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烟染羪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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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严气派的大厅堂皇得让自己不舒服。曲翦坐在太师椅上，看似淡雅的呷着茶，但一双精明锐利的眼却把整个西王府所有的防御力量给打量个透彻。看来今天这个邀请并不简单。
意图造反图谋篡位？可是单单只是邀请他这个一向不问政事的焚庠堂能有什么可用之处？虽说焚庠堂归类江湖门派，但从不参与江湖的种种，更别论和朝廷有什么瓜葛了。这个六王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早有耳闻焚庠堂当家曲门主仪表堂堂，沉着稳重，今天一见，当真不假。”内厅里传来豪迈的笑声，让曲翦站起来，向这个连语气都泛着不可忽视身份尊贵的男人微微作拱：“小民曲翦见过六王爷。”
“无须多礼，请坐。”径直坐在主人座上，闳萧晟内心的确有些意外。传闻那曾传奇江湖的阀魔大师还以为是个仙风道骨白须白眉的老头，却没想到眼前这个统率偌大焚庠堂的当家却只是个精明商人模样并身体硬朗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传闻曲翦已经退役伏魔界，专心门上商业把焚魔事业交于年轻有为的儿子看来这点不假。
“谢过王爷。”没有客气什么，曲翦毫没有什么客套的稳稳坐了下来，反正自己只是寻常百姓，并没有讨好朝廷贵族的意图，也毫不犹豫的直奔主题：“有幸能受王爷邀请，不知王爷这次召见小民有何意思？”
“这个嘛……”先是呷了口珍贵的香铭，闳萧晟并没有马上给答案：“听说曲当家手刃妖魔无数，一生为百姓除害，更是功夫厉害。但是不知道曲当家占星功夫如何？”
这个问题不像在讨论谋反的话题，但是曲翦决定还是谨慎回答，就怕有什么得罪了这个野心勃勃的王爷：“虽然小民除妖为生，但是焚庠堂并不深研占星秘术，所以小民只是略同皮毛，说不上是什么能力。江湖中以占星盛名的“六玄冥堂”在此方面最具权威。”此话是实话实说，虽然是阀魔为业，但是焚庠堂一向以习武刃妖为主，对于占星算卦之类都不怎么深入研究。更况被誉为“天算”的“六玄冥堂”对这类最为熟悉，甚至历来担任宫中御用的占星师，如果闳萧晟只是问自己占算这方面是否找错人了呢？
“是吗？”对于曲翦谦虚的回答闳萧晟并没有意外，因为今天找伏魔门的目的并不在此：“不知道华当家认不认识曾经“六玄冥堂”门下的玄朔？”
微微攫起剑眉，曲翦倒是意外这个名字：“被“六玄冥堂”所驱逐出师门的玄朔？”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这人的来历也被江湖炒得厉害，因此人心术不正偷偷修炼被“六玄冥堂”所禁的密术因而被逐出师门，为世人所嫌耻。但是没想到闳萧晟竟会自己面前提起，那么也不难想到这个臭名昭彰的玄朔现时所依傍的靠山是谁了。
“小民曾听过他的传闻，但是并没有接触过。”对这种有辱师门的人曲翦并没有想认识的打算。
“虽然传闻不怎么好，但的的确确是个占星卜卦的好手，甚至可以说连当当的御用占星师也不敌他的功力。”看曲翦那冷漠的眼神很容易看出对玄朔的不屑之意，闳萧晟淡然解释道。
“或者他的功力出众，但都与小民无关，不知道王爷到底意在为何？”越扯越是让自己不快，曲翦或许有点欣赏闳萧晟强势勇猛的能力，但并不代表他能狼狈为奸和那种有辱小人同流合污。
“曲当家不必紧张，本王并没有其他意图，只是最近玄朔为我大鄞国运算了一卦让本王为之担忧所以邀请你来府给些建议而已。”露出高深莫测的笑，闳萧晟慢慢导向主题。
“有什么能是小民代劳的，请王爷直言。”回想自己前一段时间的占星迹象，似乎那个玄朔也不是省油的灯。看来大鄞国运的确时运不佳！
“星象显示，皇上身边有祸国殃民的妖孽。”再呷一口茶，闳萧晟静静回答。
心头微微一震，曲翦并没有太多的震惊。比较自己的卦上已经显示出来的信息，只是出于意料的竟是潜匿在至关重要的皇宫里，这的确是自己最坏的打算。
“皇上有先王庇佑，我大鄞王朝固若汤金。”虽然这个借口让曲翦也嗤之由鼻，当今时势看来是大鄞王朝大势已去了。但曲翦仍不打算给这个老奸巨狡的六王爷都任何楸把柄的机会。
深沉锐利的眼只是泛起一丝冷笑，闳萧晟明显对这个美好的幻想付之一笑：“焚庠堂真是对大殷忠心耿耿啊。”冷嘲的声音即使如此冰冷却毫不让曲翦有丝毫的退缩。虽然对当今皇上日渐混乱的执政不满，但是并不想把若大的焚庠堂推到危险的浪尖口上成为众敌之矢。
“王爷过奖，小民只是一介平民，现在这把年纪也只能祈求的只是国泰民安，并不热衷朝中权势。”曲翦说得很婉转，却两三下就把闳萧晟的意图给推个一干二净并表明自己局外人的立场。
微微一个深寂的呼吸，闳萧晟很明白自己还没开口的邀请已经清楚得到拒绝了。好一个名震江湖的焚庠堂大当家，不需撕破脸皮就能把他堂堂六王爷的请求给推卸干净了。好！那他自不是强人所难的人，需要自己提拔的人才有得是，今天算是曲翦与机会错失交臂了。更况，他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已经半退役江湖的曲翦！“既然曲当家这样说，那本王也不免强。方日来长年或者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从容站了起来，闳萧晟深沉的脸色说不上是恼怒，只是一阵平静得让人害怕的自如。
“希望是，如果六王爷没有其他吩付请容小民告辞。王爷日理万机一定分身无暇。”微微作了一拱，曲翦功成身退，并不容闳萧晟为这话反悔。
“好吧，那本王不送了，请！”向身边的仆人作了个手势，闳萧晟没有为难曲翦，很大方让对方离开了自己气势磅礴的西王府。一双阴冷的眼眸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边扬起了一个诡秘的弧度。
“王爷不该是这种表情的。”从内殿里闪出一个白色的身影，一身简洁的装束把那如玉般的美男子更显得几分娇艳柔弱。那蓄意束起的黑色长发随着微风飘扬，让闳萧晟看得几分痴。大手一伸把白色美男狠狠拥入怀中，泛起那危险的笑回答着美男子：“怎么？连本王的脸色都要管吗？”
“玄朔不敢。”美男子微微揪眉恭维回答：“只是王爷本想拉焚庠堂入这滩浑水但是想不到这曲翦不识抬举竟回绝如此冷峻，我以为王爷是生气了。”修长的手指轻抚着那张冷毅的轮廓，玄朔再次在心里泛起疼痛。强迫自己这种白色衣物不离身，束起蓄意留长的飘逸长发，闳萧晟想把自己装扮成谁？他知道，他也知道。
只是，自己是如此不甘。
“固执守久老家伙一个，何须本王费心？”冷嘲着嘴边的讽刺，闳萧晟不容怀中的少年再多言什么，狠狠落下了自己那粗暴的吻印。
“嗯。”吃痛的触觉让美少年忍不住轻咛出来，把那带血腥的味道咕噜吞下那微妙的内心中。
“这是惩罚，不是自己的事别多嘴。”伸出舌头舔舔唇边的血迹，闳萧晟冷然着那邪魅的笑意警告着怀中的男人。最后毫不怜惜地把怀中人甩出臂湾，带着那让人寒颤的锋锐气势带着随从离开了华丽的大厅。
双脚一阵软，白色的身子泛力在冰冷地板上艰难地撑住双手。
自己不惜违背师门落得狼藉名声的下场只是这样？
相比眼下的一般百姓家的女孩们，焚庠堂的孩子显然算开放。毕竟斩妖刃魔都是要真功夫，比起那些力量非同一般人的各种妖怪来说，能追赶上那种力量体力自然也不得在与话下，所以焚庠堂的女子从小就在男孩堆了打滚，接受与男孩同等的残酷训练，也塑造了焚庠堂女杰一身爽朗的风格，即使在这样矜持守固的时代里依然可是有骑马奔驰，大展拳腿的机会。曲依出门从来不需要带家丁，甚至不需要报名字，更不必看相貌，只要那身矫捷爽朗的改良女装就可以轻易认出是焚庠堂的小千金。一身英姿烁烁硬是迷刹了不少被守旧压抑的女孩那羡慕的眼光。
“曲小姐。”一路上，即使是喧闹繁华充满各式外来者的羪都还是大有认出焚庠堂的人，轻轻一声招呼代表的是一种尊敬，自然让小姑娘曲依脸上有光的满足。一般焚庠堂的弟子出来就是巡视四周妖孽作祟的情况，但是华依并不。她有特别的目的。
“抢劫啊！有人抢劫！”终于游晃了半天终于听到了来自呼救的声音，让走得有些疲惫的曲依精神一震，顿时整个人神采飞扬，并准确无异地寻找到那迅速逃窜的目的。
“好家伙。看你能不能跑得过本姑娘。”扯出一抹笑，随之一个轻盈的翻身，接着就是街上人群一声声的惊呼，一个游走在街道各建筑边飞檐走壁的娇小身影成为了人们啧啧称奇的焦点。眼看不消半分钟那逃窜的身影已经在咫尺，在群众欢呼中曲依一个轻跃毫没有误差地把自己的落点狠狠对准那个可恶的小贼。
小贼吃痛在地上滚了一翻，大惊失色地望着眼前那英气逼人的女孩，心一慌匆间扫过身边那马贩子的商圈，一时情紧也顾不上什么把马匹的圈栏一放往其中一匹的马儿一踹，随之那受惊的马儿长啸飞冲地往街道狂奔，而圈里的其他马儿见状以纷纷逃离这个窄小的空间，一呼跟随。顿时人们的惊呼声，尖叫声，马儿的长啸声，充斥了整个繁华的街市。
被眼前的突发的混乱吓了一跳的曲依虽及时避开那狂奔的马群，但是一时无法制止那混乱的局面，暴走的马群撞到了贩卖的档口也撞到了躲闪不及的路人。整个街市陷入一片混杂的地狱。
怎么办？正当曲依无法思考的时候惊瞥到被困在马群中一个孩子身影，顿时也顾不上什么，一个箭步上去用身体挡住那脆弱的身体。这次死定了！曲依在心里想着。
“嘶”的一声长嘶，意外地疯狂的马匹并没有冲向曲依的身体，当曲依疑惑地往身后一看，不由再次惊呆了。那已经跃起前蹄的马被一匹布匹由马儿颈部扣住缰绳的皮绳那碗大的饰物中穿越而过，另一段狠狠地在对面商铺的柱子上紧系上，在不伤害马的同时挽救了他们。让整匹马儿都镇静下来。
这般精确无误的神工鬼斧功夫不是一般人所能。正当曲依不可置信时，在眼帘里只闪过一抹神速飞跃的影子，手中那轻盈的布匹在那影子手中宛如威力十足的缰绳，不消几下就轻易牢牢套住了所有暴走的马匹，瞬时，整个混乱的街市终于在马儿平付中恢复了安静。
这个人是……震惊的曲依只能呆呆地看着那高大身影的利索动作，她可以肯定即使她那焚庠堂功力最深厚的兄长曲卿越也无法在这种混乱中做到些。
在被布匹牵制最后一匹狂奔的马匹，那个神秘的身影终于在飞檐的墙沿中落下了平稳的脚步——然后很困扰地扰扰头发，蹲坐地上，幂思一刻，最后无果，摊手叹气。
“你……谢谢你。”闪着一脸的敬佩，曲依直到现在仍无法相信这个看起来怪怪的人竟然如此轻易地制止了这群暴走的马群。这般功力几乎让自己膜拜在这人的脚下了。
“别打扰我。”一个大掌顿然打断了曲依所有滚滚的感谢之词。只见那人痛苦地端在地上，颤抖地拾起那泛着酒香的陶片。
他的酒！他最后一瓶廉价的高粱！就这么被泪洒闹市中……“美人，别走啊，我们万事好商量啊。”望着那染上酒味的破碎陶片，临御悲戚得几欲抱头痛哭。一张硬朗的五官像拧干的苦瓜一样苦蔫蔫的。
“你……是在说这酒还是说人？”那凄凉的神情让曲依看得心疼又迷糊。不知道这个怪男人到底是在心痛为何。
“姑娘，我爱的酒和我爱的美人都是同等的。”转过严肃的脸庞，临御很认真地区分人和酒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
这是一张刚阳的脸庞，只是有点邋遢，有点污垢，有点凌乱，有点……唉，对救命恩人是不能挑剔的，曲依为自己的以貌取人的举动感到可耻。“如果仅是酒我可以赔给你，如果是美人我就没辙了。”为难道，虽然曲依还是无法理解这个怪人到底在说什么。
眼前顿然一亮，临御紧紧抓住曲依的手，那几乎要热泪盈眶的脉脉眼神充满期望地探进曲依那受惊的眼里。“真的吗？你可以赔我酒吗？”
真是个怪人！曲依几乎要失笑出来，毫不怀疑这种人真的会为了酒而卖了自己。匆忙从那张巨大手掌中抽回自己的小手，脸上悄然爬上一片红云。
“这有什么困难的？走，我带你去飘香坊，在那里你喜欢什么酒都可以。”焚庠堂一向秉持有恩千年记的训话，对这个不仅救了自己更帮自己收拾烂摊子的恩人她可不怠慢。
随着小姑娘的身影鼻子羞着酒香的高大男子宛如一只听话的小狗一样往那全京城最富盛名的酒肆飘去，遗留下一场处在狼狈中的惨景久久回荡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
民不聊生啊，出个门都受无枉之灾。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烟染羪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