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满膏肥》小米哼哼

1、第1001章：初遇

　　警笛的鸣叫声从小区远处传来。此时等候在楼底并且拉出警戒线的派出所民警正不断用报案人提供的纸巾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滴。从打电话到局里要求大队过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炎炎夏日，除了从打开的窗户不断传出的恶臭外，就是阳光毫不留情的袭击。

　　“刑侦六队的！”开着警车过来打头儿的，是一位中年靠后一些发福的男人。中等身材，大概不足一米七。他身后跟着三四个小伙儿，后面跟着两辆车。其中一辆车上贴着法医鉴定的标记。那人同接待的民警打了个招呼，拿出证件相互确认了一下流程后。就询问报案人在哪里。

　　“报案的是这户人家的对门，姓裴。是附近中学的历史老师。”说话的是从楼里阴影走出来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警|察。他前额秃头，只留下稀疏的毛发在上面。夏季的常服穿在身上洗的发白。他身后跟着一个身高一米八以上，宽肩窄腰，穿着铅灰色短袖衬衫和西装长裤的男人。男人短发|米青|干，戴着一副银丝边的半托眼镜。一双丹凤眼隐藏在其后，长脸五官清晰，是一个十分帅气的人。右手手腕戴着和衬衫同色系的护腕，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脚上穿着工字头的黑布鞋。看着这一身装扮，应该是居家鞋。那鞋帮白皙干净。

　　此时这人微微皱着眉头，手中拿着一小包黑色包装的洁柔纸巾。纸巾开着口。郭保国仔细一打量，就大概知道了对方的|性|质。他是用看犯人的眼神看的，经手案子的时候不管是嫌疑人还是取证对象，甚至是律师一类的都不是很喜欢他这种眼神。而对方只是愣了一下，微微敛神就不再看过。这让他有些意外。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他上前一步，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对方看：“我是市刑侦六队的队长，郭保国！”

　　“您好！裴青！”简单握手，对方掌心十分干燥。这让裴青有些意外，不过看到对方的年龄倒有些了然。五十来岁的警|察，已经不是毛头小子了。

　　在一边的老片警插了话：“是这位裴老师打电话报案的，我们赶过来的时候对方的房门已经被打开了。裴老师，具体的事情你同这几位刑警说。”

　　“没问题！”裴青看着老警|察额头继续冒出的汗水，抽出两三张纸递给他：“上楼说吧！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是我家还是能坐的。”

　　“哎！谢谢！”老警|察感激的接过纸巾擦着额头脖子冒出的汗水。

　　这里是附近大学城专门为老师、教授等教职员工以及家长等开发出来的住宅区。惠泽园小区是环境等各个方面都十分优秀的公寓小区。虽然每栋楼只有五层，但因为是跃层设计安装了独立电梯。每个楼栋都有专属的独立电梯和安装在楼外的安全楼梯通道。可以说，价格和环境成正比。

　　裴青住在三楼，房子是前些年还处于开盘的时候买的。一盖好就装修入住了，可以说他是少有的几个还住在这里的原始居民。

　　郭保国跟着裴青准备进电梯上楼，同行的还有三个穿着一次|性|蓝色隔离服，拎着各种大小银白色箱子的人。他们带着头套和口罩，看不出真容。只是从身高和身体特征能够判断出是两个男|性|带一个女|性|。那个女|性|身材矮小，内里似乎是穿了某种工作服显得臃肿一些。

　　只是让裴青多看了两眼的，是站在他侧面身高跟他相当的青年。那个青年有一双浅咖色的眸子，这在盐城这个地界很少见的。这让他不免多看了两眼。

　　打量的目光也许做的隐蔽一些，普通人都不怎么会发现。甚至是感触到了，也会忽略掉。可作为警|察，不管是哪个系统的都会敏感的发现。谢雨拉着手中银白色铝合金的工具箱，扭头看向好奇打量过来的人。

　　青年才俊……嫌疑人！

　　他隐藏在蓝色一次|性|口罩后面的嘴角嘲讽的勾起。

　　能够交到六队的，都是凶杀案。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曾经风靡一时的电视剧《重案六组》的影响。他从学校毕业，辗转省市实习大多都是这么安排。一个能够面对碎尸案还如此冷静，好奇的打量别人的人。不是罪人先告状，就是变态。

　　“有什么好看的吗？”他隔着口罩，声音有些闷。但这不掩盖他一口好听低沉的嗓音。裴青闻言，喉结动了动微微眯眼转了转带着护腕的右手挡在小腹的位置。他身后就是电梯墙，可以让他支撑一下腰部。之前破门而入的时候，牵动了某根扎根深重的骨刺。腰酸骨痛，让他有些站不住，只是|性|格中的固执，让他一直没表现出任何异常。

　　“您眼睛的颜色很特别！”

　　“你不是第一个说的！”谢雨在心中冷哼一声：“郭队，我们先出去！”他让助手拿出一摞鞋袋子出来递给郭保国，在电梯打开的瞬间带两个人走了进去。片警接到报案后，就已经拉上了三道警戒线。楼上楼下的，为的就是担心他们在路上堵车来的晚了现场可能会被破坏。

　　因为一层只有两户，走出电梯就等于进入现场。郭保国随手将袋子分给几个人，倒是没有给裴青。也许是因为他本身就是现场的一部分吧！

　　走出电梯，原本在楼下就能够闻到的味道就更加的刺鼻。口罩就是带着也是象征意义多余实际意义。门户大开的房间，此时通过简单装修的门厅看过去，就是一片修罗场。

　　颜色已经变黑的血迹喷洒的到处都是，也不知道凶手是不是故意如此，现场根本没有被整理过，同以往影视作品中熟悉的分尸案也不同。这就是大大咧咧的将尸块随意扔在没有什么家具的白色瓷砖上。

　　走进这间房间，谢雨和身边的两个助理顿时向后靠了靠。他们堵在门口的位置，此时那个身材娇小的女|性|已经拿出了相机。门口虽然没有血迹，但大门的破坏痕迹等还有一些细微的东西，都需要拍照记录。

　　谢雨让开让她做，而自己则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拿出各种小喷瓶和刷子等。对着门口的位置，进行喷洒取样。他在取脚步痕迹。虽然门厅很干净，但在灯光照射后看到了清晰的血迹。他让身后的几个人让开电梯口，血迹一直延伸到电梯。

　　“凶手是从里面开门出去的。但是无法确定是不是开门进去的。门口的痕迹清理的太干净了，唯一留下的痕迹……”他看了一眼裴青的鞋：“这位先生，你的鞋能脱下来吗？”

　　“我踹的门！”裴青略微挑了下眉指了指大门：“这臭味有一周了。只是我前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期末考试还有高考，没有去管。这房子的主人我认识，跟我同期买的房子。不过老两口五年前就搬走去新西兰了。这房子半年前出租出去了，但是我一直没有见到访客。要不是太臭了，我也不会破门而入。”

　　听他这么说，谢雨看了一眼他两条隐藏在真丝质地的长裤下的长腿。轻哼一声凑到门边，弄了弄一张鞋印就出现在拓印纸上。看着那上面由点构成的痕迹，他再次看了一下裴青的鞋：“42码，老布鞋！”

　　“对！”裴青看了一眼一边拿着小本子记录的青年警|察，从裤兜里拿出钥匙打开自家的房门：“都堆在这里会影响这位同志工作吧！不如到我家中坐坐。”

　　“肯定影响，两个胖子就够了！”谢雨的口气有些嫌弃，郭保国尴尬的朝老警|察笑笑：“他们鉴定的人少工作多，这是刚让我从实验室抓出来的。还有好几个案子等他们做，口气不太好！”

　　“没事！”老警|察哈哈一笑：“我这二百多斤呢！”他笑着带头进了裴青家：“裴老师，那我们打扰了！”

　　“没事！”裴青走在后面，略微慢了一些调整了一下步态。他让人随意坐，自己从门厅那里的侧门进入不大的临时小库房，换了一双咖啡色皮质软底拖鞋。拎着鞋从开放|性|厨房出来。那双老布鞋用晾鞋钩挂着，他温和的朝郭保国笑了笑：“这个要给门口的小同志送过去吗？”

　　“高峰，你拿过去给小谢。”郭保国点点头让身边的小警|察过去。他让之前就在记录的小年轻坐在单独背对着门的小沙发那里。因为旁边有一个小茶几，可以放下他手中的记录本。

　　“若是您不是凶手，案子结束后会还给你的。”

　　裴青要要头表示不在意：“没事，|淘|宝|几十块钱一双。我也就是在家散步出门到个垃圾什么穿。”

　　他将鞋给小警|察，转身进了厨房。因为是开放|性|的，虽然有一半被玻璃幕墙遮挡但依然能够看得清楚。那玻璃，若不是上面有一些彩色的缠绕画，干净的似乎不存在一样。

　　他按照人头拿了玻璃杯，在水槽中冲洗干净又用热水挨个烫了一下，这才拿了早晨泡好的蔬果泡的水瓶过来。里面是蓝莓、小黄瓜片、切开的樱桃和几片青柠檬。玻璃高瓶装着，煞是好看。给几个人倒好水，将纸巾从茶几底下拿出两包来推给几个人。

　　郭保国先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才开始问话：“现在我们只是大概的了解一下，剩下的明天你还得来市局一趟。你姓裴？”

　　“裴青！”说着自己的名字，裴青起身到不远处的书房拿了自己的身份证过来：“我在附近的附属四中工作，教的是历史。”

　　郭保国看了一下身份证，交给一边记录的小警|察。那就警|察安静的将身份证信息和裴青说的一一记录在上。他是刚刚从民警调过来的，作为新人只有闭嘴的事儿。

　　“你之前说认识房主，现在还能联系上吗？或者他们家在本市有没有什么亲属或者代理人的？”

　　裴青想了想，起身又去了书房。他拿来的是一个黑色小巧的文本夹，上面夹着一些空白打印纸。他手中拿了一根笔，随手在上面写上了房主老夫妻的姓名和联系电话以及电子邮件。他递给小警|察让他抄写：“我不是很推荐您们先联系他们。毕竟他们二老现在也七十多快八十的人了。若死的……不！”他摇摇头：“若遇害者是他们的亲属，我有些担忧！房子是他们出国后，委托给小区对面的大麦房产中介的。”

　　“你不认识受害人？”

　　裴青摇摇头：“我一打开门看到满地的血还有那些胳膊腿什么的就退出去报案了。我原本以为是租户弄的什么吃的腐烂了呢！之前还打电话同二老说这事情，让我打开看看。若是臭了，就让中介的过来处理一下。修门的钱我出。他们家的房子没有装修，大门还是当初房产商给装的普通门。就是样子好看。”

　　“也是，要是保险门你只能找锁匠了！”说话的是走进来的谢雨。他脚上已经换了新的鞋套。他口气一如既往的不是很好，口罩依然遮住了半张脸。带着防尘帽的额头眼看着头发一些汗结。裴青拿了没人碰的水杯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温声道：“喝点水吧！现在这样我也得找锁匠。总不能因为死了个人，这门锁就不修了。”

　　谢雨看着递过来的水杯，又扫了一眼那放着果蔬泡的凉水杯。他唰唰摘掉手套，从隔离服的口袋中掏出一个证物袋将自己的手套装进去，封口收好。这才将口罩向下拉动到下巴下面，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来。他接过裴青递过来的水杯，眼神顺着那略微有些抖的手看过去：“这手受伤了？”

　　“职业病。”裴青捏了捏自己的右手腕：“常年板书，时间久了肩膀手腕都会有。”

　　“是吗？”谢雨挑眉有些不置信的扫了周围一圈。他抿着唇，可能是常年过度劳累工作的关系。深深地黑眼圈在他眼睑下面，让原本漂亮的上吊双眼皮的眼睛，变得过于锋利。双唇浅薄而色淡，脸颊有些瘦。喉结略微吐出，顺着领口观察，结合手指的粗细不难看出是一个体型过于干瘦的那种。身高不错，哪怕是工作服也整理的十分齐整。

　　他喝了两口水，第一口没有咽下去而是在唇齿之间品鉴了一番，确定都是新鲜的水果蔬菜，一定是早晨才做出来的。现在十一点钟，家中开着空调水温却并不冰凉。应该是有保温装置，只是现在能够尝出一些细微的温度变化。有些水的温度，要比周围的低一些。大概是之前才加入的冰水或者里面的冰块融化了。

　　他平时只喝凉白开和咖啡。前者是生存需求，后者是工作需求。

　　简单地滋润了一下口舌，他看向郭保国点头道：“现场基本勘察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收拾收拾带回中心。基本身份能确定吗？”

　　“报案人裴先生说，房屋是出租出去的。房主在国外。待会儿我们需要去一下中介那里了解一下情况。”郭保国知道谢雨的工作量，他看向裴青从上衣口袋拿出自己的名片夹抽出一张放在茶几推给裴青：“这上面是我的联系电话、办公室的联系电话以及我的警号。明天上午十点或者下午三点，你必须准时到市局来一趟。目前只是简单地登记，您若是不来就是头号嫌疑对象了。”

　　“呵……现在也是！”谢雨勾了勾嘴角起身四下看了一下：“不介意看看吧！”

　　“请！”对于谢雨的态度，裴青一直表示的很配合。这样的好脾气，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很好。更不用说这间屋子虽然装修不是很奢华。但却让人感觉很舒服，有一种温馨的东西在。

　　谢雨四处走了走，书房是欧式深咖色的。木质居多，大量的书籍在贴墙的书柜上。开放式的厨房，各种功能完善的厨具看着应该是比照半个专业厨房布置的。小巧的临时储藏间，里面有一盏昏暗的灯。临时更换的鞋柜、穿鞋的黑皮面长凳、两排对立中间只能过两个人的大方格奶咖色柜子，里面摆放着一些临时取用的东西，还有两个高大的生鲜柜。里面有新鲜的蔬菜和水果。

　　三开门的大冰箱，应该是定制的。上面海尔的标志还没有撕掉。不过看那标志的残破形态，应该是经常被擦拭的。有些造型可爱的冰箱贴，只是没有压着什么东西应该是单纯的装饰。厨房有些高，有一条小楼梯只能容一个人过去。是木质的，从磨损痕迹看，也应该是常用的。各种漂亮的碗盘摆放在玻璃橱窗里面。黑色大理石面的大L型炉台，水池安排在中间暖黄色的大理石独立长桌上。下面一水白色漆面橱柜上没有任何污渍，就是抽油烟机也是整洁瓦亮的。更不用说不锈钢的水池，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差点亮瞎狗眼。

　　窗户擦拭的十分干净，并不是大窗设计。四格分列的小窗户，上面挂着竹帘设计的卷帘。各种颜色的小方抹布整齐的挂在挂钩上，三个横栏的挂钩，看得出应该是区分功能的。

　　书房过去一整片空旷的空间出来，大块的玻璃还有正面墙的镜子。综合健身器和两台跑步机，一台木质的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机器朝阳摆着。窗户朝南，一天有大部分的阳光照射进来。玻璃对外做了涂层，防止被窥探。有专门的衣柜，白色的柜门做的推拉的。旁边是一扇玻璃门，金色的玻璃雕花在上面遮掩了里面大部分的光彩。应该是浴室。

　　橘色的木质地板，质地厚实。背对着窗户的，是两间房间的门。他上前握着把手轻易就打开。里面简单地摆放着双人|床|和衣柜、小沙发椅。没有|床|上用品，看起来更像酒店有独立的卫浴。两间房间一样，应该是客房。

　　他微微皱眉，看着跟他过来的裴青：“你睡二楼？”

　　“楼梯在这边！”裴青瞬间理解他的意思。两套房子是对门，都是复式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