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明月》凉城缓歌

2、云魂上神

　　温柔慈悲的嗓音传来，说出的却是冷漠疏离的话语：“云魂无意惊扰诸位，只是近日丢失一法器。寻找未果，凑巧来到此处，却感受到其气息。如若哪位碰巧寻见，请交还云魂，物归原主。”
　　这话说的一派仙家腔调，但谁都看得明白——他们被这上神用术法困在这里，哪有说不的权利？
　　先前用那笛子打赌的鬼族早已吓得站不住脚了，想到日前捡到的东西，早看出不是凡物，自当时就不该……暗叫一声倒霉。无奈刚想交出笛子，顺带再说几句上神恕罪的好话，顶多在遭受些皮肉之苦也就算了了此事。可一回头哪还有它的半丝影子。
　　那上神却突然欺身上前，立在明月面前：“姑娘，若是姑娘捡到了云魂法器，请归还云魂，在此多谢。”
　　明月听见“姑娘”这声，愣了一下，但转眼便已经清醒，与云魂隔开距离，嘲弄道：“上神真是客气，在下区区鬼族，受不起上神如此架势。且不说我拿了与否，便是此刻就在我的手上，若我不想给你，上神如何？”凄婉声音出口便是伤人，浓妆艳抹的面孔上写下满满嘲讽。
　　云魂注意到明月眼角下的印记，“你犯过极重罪？”以温柔嗓音询问：“那你又为何这般，就不怕罪加一等么？”
　　“上神觉得呢？”望川将问题又抛了回去。“上神怎知一定是我拿了笛子？难不成，就因为我有极罪印记？”
　　“姑娘通身仙气，云魂实在孤陋寡闻，不知姑娘有何异于常人之处。”这话信族听得分明，说白了就是在你身上本上神感觉到了浑身的仙气儿，要不是身怀神物，怎么可能会这样？
　　上神的话刚出口，明月还没有表态，底下其余鬼族却窃窃起来，传来各种奇异的笑声。信族也忍不住笑，桀桀声音诡异骇人。
　　“上神，您不知道，吾主明月自修得人身以来，就通身仙灵之气，无论吾主不知其因。”所以，您想多了。
　　信族这话一出口，更是让原本只敢偷偷私语的鬼族们声音猛然大了起来，可惜终究畏于上神威严，不敢太过造次，声音低了下去。不过心里却暗自嘀咕。
　　静默许久。正主终于表态，但说出口的却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叫我明月。”
　　全场无论身份，听见这话都愣住了——当然包括云魂。身为上神，几乎所有人与物都对他崇敬畏服，所有人鬼都希望离他越远越好，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不，这样的鬼。不过在所有人里，只有信族是哭笑不得的，明月这意思，是对云魂当众表白了？！
　　上神还是上神，不一会醒过神来，还是能维持仙家风范，“姑娘是何意思？”摆明拒绝之态。
　　“上神你可知道，自修成真身以来，无人称在下姑娘，上神如此尊称在下，在下受之有愧。他们也都叫我明月，怎么上神，觉得有何不妥？”
　　“姑娘不必如此，不过若是姑娘有其他意思，奉劝姑娘趁早收回不该有的心思。”
　　“上神，一个称呼而已，您可知神族最大的缺点便是——自以为是。在下希望上神引以为戒才好。”
　　气氛僵持，无人打破此刻凝结的尴尬。
　　最后还是云魂先开了口：“姑娘误会了，不过希望适可而止。”
　　“那上神是不愿意相信我了？”明月轻笑几声，却似乎对他的态度不甚在乎。
　　“你是魅族。”教人如何相信你。
　　“魅族如何？为何不可信？”
　　“魅族，鬼族中最妖邪一派。擅施摄魂归一术系，摄人心志，使被控制者做出不受控制之事。”众鬼看向上神，即使在揭开这最残忍的事实后，还能双目含笑，出尘而立，不动如山。这是天书中对魅族所有的记载。
　　明月却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轻声道：“上神说得不错。”可这不错，却不能知道究竟是说云魂上神说的话没错，还是说云魂上神一番解说的不错。心思各异。
　　清雅出尘的上神似乎笑了笑，又是一阵风，带走了一切。上神走了，对鬼族也没有了束缚。此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所有鬼族倾时四散，转眼间就剩下明月与信族未离开。
　　朦朦胧胧只从云层里飘来一句话：“你唤做明月？”声音太远，让明月很难听清是肯定还是疑问。
　　辨别半晌，在风中有散出一句话。也是模糊不清。
　　依稀是一句回答。
　　“不是。”
　　云蔽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