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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是南锦先尖叫了出来,她抓起地上的石子也没力气瞄准什么目标,就满天散花似的撒了出去。石子没什么力道,扑落落地掉下来,还有些砸到了她自己身上。然而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痛:“不可能,沈颐珩怎么可能死,就凭你们也想弄死他?说什么大话呢”
      尹晵被人反拗了手臂压低了腰,从他现在的角度望向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的温孤南锦正好是平视,他本该为她担心的,可就在这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并不如她。这难道就是皇家贵胄的骨血与他这个平民小兵的不同。她的自傲和她的尊贵在此时此刻,就算那人嗤笑她的说话可也在她的逼视下似乎怀疑起了己方而快速看了一眼报信人。得到肯定地点头才重新跨向了前。
      “竟然是沈颐珩,沈家军的大将,主心骨?!”那人的脸上透出捡到了宝的欣喜若狂,一拍大腿嚎叫道“那这场大火放的不冤,只要烧死了沈颐珩,就算烧了几条街,死再多的人也值得。”
      “那你们注定要冤死了,才得了长野就滥杀无辜,还没烧到想烧的人,蠢。”
      那人一把揪住南锦,几乎是拖着她往前,让她能够更清晰地看到烧红了的天空,也能够听到奔走相告的行人脚步声:“不要再心存幻想了,这样一场有计划的行动,既然能抓住你们俩,那边也就不可能失手。从你们俩一走出那里,跨院就被前后堵住了。无人出逃,就无人生还。”
      “不会的”南锦被拉着仰着头看着天,她用力眨着眼睛,声音已经哽咽颤抖,但她不掉眼泪,不哭,绝不。嘴边甚至浮出浅笑:“他不会的,他那么厉害,他在褚阳关外打的你们西陵大军落花流水,不敢进犯,所以你们才这么怕他。他是英雄,你们就是狗熊。英雄怎么可能被狗熊咬死,你们是想笑死大家么。”
      “你这牙尖嘴利的女人,要不是姓郭的说暂时留你一条命有用,老子早把你剥了。”
      姓郭的,南锦眼神一紧,冷笑道:“你们不敢。鼠辈的胆子就是米粒大小。”

      “她是挺能说的啊。”离巷口不远的地方,项霄汉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他用胳膊肘撞了下他边上的人:“虽然你是挺厉害的,但是没想到她心里的你更厉害,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就姓了温孤呢,可惜了。”
      “等你回来第一件事我先剪了你舌头”这声音,在这大冬天里更是冷的没有一分温度。
      “那你干嘛不现在剪”项霄汉一面捂紧了自己的嘴巴,一面还要不怕死地去撩拨一句:“有些人,自己不敢说,其实心里边特别喜欢听别人来夸。还要死鸭子嘴硬,你说你要是不担心,你还亲自过来这里干什么?”
      这一次,顾司彦直接转过身,食指戳到了项霄汉的面颊上:“你要是现在还不回去收拾那边的烂摊子,出了任何差池,你就别再想回来,也就不用害怕剪舌头了。”
      “我去我去,我不就是担心这边烧的这把可是真火,我必须保证这空城计得唱完美了。至于那边,有二七足够了。他们相杀,也免得脏了我们人的手。”

      在他俩这边斗嘴的当口,那头也是形势突变。不知道南锦又说了什么,总之那人终是一掌掴了下去。而尹晵也已挣脱了被钳制的手,正与人扭打在一起。看来是力气在逐渐恢复,以他的身手招式,就算气力上吃了点亏,凭着现在心里头的一股怒气狠劲在,辖制他的两个人也不是什么五大三粗的猛壮汉子,倒也并不落下风。
      南锦是有点被打懵了,从小到大只有她自己摔点伤回来,金枝玉叶的她何曾被人这么打过。打她的那人显然并不罢休,既然打都打了,南锦又是一副倔到死都不低头的样子,那多打两下又有什么分别。而这人既然提到了姓郭的,那应该也是知道了她的身份的。许多人都会有种把高身份的人踩在脚下的快感。
      已经准备离去的项霄汉看了眼顾司彦,悠悠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西陵面纱覆面的公输乐据说是个美女,而且,你揭了人面纱。这个温孤南锦与之相比,孰优孰劣?不过,现在半边脸上已经有了五爪印,再加上另外半边的话,我看也是不用比了。”
      顾司彦阴沉着脸紧盯着那边的情况,身子却仍是挺立着不动。
      “你确定真有暗卫在?你这样把人家逼出来,说不定人也早就发现我们在,等着我们动手呢!”
      “你现在这些话到底是想我出手还是不出手?”
      “我是在假设,假设这种情况存在的合理性。这暗卫要是再不出来,她可就又要挨打了”项霄汉不由提高了声音,在看到顾司彦冰一样的眼锋扫来时,自觉又吞下去改了风向,咕哝着:“尹晵那小子是不是太久没练了,这么点药量,我可是算好了给的,也该恢复了,这都多久了!”
      “这不是出来么?我赌的起,他赌不起。”
      你赌的是别人的命,他赌的是自己的命,能一样么?暗卫的职责是保护好主子,他不出来,这王姬给弄没了命,温孤政也会要了他的命。这话项霄汉也只能在心里面暗暗腹诽,他曾经一度认为顾司彦对那个大易王姬是有点感觉的,可今天这局面,他不能肯定了。
      “应该就只有这一个,你们去收拾干净吧。”顾司彦对着他身后的几人说,末了瞪了一眼项霄汉“你怎么还不走?”

      年幼的时候觉得做事做得好,就是要用力。仿佛用了大力气了,就是成功了。连那时候爱楚瑜裳也是那样,拼了命似的。所以她走了,他的命也就丢了。
      别人的命又关他何事。
      他要让南锦看到最惨烈的一幕,身受到最险要的一刻。让她恨郭家,把话带回给了温孤政,君猜臣,臣忌君。上下不和,虽安必危。这就是他的目的。所以她身后的暗卫必须死,不能从他的口里报告给温孤政任何情况。
      他并不觉得自己狠,因为在那几年中,他经过了生离也看过了死别,比起他所身受的,这些又算得什么!

      今天是除夕,南锦本是兴高采烈地出门的,她只是想再添置一些可口的糕点,她自己不会做,她就想着入乡随俗,有些当地的特色吃食就能显得她思量周全,也能遮去些她并不会下厨房的不足。第一个不在母亲身边过的新年,也是第一个和她想在一起的人一起过的新年。她希望能有些与众不同来让彼此都记住这个新年,能有回味也就能有期盼。
      只是,这一天的经历委实是刺激过了头,让她承受不住了。
      在她以为自己又要被打一巴掌的时候她准备迎头击上,拼死一搏。但有人横空出世般跃来,替她挡下了这一击。她觉得陌生,才想拉住了问是谁的时候,又跑来了好几个人,尹晵也护到了她的身前。她就一下子放松了紧绷着的情绪,全身瘫软。本该是时候恢复了体力的身子这会儿反倒全然无力,完全没了冲出屋子时的强势。
      “去找他,我要回跨院……”这是她昏过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她再醒来时,睁眼看到的是在床边坐着的顾司彦。而这间屋子也不是她住的那间跨院里的房间。她望向顾司彦,眼泪从眼眶里冲出来的速度完全不受她自己的控制:“沈颐珩,沈颐珩……沈颐珩,你混蛋!。”
      南锦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脱口而出的是混蛋这样粗俗的话,而不是关心他有没有受伤。骂完以后,她自己都半张着嘴愣在当场,而后委屈地自己坐了起来,任由泪水爬了满脸。
      顾司彦也是一呆,同样没料到她开口就是骂他。扯了扯嘴角,像只是为了换气,也像是回应,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恩…”便低下头拍了拍床榻,而后便有了起身离开之意。
      南锦一下慌了,摁住他拍在床上的手背怎么都不敢放开。看着他落寞的样子,连问他是不是受伤了,跨院是不是真被烧了都不敢了。在她的小脑袋思想里,沈颐珩这样一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竟然在长野的小跨院里吃了暗亏,被人烧了住的地方,他的副将尹晵被人下了药,这该是多憋屈没脸的一件事情。她要是问了,或者她要是责问他没有尽到保护自己的职责,那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么。更重点的是,她这个王姬可不懂得怎么安慰人怎么哄人,这她可从来没干过。
      但也不能就这么摁着一直不放,她看见沈颐珩的眼里已经起了疑问,一时间匆忙转动着大眼珠子,这一转,眼泪倒是不流了,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她嘴唇一抿,当即可怜兮兮地迸出了一个字:“饿。”
      “今儿是除夕守岁夜,外头吃食也已经准备好了。我就是进来看看你醒了么,今天受惊了,一会儿多吃点儿。我去外面等你。”
      “这么晚了,怪不得我饿了,今日就用了那一块糕。”想起那块糕点引起的祸端,她不由小心翼翼地瞅了眼沈颐珩,才又道:“我还是没力气。”
      顾司彦面露疑惑,但也只是一瞬之间,便告了声得罪,弯腰将南锦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往外就走。
      南锦要出口的惊呼止在嘴边,勾紧了他的脖子低声问:“我们现在在哪?”
      “原先的跨院被烧了,我们在另一处。”
      他能如此轻易抱起自己,行动无碍,想必是没有受伤的。南锦决定不去问起火的缘由和逃脱的过程,只是满腹哀愁地抱怨:“可惜了我的那些装饰布置,贼人可恶!”
      “我已让尹晵去你们购置的店家重新置办,现在该都已经挂上了”
      “当真?”声音渐高,透着不可置信地喜悦。
      “如果尹晵没挂好,怨不得我。”
      “那今日,一起守岁吧,我会撑到子时的。”那音色已可称之为雀跃,清脆如铃。
      “好!”

      新的跨院比原先的大。紧连着的一排房子围出了一个四方的院子。跟来长野郡的人马来了大半。正经大桌上的团圆饭罢,男人们又在院子中架了烤架,挂了整只羊在炉火上烤,一边取暖,一边守岁。
      顾司彦和南锦也没有进屋里,下雪了,他们就一起坐在廊下看着那些男人们酒肉正酣,听着他们传来的粗犷的歌声,谁都没再提今天发生的事情。南锦在填饱了肚子后,头歪靠在顾司彦的肩上指着尹晵重新买的灯笼不好看,挂的也不好。可她自己又不愿去动手,就这么比划着嚷嚷着,硬是在立马庭霜的黑白天地里染进了她的主调,锦色夺目。
      “大易的冬天也经常下雪,可惜没有这里的大,也没有这里的厚实。你喜欢下雪么?”
      “不喜欢。”
      “为什么,瑞雪兆丰年不是一句好话么。你们南边不下雪,以后的冬天你就来大易,你一定会喜欢上雪的。”
      “……”
      他没有答话,直到她靠着他肩头睡着,也没有撑完一个守岁。
      她在梦里断断续续地说:沈颐珩,今天…我害怕…
      他转头看着她,良久,才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因为下雪,我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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