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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 论重生的必要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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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苁蓉眼前的男人,芝兰玉树、风度翩翩,哪怕只穿了一身白衣、长发未束,也依然好看得不像凡世的人。
别苁蓉看着他傻了好一阵子,磕磕巴巴地开口:“表……表哥,你若是不像这样板着脸的话,会更好看的。”
公冶苍术瞪着她,冷笑:“陛下觉得,臣午休到一半便被喊醒,头发都来不及梳地赶来这荒郊野外的阎王庙,是为了和您讨论臣怎么样才会更好看的吗?”
“荒郊野外怎么了!”阎王满脸不乐意地凑到别苁蓉身边,“阳天子啊,你们家这摄政王怎么能随便歧视人呢?”
你也不是人啊!
别苁蓉一巴掌挥开他,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智障在眼前蹦哒得这么欢,怎么公冶苍术似乎看不到也听不到?
“阳天子昂,本王必须声明一下,”阎王不屈不挠地挤过来,“第一,本王英明神武绝不是智障!第二,他确实看不到本王。以地府鬼王之尊,岂是区区凡人可以感知的?”
英明神武?呵。
别苁蓉冷笑。
智障!
“陛下似乎对微臣有意见?”
眼见别苁蓉露着一脸“老子天下第一在座都是垃圾”的表情,只是冷笑着不说话,公冶苍术怒了。
“哈?”别苁蓉的注意力从阎王那转到公冶苍术身上,表情几乎在刹那间便不受控制地变成了讨好,“朕怎么会对表哥有意见!”
她边说边蹭过去,仰视着公冶苍术,笑得连牙根都能看见了:“表哥最好,表哥最棒!表哥怎么到这来了?这大中午怪热的!”
阎王:“嘿朋友,你刚才可不是这么对我的昂!”
这一脸求爱抚的小狗样是什么情况!本王都能看见你身后的尾巴了嘿!
别苁蓉白他一眼,不理。
“这话该是臣问陛下才对。”公冶苍术却显然并不吃她那一套。伸出一根手指头嫌弃地将她推开些,公冶苍术冷声问她:“这么热的天,陛下不在宫里待着,跑这来干什么?”
“……”
实话当然是不能说的,别苁蓉欲言又止了半天,果断编了瞎话:“朕今天午睡的时候梦见阎王了。”
公冶苍术一脸漠然:“然后呢?”
“他丑到朕了。”别苁蓉委屈巴巴地抽了抽鼻子,“朕这么弱小、可怜又无助,他丑得如此惊世骇俗,还敢入朕的梦来。朕的身心都遭到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你弱小可怜又无助?
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说理的地儿了?
阎王气炸。
公冶苍术对于别苁蓉这样的说辞显然是拒绝的。然而她这一脸认真扯谎的样实在有些可爱,他也懒得点破,只是满面严肃地教训道:“不管有什么理由,陛下也不该如此肆意妄为!”
别苁蓉挨过去,用力点点头:“表哥说得对,朕知错了!”
小混蛋也就认怂认得快!
公冶苍术气笑了,他伸手揪了揪别苁蓉的小胖脸,说道:“回宫后抄十遍礼记,我要检查。”
别苁蓉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他又继续说:“修缮阎王庙的费用从你的零用里扣。”
???
别苁蓉汪得一声就哭了。
“你家摄政王可真是个好人!”地府鬼王蹲角落里算了笔帐,顿时美滋滋。
别苁蓉哭得更响了。
“哭也没用。”笑瞪了干打雷不下雨的女帝陛下一眼,公冶苍术牵过她往外走,“该回宫了。”
别苁蓉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望着被公冶苍术修长白皙的大手包裹着的属于自己的胖爪子,傻了。
对于和公冶苍术青梅竹马的十岁的别苁蓉来说,他这样主动的亲近是再寻常不过的。
然而此刻这个十岁的别苁蓉身体里,住的是二十七岁的别苁蓉灵魂。在那个名叫白松音的女孩子出现后的十四年里,他的亲近,可望而不可及。
别苁蓉傻乎乎地被他牵着往外走,走过门槛的时候,阎王突然叫了她一声:“阳天子昂……”
别苁蓉像是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东西在,她顿了脚步,扭头看他。
“重生也挺好的是吧?”他问。
“怎么了?”公冶苍术跟着她停下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庙里头除了一片狼藉什么都没有。他莫名地有些担心起来。
别苁蓉回过神,抬头冲他傻笑:“没事,表哥我们走吧!”
重新来一次,好像也确实没什么不可以的。
公冶苍术仍然很担心,他伸出另一只手,探了探别苁蓉的额头,忧心忡忡:“司墨说你疯了。”
“……这混账玩意!”别苁蓉气炸。
说着话出了庙门,司墨正好迎面过来,别苁蓉恶狠狠瞪她:“朕要把你充军!杀头!找个最丑的老太监跟你对食!哼!”
司墨:“……摄政王大人,您真的不打算给陛下找个大夫看看吗?”
“回去找。”公冶苍术揉揉别苁蓉的脑袋,“实在不行,就请国师写道符给她贴上。”
她很认真的好吗!能不能给皇帝陛下一点面子!
别苁蓉超级心塞。
远远的有人骑马直奔她们这头过来,公冶苍术看了眼,神色顿时沉了下来:“是宫里的侍卫。”
能让宫里的人追到这来找的,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那侍卫老远就下了马,狂奔到别苁蓉面前,“咚”一声跪了下去,脸色很是紧张:“启禀陛下、摄政王,钟太妃难产,恐有不测,请陛下速速回宫!”
钟太妃是她父皇的妃子,怀着她的遗腹子弟弟。而那唯一的弟弟……
别苁蓉的脸色难看极了——前世钟太妃难产而死,弟弟也因为她疏于照料的原因,只活了两三岁就夭折了……
“别急。”公冶苍术安抚性地拍拍她,“我送你回去。”
他边说边牵过自己的马来,单手抱起别苁蓉送上了马背,而后自己翻身上去,猛甩马鞭往皇宫的方向赶。
被他圈在怀里,别苁蓉躁动不安的心立刻就安定下来,这感觉就像是盛夏的午后突然吃到一块没有籽的冰镇西瓜,美得她想高呼一句万岁。
“表哥,”她扯他的衣袖,“我今天肯定也挺忙的,你看……”
“五遍,不能再少。”公冶苍术看都不看她。
……去你哒大西瓜!收回前言!哼!
长驱直入进了皇宫,公冶苍术的马一直冲到钟太妃的和宁宫外才停。
被抱下马的别苁蓉迈开小短腿急冲冲往殿里头跑,跑到门边上才想起公冶苍术还在,便又停下来看他:“表哥不进去吗?”
公冶苍术挥手赶她:“臣是外男,陛下去吧。”
“对哦!”别苁蓉恍然大悟,“那表哥你自己玩会,朕忙完了再找你呀?”
公冶苍术睨她一眼,笑了:“记得带着抄好的书来找臣。”
“……”别苁蓉扭头就走,“咱们有缘再见吧!”
入了正厅就看见她家太监总管青竹跟个没头苍蝇似的打着转,别苁蓉几步跨过去,照着他屁股上就是一脚:“你搁这磨磨呢?”
“哎哟我的陛下!”看见别苁蓉,青竹如释重负,“您可算是回来了!奴才等您半天了!”
别苁蓉揪住他急问:“情形如何?太妃生了吗?”
“生倒是生了,”青竹止言又欲,“可她产后大出血,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提着最后一口气等着见您呢!”
别苁蓉抛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拔腿往寝宫里头闯:“人要不行了你还跟这废这么多话!”
这都是什么智障下人!
寝宫里的血腥味很重,别苁蓉作为一个二十七岁还没嫁过人的老姑娘对此深感不适应,然而临了也没法逃,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太医们围在床边救人,别苁蓉悄咪咪摸过去,一声不响。还是和宁宫的掌殿宫女闵莺先看见她,忙跪下行礼:“参见陛下!”
众人这才发现她来了,忙跟着跪拜。别苁蓉挠挠头,摆手示意免礼,还没来得及说话,床榻上的钟太妃先开了口:“陛下……是陛下回来了吗?”
旁人识相地把床头的位置让了出来,别苁蓉连忙挨过去,向着太妃道:“母妃,朕回来了。”
别氏一族子嗣单薄,她家父皇在世时更是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嫔妃们没有各自的子女,自然也不像其他皇族那样有许多可以争得你死我活的事。而她虽然从小顽劣,却也算讨喜,和众嫔妃处得都还不错,钟妃亦是其中之一。
作为除了中宫皇后别苁蓉她娘外唯一怀上先皇子嗣的妃子,别苁蓉印象里的钟妃一直美丽而优雅。然而眼前的女人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哪里还和那两个词扯得上半点关系。
别苁蓉莫名心酸。
“陛下,”
她正回忆着,突然听到钟太妃一声轻呼。她猛地回了神,忙应声:“母妃。”
“陛下,臣妾……臣妾怕是不行了……”她挣扎着握紧别苁蓉的手,“请您,请您……”
她说得很慢,似乎每说一个字都需要花上许多力气。别苁蓉回握住她的手掌,轻声安慰:“母妃会没事的。”
钟太妃摇了摇头,叹气:“陛下不必说这种话……宽慰臣妾。臣妾知道……陛下宽厚,只求……只求臣妾去后,陛下能善待臣妾的孩子……”
别苁蓉张了张嘴,满口就要应下,可恍然间想起前世早夭的那个孩子,犹豫了。
“陛下!”别苁蓉的沉默与犹豫不决让她恐慌,她的神情变得紧张极了,“您已经是九五之尊,这个孩子……不会给您带来任何威胁……求您……”
……这误会大了。
别苁蓉赶紧解释:“母妃不要多疑,朕没有那个意思。他是朕唯一的弟弟,朕自当悉心照顾……”她长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朕保证!”
钟太妃拽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看,像是在确认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良久,她蓦地笑了,而后拽着别苁蓉的手忽的松了,再无声息。
虽然是死过一次的人,但别苁蓉依然不喜欢这样突兀的分别。她微阖了眸,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陛下,”闵莺喊她,带着哭腔,“我家娘娘已经去了。”
“嗯。”她低声应答,然后问道,“孩子呢?”
奶娘赶忙把人抱了过来,别苁蓉伸手接过,只看了一眼就惊掉了下巴。
这小东西看着眼熟嘿!
奈何桥底下给她捉鱼的那个小鬼?
她正傻着,冷不防被吐了一脸口水。别苁蓉把下巴安回去,抹了把脸低头瞅,怀里的小鬼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与她对视,而那双眼里,显而易见地写着“你个辣鸡”四个字。
“……”别苁蓉凑近他,压低了嗓音咬牙切齿,“如果朕记得没错,你根本没喝孟婆汤对不对?”
小混蛋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
阎王朕日你先人!
别苁蓉心很累。
“皇上,”司礼监的主事抱着小本本凑过来,笑得一脸褶子,“皇上给小王爷赐个名吧?”
“赐名啊……”别苁蓉一脸疲惫,“就叫别闹吧,嗯……封个鱼王好了。”
?
主事很懵:“别……闹?”
别苁蓉一记冷眼扫过去:“有意见?”
“没有没有!”主事唰唰地往小本本上记。
爱叫啥叫啥,反正不是他弟弟,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