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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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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香浑身一颤,抬头望去。
一片寂静之后,已经有人叫嚣道:“谁不知道圣香和秉烛寺交往过密?你既是圣香身边的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和秉烛寺一丘之貉?“
“对啊,秉烛寺虽然打着要替玉崔嵬报仇的幌子追讨圣香,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编自演的闹剧?”
“……”
清微道长也拂须道:“姑娘无门无派,来历不明,只怕难以教我众人相服啊。”
泠烟却是不慌不忙地看向宛郁月旦,“那么,宛郁宫主,可愿意替我打个包票呢?”
宛郁月旦只觉得今日必定是自己的大凶之日,诸事不宜,但想到闻人暖,他沉吟片刻,缓缓道:“诸位,碧落宫——愿为赵姑娘做这个担保。”
碧落宫众人哗然,这不是大大违背了宫主这几年来的意愿吗?只有闻人壑碧涟漪等知道内情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智空方丈迟疑道:“即便有碧落宫的担保,还是难以让我们信服姑娘的身份啊。除非姑娘能有什么证明自己绝对不会作出有失偏颇之事的证据,才能服众。“
众人应和。
圣香一眼就看到了泠烟眼中计谋得逞的笑意,不禁喃喃道:“这个死丫头……”
然而灵验接下来所说的话却是让他不禁在心中再骂上几千遍:“这个死丫头!”
只见泠烟毫不在乎地一笑,手中的玉笛在指尖轻轻一转,含着傲然笑意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过,然后,嘴角一勾,道:“我便是没有证据,你们又拿我怎么样?”
众人惊呆了,只见泠烟也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又径直道:“你们可以讨论,讨论上个三五天的——看看你们左推右委的能不能找出个称心合意的人选——我可以等,不过——这边这位季寺主——可不能等呢。”
注意到她悠悠瞥过来的眼神,季莫狂冷然一笑,一拂袖,转过身去。
泠烟冷眼看着四周根本还没反应过来的人,接着道:“在你们眼中,黑白之分,门派之别重逾泰山——但各位不妨想一想——自武林有史记载以来,有多少位功成名就的豪侠名士,出自这些所谓的大门大派?”
山风凛然间,她衣裳胜雪,眉目如画,眉眼间的疏狂傲意却是让所有人都无从反驳,只能怔怔地听她一一道来。
“若是你们能说动这位季寺主耐心地等着你们得出一个结论,倒也可以。不过——”她眼神四下一扫,“我和这位季寺主也有些事情亟待了结,不在手底下见真章,季寺主——也不会罢休吧?”她看了季莫狂一眼,见他没有反应,又继续道:“所以,诸位,你们若是真挑出了人来——好,不如让我先和他打上一场,若是我赢了——便由我出战,若是我输了,悉听尊便,这也可以。”
众人哗然,清微道长微怒道:“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怎么口气这么不小!”
泠烟冷冷一笑,“你们这些江湖正道,一向自诩行事光明磊落,怎么事到临头却畏畏缩缩?你们都有顾忌不敢轻易出手,我却是孑然一身,正好可以代劳,有何不妥?难道所谓的门派正邪之分真有这么重要?习武之人本应慷慨大意,以天下苍生之疾苦为己任——才不算对不起自己一身武艺,而不是在事情紧要之时仍要坚持门派之见——迂腐不堪!”
众人大惊,几位前辈掌门已经惊地哑口无言,智空方丈低头念佛,清微道长直拂须,却是谁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圣香在远处听着,只觉得太阳穴疾跳,再看容隐聿修二人都是震惊之色,不禁叹了口气。
泠烟却是懒得再多说什么,一挥袖,侧身道:“我和季寺主这一场是非打不可,若是诸位还不乐意由我代表,趁着我们比武时可以好好商议一番,待选出人来了——尽可再来请战!”说罢,再不管四周人的惊异目光,转向季莫狂,“季寺主,久等了。”
季莫狂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的眼中有敬佩之意,“赵姑娘果非常人。”也慢慢转过身来,“我今日前来,不仅仅是为了圣香,更是为了报我亡妻之仇,所以——此战——速战速决!”
泠烟挑眉一笑,“好啊。”
两人都是疏狂之人,再不理会其他人的叫骂声和目光,一齐向后推后了数米,稍稍远离了悬崖,其他人见状,知道已不可避免,都不迭地自觉空出了一个圈子,带着或坐山观虎斗或瞧热闹的心态,静了下来。
“宛郁宫主,碧落宫可否为我们作个仲裁?”
宛郁月旦向着泠烟的方向一笑,“好。”说罢,示意碧涟漪上前去。
季莫狂冷冷地扫过四周的人,在视线接触到江不离时,微微点了点头,江不离领会在心,隐了下去。
他正视泠烟,缓缓抬起左手,微微一震,一柄形若蛟龙通体银白的短刀滑入他手中,“赵姑娘,季某‘死’了十年,这柄‘将离刀’也死了十年,今日,季某就让这柄刀——再现于天下。”
“将离刀”——季莫狂赖以成名的绝世宝刀,乃是二十年前江湖第一铸剑师胡不为生前所铸的唯一一把刀——也是江湖兵器谱上排名第三的利器——
在场之人只觉得自己三生有幸,竟还能看到这传说中的绝世神兵,又不迭地想看——泠烟又有何等武器招架。
泠烟赞许地看着那把造型奇特的刀,点点头,“多谢季寺主看重。”说着,手中的玉笛平举指向季莫狂,悠然一笑。
什么!对着绝世利器竟然要用这小小的玉笛来抵抗!
在场的人不是觉得自己今日肯定是没有戴眼出来就是只觉得这个姑娘真是疯了,不禁都开始祈祷——各位掌门赶快选出一个人来,免得到时候江湖正道输得太丢面子。
但在场知道泠烟厉害的人都是眼中一震,玉箜篌想到曾经吃过的苦头,眼中闪过一丝看好戏的戏谑。
就在所有人都各抱心思之时,那边双方都是身形一动,不约而同地抢先攻了上去。
利器相撞的嘶鸣声在狭长的山谷间回荡,那柄短刀犹如出水的蛟龙,阵阵龙鸣声中,呼啸着要将眼前的人吞入腹中!
玲珑的玉笛动若流风,翩然若舞的身姿间一次次险险地避过蛟龙的长牙!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如同山间流云轻绕,往来交错间,阵阵龙鸣之声对上清远的鹤鸣,看在旁人眼里,竟是一场二月花飞细雨间的漫步,一场高山流水间悠扬合奏,全然不见血腥之气。
黑衣——动若出水蛟龙,身形展现间,片片寒光在衣袖飞扬间时隐时现,狂放若慨然高歌的诗人。
白衣——飘若空谷云岫,衣袂翩飞间,时响的笛声在她的脚下踏开层层细浪,洒脱如天际流云。
这不是一场武斗,而更像是一场棋逢对手的起舞,直看得场边的所有人都忘记了初衷,惊愕于那二人惊世的武艺,震慑于那远山间就似要飞登仙界的风姿!
圣香静静地望着,眼中是深到让任何人看到都会醉去的花开四季一般的笑意。
他的一生——无论有多少的遗憾,但至少——有一些人,无论他走的多么错,多么远,都会愿意不顾一切地帮他——救他,容容他们是如此——泠烟——更是如此——
无论她的到来使不是仅仅为了偿还那无从辨别真假的过错——至少——他永远会记得,为了他,这样一个傲视天下的女子——跳出了这样一曲绝无仅有的舞姿!
严崖呆呆地看着远处时分时合的两道身影,惊愕,惊艳,向往,敬慕的神色在他脸上交替,出现,就在他心神出窍之时,身边的人似乎若有若无地动了动,他陡然一惊,向后面看去,只见江不离老迈的面容出现在自己身后,无声地道——
“行动!”
严崖心神一动,转过头去,盯着面前不远处定神注意着这场打斗的玉箜篌,缓缓呼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背负的长剑,就要拔出。
他不知道,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艰难地挤过层层人海,在看到他的动作时,那张绝艳的脸上惊恐万分,就要叫道:“崖……”
然而,她的叫声很快就被面前拔剑的青年一声断喝掩盖了,只见严崖一下子拔出剑,向着面前的玉箜篌,迎头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