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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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至半个月前。
201X年11月03日。
国际一线珠宝品牌蒙娜丽莎广告拍摄现场。
聂刚夹了支烟，翘着腿有些不耐的看着摄像机里的画面，作为一个颇有声名的电影导演，来拍支珠宝广告着实有些屈才，但架不住人情债和金钱攻势，酒足饭饱之余，包厢里几个哈哈打完，嘴一软就给应了。
然后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
当然，有这种心情的绝对不止他一人。
乔仙麓站在白色钢琴旁闭目酝酿感情，深秋海风卷着咸腥凛冽轻轻吹乱他的短发。
广告片里讲述的是一个摄影青年在沙滩上追逐空中海鸥，过程中他被远处一点璀璨炫亮至极的白光晃了眼，待重新睁眸之时，却看到蔚蓝色大海与晴空交界处，一架白色钢琴后方坐了个长发少女，她轻轻低头，轻快悦耳的音符灵动的化作一只只蝴蝶翩跹飞舞……
摄影青年觉得好似有蝴蝶落在他指尖，他情不自禁被引领着拔脚前行。
每一只蝴蝶展翅间都流光烁烁，它们穿过春之花谷秋之枫林，以及洒满金子的溪涧无尽磅礴的雪原，他的每一次脚尖落地每一次脚跟抬起，似乎都是心颤的幸福瞬间。
直至音落，摄影青年才茫然回神的定睛向前看……
钢琴边的少女抬眸冲他微微一笑，脖颈一条心形钻坠随她轻微动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抬起相机，“咔嚓”一拍，亮出手腕上与少女脖颈同属系列的钻石手链。
一见钟情。
呵。
乔仙麓早已习惯不去质疑这些浪漫系数爆表但现实性为零的桥段，他是编织虚伪美好博观众欢心的表演者，哪怕内心麻木，笑容却必须充满蛊惑引~诱。
余角视线中，一袭白色身影在几个工作人员簇拥之下走了过来。
他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背对那面。乔仙麓对待工作一向严谨认真，甚至略有些近乎苛刻的地步，不分大小，只要项目接手，就必须让自己保持最饱满的状态以及尽最大的努力，这就是曾经沉寂数年一炮而红后乔仙麓的态度，不为名浮，不为誉躁，不忘初心！
“打电话，我不拍了。”哪知身后蓦地传来一道低沉的女音，隐隐透着滔滔怒火。
乔仙麓从冥想中回神，蹙了蹙眉。
“姑奶奶，您又怎么了？”依稀是助理小心翼翼的劝慰声。
孰知女音顷刻尖锐起来，“怎么了？擅自改变拍摄内容属于违约吧？”
“啪”得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散落了一地，有一颗滚落到他脚畔，乔仙麓低眉淡扫，是一颗星星纸包装的糖果，想来是栾静静助理为了讨好工作人员准备的小吃食。
他佯装没看到。
呵，栾静静，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骄纵暴躁，与三四年前的样子一般无二。
“没有改变拍摄内容啊，静静啊，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有工作人员听到动静，头疼的跑过来了解状况。
女音依旧不改跋扈高调，“那摆在我眼前的是什么？呵呵难道我眼瞎了？不是说女主角在海边拉小提琴的？怎么临时改成了这架钢琴？”
“……”
周围倏地沉默了短短一霎。
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乔仙麓也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他无语的拔腿离开是非之地，实在不愿听那个女人胡搅蛮缠乱发脾气。
早就跟经纪人陈菲说了别接这个case，偏惹得陈菲这个本就爱唠叨的女人愈加喋喋不休，告诉他这个资源起码有五根手指以上的实力男星在打抢，这是蒙娜丽莎主力进军中国市场的象征，逼格杠杠的高大上，若不是你年初乍然爆红影响力惊人怎么轮得到你呵呵哒……
最终令乔仙麓妥协的不是名利诱惑，而是陈菲那张堪比机关枪的嘴= =。
“栾静静又在闹脾气呢？”
他走到一边坐在椅子上休息，正在微信的助理张楠从手机屏幕里掀了掀眼皮，往白色钢琴那边一堆人扫了眼，摇头道：“真服了她，就继续作吧，看还能折腾几年。”
“……”乔仙麓没作声，抿了口水，有化妆师助理来给他补妆，他配合得倾了倾身，心想，三四年前他也是这么想的，结果谁知栾静静一路就这么嚣张的蹦跶到了现在，依旧仍是圈中热度靠前的当红花旦之一。
要么是命好要么是……
反正圈里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条途径。
等歇了半晌，乔仙麓不知大家怎么把栾静静给哄好的，反正从他这个角度看，栾静静正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坐在钢琴边，长裙拽地，裙角随着海风浅浅摇曳。
导演聂刚也是个脾气大的，闹腾了半天他脸色不善的抽了几支烟，脸上一副赶紧拍拍滚蛋的表情喊了句“开始”。
最先拍的是栾静静弹琴的几个分镜头。
乔仙麓站在旁边等，目光游移间难免落在她身上。
大概三四年前，他与栾静静合作过一次，拍得是聊斋电视剧，几个故事拼合在一起的那种，她是某单元的女一，而他彼时还在不起眼的配角上辗转。
两人之间并没有对手戏，只是他整天整天候场就为了等一幕戏时恰恰目睹了几场闹剧，一次是栾静静不分青红皂白的冲过去扇了打光师一巴掌，留了句“别让我再看到你”转身就走，另外就是把肿着脸坚持拍戏的小演员给赶出了剧组，小演员在剧中扮演的是她贴身丫鬟，因随身伺候小姐，银幕里露脸的机会不少，是个讨喜的角色。
小演员抹着眼泪委屈兮兮却不敢反驳离去的背影让乔仙麓印象深刻，当时他穿着一身狼狈破乱的麻布粗衣坐在脏兮兮的台阶上等戏，手里半冷的馒头咬了半口，他冷冷抬眸望向那个罗群羽衣的“闺秀大小姐”栾静静，她面色淡定的正在对词，唇角带笑。
一路顺风顺水的人不理解他们这种为了生活梦想跑龙套的小角色没什么，可是……怎么能在一手摧毁别人希望后却转身言笑晏晏？
乔仙麓对她印象非常糟糕，糟糕透顶。
几个破碎短促的钢琴音响在耳畔，将他思绪从不好的回忆中拉回。
他看着她双手有下没下的敲在琴键上，分明十分敷衍，侧脸挎着显然余气未消。
厌恶的收回视线，乔仙麓定定望向别处。
后面是他的个人镜头，乔仙麓凛了凛心神，闭眸将所有混乱想法驱逐脑海，专心完成每一个镜头。
再往下就是两人对手戏。
他神情淡淡走到钢琴旁，就算刻意不去看她，但距离太近，很难忽视她的动作。
她沉默的埋着头，右手捏着指甲剪，正把左手上的每个留得修长的指甲壳儿剪掉，每一声清脆的“啪”声落后，她脸色就沉上加沉，微微抿着的嘴无言的诉说着愤怒。
这才像话，刚才那几乎长至一厘米的指甲哪儿是双弹钢琴的手？
如斯痛苦的表情，想必是制作方那边的要求？
乔仙麓并没有主动跟她打招呼问好，很巧，从她来到拍摄地，亦十分默契的远离着他。
二人各据一方，不假言辞。
“静静姐，昨儿才做的指甲，你不宝贝得不行的么？还真舍得啊！”方才的小助理捧着个保温杯小跑过来，小声嘟嚷道：“制作方没要求这么严苛，其实留着没事儿，观众看脸看钻石都不够了，谁留意手呀！”
“哼，所以就说不拍了吧，尼玛个光头李非逼着老子拍，有完没完？”栾静静登时站起身，一把把手里指甲剪扔开，爆吼道。
粉色指甲剪顿时飞出几米，半掩埋在沙子里。
乔仙麓见她小助理见怪不怪的，只是似乎不好意思的睨了眼他，才搓了搓手跑去把指甲剪捡回来。
光头李就是她经纪人李全？
目光略微诧异的落在她光秃秃的十个小巧指甲上，乔仙麓双眸转而覆上一层厌恶之色。
随着一声“开拍”。
乔仙麓情绪到位的出神站在钢琴一两米处，好似沉浸在梦幻中的雪原，脸上迷茫向往释然解脱各存几分。
这段是远景，只是他性格向来如此，镜头囊括不到的地方亦不会有所懈怠。
只是……
突的一声琴键音响起，乔仙麓有种前刻置身苍茫雪地下刻就被跳广场舞的大妈围绕中间的错觉= =。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蹬……”
周围隐约传来些许工作人员隐忍的笑声，乔仙麓太阳穴隐隐跳动，他忍住扶额的冲动，皱眉瞪着钢琴后的栾静静。
说实话，这一刻的她脸上竟好似有着浅浅的笑意。
她双手轻盈灵敏的跳跃在黑白键，依然一副敷衍的样子，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动作很专业。
甚至有工作人员已经high起来了，跟着琴音扭动身体，一边唱和，“回家的路上我情不自禁/摩擦/摩擦/在这光滑的地上摩擦……”
大家不知怎么回事顿时活跃得不行，也不吵拍摄，就在旁边自己组圈舞动身体，哼哼唧唧，有的人手上还拿着道具挥手摇摆自嗨。
就连摄影机后一脸不耐烦的聂刚都“噗”得笑出声来。
“……”乔仙麓深深感受到了来自前方的恶意= =。
非常可耻的他主动挥手NG。
没办法，魔音灌耳，根本没办法进入情绪。
偏生众人越来越来劲，栾静静还是那么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只是她手下节奏明显加快了一倍，让这首网络神曲更加激昂明快。
等了几分钟，这帮人完全就没停下的自觉，无限循环ing……
“能不能……”乔仙麓黑着脸瞥了栾静静一眼，刚想叫她住手，结果被知名化妆师pink一声撕裂破音的“一步一步是爪牙”完全压住。
乔仙麓……放弃了挣扎。
浑浑噩噩在魔音中拍完了这只广告。
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中途转乘去附近摄影棚拍硬照的车上，乔仙麓一闭上眼，脑海里都是“摩擦摩擦”“时尚时尚”……阴魂不散！
他助理在旁边笑着道，“栾静静还挺有意思的。”顿了下，接着碎碎念道，“唔，她们的车赶超过我们了……”
笔直的国道上，深秋阳光笔直坠下，两辆保姆车一前一后相隔不过百米朝同一个方向前进。
然而谁都不知道，人生的下一刻，等待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其中也包括一夜爆红的新生代炸子鸡乔仙麓和素有银幕“男神收割机”之称的栾静静……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