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自此无所依》睡不醒的阳阳

2、谁人自此无所依

　　言豫津和萧景睿前段日子到访琅琊阁。离开时蔺晨哥哥非让我跟着他们去金陵。我不愿意，苏哥哥还睡着，要是他在我走的时候醒了，谁保护他呢？
　　蔺晨哥哥却告诉我苏哥哥把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金陵的苏宅，让我取回来他才放心。我只好不情不愿地随着那一对打情骂俏的狗男男去金陵。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经过数日的策马奔波，我们终于在江南烟雨时节赶到了金陵。看着城外苍劲有力的牌匾，我有一种隔世惊梦的感觉。
　　上次来金陵是十二年吧。那时苏哥哥和我也是跟着言豫津和萧景睿来的这里。我们坐在马车上，虽然马车很慢，苏哥哥还是被颠簸地面色苍白，时不时的一阵咳嗽。
　　苏哥哥告诉我金陵温暖繁华，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一定喜欢。这的气候也适合他养病。
　　我以前就觉得廊州气候阴冷，加上苏哥哥总是为江左盟的俗务奔波，苏哥哥才会总是生病。我那时很高兴的，觉得苏哥哥到了金陵就闲下来，就会有时间陪我玩了，身体也会好了。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苏哥哥在这里比在廊州更忙，总有各色各样的人来找他。他们叫苏哥哥麒麟才子，还说什么得麒麟才子者得天下。
　　来人有耿直的蒙挚，阴森森的谢侯，装腔作势的誉王(毒蛇)，妖治的秦般弱，英武的倪凰郡主，傻傻的大水牛……他们不停地询问苏哥哥天下大势，在苏哥哥这里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每次他们走后，苏哥哥都满脸的疲惫。
　　以前在廊州时苏哥哥虽然也忙，但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是皱着眉头，还要在脸上挂着虚弱的笑。我知道虽然苏哥哥在笑，却一点也不开心。
　　即使金陵的冬天比廊州要温暖，但苏哥哥的风寒却更厉害了，一到冷天就咳嗽个不停。我觉得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水牛，他是个坏人。记得有一次因为他误会苏哥哥，苏哥哥为此在雪天站了一个多时辰，然后苏哥哥大病了一场，身体越发的差了。虽然后来大水牛给苏哥哥道歉了，他的母亲还经常送来好吃的点心，但我仍然觉得他是个坏人。对了，他晚上的时候还经常来找苏哥哥商讨天下大事，让苏哥哥都没法好好休息，眼下总带着一圈青色。想到这里我不由轻哼一声。
　　“飞流，哼什么呢？一路上连句话都不说，呆呆的，刚刚差点撞到人。”言豫津打断了我的思绪。
　　“豫津，别逗飞流了。再过会儿就到苏宅了。前段时间我吩咐宫羽姑娘把苏宅打扫干净了。现在应该可以住人了。”萧景睿也插嘴。
　　“终于到了。”言豫津跳下马，拉着我往苏宅走去。
　　“想那日束发从军，想那日霜角辕门。想那日挟剑惊风，想那日横槊凌云……流光一瞬，离愁一身。望云山，当时壁垒，蔓草斜曛……”刚刚进门就听见一阵琴声。
　　宫羽素衣素颜，和琴低吟。给原本金戈铁马，荡气回肠的歌曲加了几分哀怨与凄婉。夕阳照在宫羽的身上，映出她清泪两行，却依旧美的惊人。
　　不知怎么的我竟在她的琴曲中哭出声来，一时间痛彻心扉。
　　以前苏哥哥总是说我不通琴曲，多好的曲子到了我这也是对牛弹琴。只是没想到我第一次听懂琴音却是在这种情境下。
　　“我十年没听到宫羽姑娘的琴声了，可依旧这么动听。”言豫津没发现我的异状，向宫羽姑娘调笑。
　　“言公子谬赞了，我上一次弹这首曲子是在十年前，我弹完这首曲子，宗主就随大军出征北境，再也没回来。”宫羽的哽咽道。
　　“逝者已逝，节哀顺变吧。”萧景睿劝道。
　　“谢谢萧公子，都怪我，害得大家都在院子里吹起冷风来了。快进来吧。快点，飞流，我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点心。”我随宫羽向屋内走去。
　　院子里的果树依然繁茂，景致也还是十年前的模样，只是这里没有了苏哥哥。我想要是苏哥哥在这里定会叹一句物是人非吧。
　　随着宫羽走进主厅，屋子里的摆设也没有变，依旧整洁雅致，透着浓浓的书卷气。
　　我往嘴里塞着点心，宫羽的点心做的很好吃，甜而不腻，酥脆可口。可我今天偏偏吃出来苦涩的味道。我不愿意听他们的寒暄，便一个人往内室走去。
　　苏哥哥的榻上依旧铺着狐裘，看着很温暖的样子。我在上面坐了一会儿，忽然想到苏哥哥内室中的密道，便想要进去看看。
　　我推开密道的门，里面一片漆黑。看来大水牛没有把密道封死。我拿着事先准备好的蜡烛，一一点燃墙壁上的烛台。密道没有我想象的满是灰尘，反而很干净。我往密道深处走去。忽然间撞到了东西，我慌忙把最近的烛台点亮。
　　那竟然是一个祭台，祭台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台上摆着一个牌位，我忙把祭台上的蜡烛点燃。在昏暗的烛光下，我看到牌位上面的字:吾弟林殊之位，落款是萧景琰。
　　我看着这个牌位，一时间仿佛被抽光了所有了力气。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的苏哥哥，死了。”
　　十年的守护与等待无疑是一个我闹的最大的笑话，我的苏哥哥不是睡了，他不在了，他躺在那个冰棺里再也醒不了了。我再也找不到我的苏哥哥了。
　　我疯了一样地撞向祭台，恍惚中猩红的液体从额头上流了下来……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依稀中看到穿着月白色衫子的苏哥哥冲我招手，温柔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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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短篇的，已经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