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道尘忌日 ...
-
送走了紫烟后，无尘开始认真准备道尘的一周年忌日。说实在的他和道尘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也不算相依为命，那老家伙到处都有朋友，钱也多，说相依为命太苦了点。
不过自己也是他养大的，总要好好决定一下这忌日怎么办来的妥当。还在咬着笔杆子想事情呢，法狼就推开了门，看着满纸墨水笔杆子上都有牙印的无尘抽了下嘴角。他当真不想承认面前这个小子是尘华寺的主持，但是偏偏他就是。
“无尘，绝地书院来人了。”
“许安卓？”
“还有柳千画柳小姐。”
“小师姐也来了？那我出去吧。”
无尘听到柳千画的名字心中略想起了些许老头子干的不靠谱的事情，不过还是算满脸和煦。看到柳千画的那一刻，他还真有些惊讶。
虽然说是多年不见，但是他记得柳千画比他大六七岁，现在看起来反而感觉自己更小了。
“哟，师弟。”柳千画喝了口茶特别爽朗，称呼让法狼和许安卓同时黑了脸。
当年道尘看到柳千画的时候她还是个小乞丐，还突发奇想想要收个姑娘当弟子。结果同行的绝地书院院长柳惟平看出柳千画的资质上好，硬生生截了胡，用道尘的话来说就是还不要脸地收了对方当义女。柳千画也和两个老头走了不少路，期间见证了两人不少次没脸没皮的撕逼。后来和道尘告别，等到对方收了无尘之后，柳千画和无尘有着通信往来也见过，互相称呼对方也是以师姐弟相称。
“也不看看自己头上还有没有头发，穿着哪家衣服。”许安卓嘀咕了一声，看着柳千画飘过来的眼神立刻端正坐好，脸上一本正经：“无尘主持，多日不见可安好？”
“哟，师姐。”无尘兴高采烈地和柳千画打了个招呼，根本没理脸色更黑了的法狼和许安卓：“你怎么过来的。”
“好歹老和尚是我半个师傅，一周年怎么都得来。”柳千画抿了口茶然后把茶杯放了下来，拍了拍许安卓的手之后老成地开口：“一别多年，可安好？”
“好得很。”无尘一口答应下来，当年老和尚唯有在柳千画面前会吃瘪，他看戏看得最是开心不过，就是可惜那老头子不在了。
“你怎么回答他，不回答我！”
“因为你说不过我师傅，也说不过我。”无尘笑了笑，在场的人都是熟人，也不用摆架子。他才二十二，用老头子的话来说那就是二的时候。更何况，柳千画也算得上是“故人”。
“我，和师兄过来还有一件事情。”柳千画略有些不自在地加了个许安卓，略带有威胁地看了对方一眼之后对着无尘开口：“我和师兄是来接引你的，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你可能要问问你师叔师伯之类的，问题就是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云洲。”
“云洲……”
无尘沉思了下，给了柳千画一个日子之后看到对方点了头确认了，还发了信出去。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就准备下山，无尘挽留也不行，只好让他们明天道尘忌日的时候早点来。
看着法狼有些迷惑的样子，无尘主动解释了当年的一些事情。紫烟走了之后他虽说心里放下了，但是还是略有些迷茫。这次柳千画过来了，不光是她已经炼气大圆满高了许安卓一层的实力，还特意点拨了自己不应该拘泥于过去，他就应该承对方的情。
不管怎么说，明天就是老和尚忌日了，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不断地缅怀曾经，还不把自己嘲笑个半死？
而柳千画所说的去云洲，无尘记得是尘华寺的习惯，当年老和尚也和自己提了两句。他没放多少心在这个上面，但是法狼怒视自己又不解释理由，无尘气头上来索性跑去法花那儿看她做菜。法花看对方托着下巴一脸无聊，直接一饭勺敲在了他头上：“干嘛呢？”
“小师姐来了，说要接引我去云洲。”尘华的声音有些闷：“我都陪着师傅跑了七年云洲了，为啥到我了还要去？”
“因为四师兄在那儿。”法花颠着菜锅看了无尘一眼，声音里有着一丝无奈：“你是不是觉得他不见了快要八百年，找也是白找？”
“啊？八百年？我怎么不知道。”
“哼，就知道道尘那老头子不往严重了说，不对，八成啥也没说。”法花嘟哝了一声，给炖着的菌菇汤里加了点水，把锅盖盖好之后从灶台上跳下来，扭头看着无尘，脸上特别严肃：“我尘华寺从来不会丢弃一名弟子。”
“当年四师兄不见了，大虚直接去把那个害了四师兄的门派给铲了，还把云洲闹了个天翻地覆。为此大虚特地留下了每个主持都必须要在师傅面前发誓每五年寻找一次四师兄的誓言，你忘了你在阿道面前的誓言了？”
“我没忘，就是我啥都不知道啊？四师侄不见了不是去云游了么？怎么是被人害了？”
法花直接扔了饭勺叉腰怒吼今天没你的份，然后满脸怒气地把菜盛出来关了火去找法狐了。无尘摸了摸脑袋，他这是被迁怒了？不过就算是找，那也过了八百多年？
算了一下时间，无尘知道这位四师侄估摸着是九代主持的时候被人害了的。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并没有什么一定要找到这位师侄的想法。
他没见过他，不认识他，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什么性格，喜欢吃什么。对无尘而言所谓“四师侄”只是一个符号而已。他会疑惑寺里的二师侄四师侄去哪儿了，但是不会特意去找。
他想，他也能护住尘华寺的人，但是四师侄，他不认识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听着法花的传音走到后山，无尘看着依旧是一脸笑容的法狐，心不在焉地听着他的一些类比“若是小药小花不见了，若是阿兔二狗砸两只看门狗不见了怎么办？”无尘很肯定自己会去找他们，但是关键在于，他真的不认识四师侄。
“我不知道他的原型，要找到他的原因。若是只是一个‘九代主持的遗愿’，那我会执行地很好。”
只是执行。
倔。
法狐的大尾巴轻轻摇摆了一下，无尘倔得和头驴一样，早知道就应该给他法号取名为尘驴！而不是什么尘元。
罢了罢了，人各有志，谁让道尘这老货不好好教人呢。法狐看得挺开，师傅教不好师伯师叔有责任来引导不是？而且靠着自己和小花儿在尘华寺的权威，足够能让无尘不得不应下去云洲找老四的差事了。
“不过我要知道全部的内幕。”无尘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更加倔：“不说我就不去，小师姐也不可能绑了我去。”
“傻孩子，柳千画不绑你去，我可以绑你去啊。”法狐慈眉善目的样子特别刺眼，听得无尘嘴角抽搐：“师叔，你怎么这样呢？”
“唉，法玉那孩子用你师傅的话来说是个傻白甜，当年被骗走了到现在了无音讯，无尘你可要加油找啊。”
“我师傅都找不到，还让我找？”
“说起来，明天就是道尘的忌日，你想好怎么弄了么？”
“念个经，让花儿做一点他喜欢吃的。”无尘很是随意，对待忌日这种东西，他并不想做的特别正式。
老头子说过了，我走的日子不过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平常的日子而已，并不需要过多怀念。
无尘虽然觉得道尘很烦，很罗嗦，还老是毒舌，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老头子是真的勘破红尘。
明明很久没有想过老头子了，现在却有无数记忆疯狂地向自己涌过来。无尘觉得也挺对，毕竟从小就跟着道尘了，就算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在这种日子总会想起来普通的事情。
就算是普通的事情，在道尘的忌日那天也不普通了。
他闭着眼睛念着经，然后给道尘留下的舍利磕了头。道尘最后留下的的那张画像在尘华寺后面，一个挂着所有主持画像的的正厅里面。法熊把对方画得特别贱兮兮，笑着的样子给人感觉他在想干什么坏事一样。本来还想认认真真和柳千画许安卓两个人一起在对方的画像下叙个旧什么的，但是看着对方的“遗像”一脸贱兮兮的笑容，无尘立刻决定带着柳千画与许安卓去吃饭。
对着这么个画像，就算叙旧也没心情了，总觉得他在旁边贱兮兮地想什么损招儿。
虽说修道者不需要吃饭，但是许安卓和柳千画都没有到能不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尝了法花做的菜都是眼睛发亮，也不管这些都是师长眼中的“浊物”，吃的那叫一个开心。
等到许安卓和柳千画下了山，无尘最后拜了一下道尘的画像，这次看着画像的只有无尘一个人。无尘不想承认自己有些想道尘了，但是那种思念以及道尘贱兮兮的笑确实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面，很是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嫌弃。
就像寺里面那群妖怪说的，他们见过了太多的离别，每一任主持的离开对他们来说都会有着伤痛。但是不管是人还是妖，时间终究是向前走的，需要的也不是拘泥于过往。
但是终究还是伤心的。
《心经》很短，是道尘第一次教无尘的经文。无尘念完了之后将自己默写的经文也烧给了道尘，再抿着嘴唇给对方烧了一堆的纸钱。
“不够用就来说，别撑着。”
道尘的笑容一直都是贱兮兮的给人感觉特别坏，一点也不像是个高僧，更像是个……
“老骗子。”
无尘想起祭奠的时候，柳千画哼了一声满脸都是嫌弃，眼圈却是红的，还给对方扔了一堆什么纸做的元宝和衣服。那些元宝和衣服都是歪歪扭扭，不过无尘知道这些是她亲手做的。
道尘的忌日和所有普通的日子一样过去，无尘整理了一下包裹之后就被法狐喊了过去，他看着跟在法狐身边的法狼，一时间有些懵。
“阿狼和你一起去。”法狐伸了个懒腰，他依旧是原形，无尘记忆力就没有见过他变成人形的样子。虽然是一只狐狸，但是身上却有着一袭袈裟，看着有些觉得好笑。
“不是说，就我一个……”
“自从当年法玉这个傻白甜被掳走了之后，在外行走的基本上都要跟一个人。有时候是阿兔有时候是狗犬兄弟，道尘是例外，他那张嘴，不把别人宰了那就叫阿弥陀佛。所以，二狗砸，保护好主持啊。”
“那就拜托二师侄了。”无尘嘴角抽了抽，法狐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让人觉得不知道该怎么接来得好，那就只能微笑吧。
“无妨。”法狼在听到法狐叫自己二狗砸的时候下意识地反驳了一下，不过很快对着无尘行了一礼。法狐的狐狸眼里多了一点笑，然后递给了无尘一个袋子。
“乾坤袋，你知道怎么用的。你的祥云我帮你弄好了，但是去云洲是要跟着柳丫头和许小子坐飞舟过去，你先拿着吧。”
“是。”
无尘看着一袋子的灵宝不由得有些发愣，法狼探头看了一眼一脸淡定，还特别安慰性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种玩意儿多得很，我那儿也有一袋子，随便弄弄就有了。这就是妖怪的好处，活得久了什么都见得到。”
“可是二狗砸……”
“不许叫我这个！”
“好，二师侄啊，你跟着我去？”
“是的。”
“那我去找一下师伯。”
无尘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跑到后山的小溪旁边，深秋时节溪水潺潺，给人感觉分外冰冷。法熊嘴里念叨着一罐蜂蜜，两罐蜂蜜地在打拳，顺带着还时不时望一眼华仪山川的方向。
“无尘你怎么来了？”
“师伯你再给我讲讲法玉的事情吧。”无尘直接坐下开门见山：“我可不希望这事儿还要落在我徒弟身上。而且这次是二师侄和我去，我记得二师侄是师伯的弟子，对吧？”
“嗯，给你说说阿狼的性子也好。无尘啊，你这‘不想让自己弟子再多事儿’的想法好，哪像阿道，一脸‘我做不到我必须要让我徒弟也去试一下’，简直就是坑徒弟。”法熊满脸欣慰，转过身的时候大肚子还晃悠了一下，看的无尘嘴角直抽。
“那你坐下，我和你慢慢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道尘忌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