者打死一切胆敢接近小姐的坏人就好。转身，从爬慢慢站起，眼神从毫无人性带着凶光慢慢的，随着一步步接近小姐的院子而变得清明。表情，也从狰狞可怖变回平和。

　　雪飘飘扬扬，他走回房间。

　　而黑衣人则是趁着这夜黑风高的从窗户钻进客栈的房间，扯下蒙头黑布，不就是那吴思成吴大公子？只是吴大公子早就失了之前的派头和神气，龇牙咧嘴的努力脱下身上那血迹斑斑的黑衣，哎，商榆下手怎么可能留手？

　　等脱了衣服，抹好伤药，为自己身上那一道道的伤痕掬了把伤心泪。他拿出匕首，再小心翼翼的从柜子中取出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小小瓶子，象牙制，可以保证路上不会摔碎。

　　小心打开盖子，将匕首中的一滴鲜血滴了进去。很快，原本清水般纯净的水变得金黄耀目。

　　“果然……是他。”

　　只是吴大公子欲哭无泪，这个样子他怎么和上面交代？从这短短接触来看，他都觉得无法带商榆回京。

　　商榆商大爷会咬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