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缥缈录》青衫何事

4、第4章 补天石

　　孙远还是被婆婆带着吃了晚饭。孙远是真正的没心没肺的小屁孩，躲开了五舅妈，也吃的开心。姜乔抽抽噎噎，也把一碗蛋羹吃完了。

　　还有个表妹，叫孙湘，这时候才一岁左右，五舅不在家，小舅在镇上杂货店，阿公一向不管家事，五舅妈再怎么委屈后，最后还得咬牙，该做什么做什么，她还得养孩子，这样一来，也没时间去委屈。

　　五舅妈有一子一女。

　　在姜乔最后的记忆中，表妹给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生孩子，五舅妈和表弟都不乐意，让她把孩子打了，表妹不肯，后来孩子生了下来，表弟带着五舅妈去了广州，不在管她了。

　　姜乔长大后，和外婆家表弟表妹的联系不多，对表妹最后的记忆，也只是听到妈妈说表妹生了孩子请了满月酒，她们表姐妹也没联系过。

　　因为表妹怀孕期间，她受托劝过表妹，表妹没接她的电话，后来微信也不回复。

　　姜乔有几贴中药，还是五舅妈给她煎好，味道很大，五舅妈一手还拿了黄糖，准备哄她吃药的。

　　中药味道很大，还没喝，苦味就泛了满屋，表弟捏着鼻子躲的老远，兴高采烈的对姜乔做鬼脸。

　　姜乔盯着药碗，她实在太沉静了，五舅妈有些摸不准，就道：“是不是要灌？我一个人按不住。”

　　婆婆收拾桌子，看了看，也觉得要灌才行。把阿公喊来，喊他抱住姜乔，她按着，五舅妈灌药。

　　这调兵布阵的架势，姜乔目瞪口呆，实在不明白大人们对于小孩子的阵仗。话说回来，她们当着她的脸说，她是傻呢还是笨，当她听不懂？

　　阿公过来抱住姜乔，姜乔还没怎么，孙远哭开了。

　　可能阵仗太大，姜乔有点不安的扭动，阿公把她抱的更紧，哄她说：“乔乔乖啊，药吃了吃糖，明天阿公带你去吃好吃的啊。”

　　呜呜……姜乔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在婆婆按住姜乔的时候，她忙抽噎着说：“呜呜，嗝，呜呜呜，我自己吃，嗝，嗝。”

　　三个大人将信将疑，婆婆忧心的说：“打嗝了会不会被呛到？”
　　阿公说：“娃儿就不想喝药，还是给灌。”

　　姜乔：“……”你们都是坏人。
　　最后，姜乔还是享受了灌药的待遇，也确实被呛着，一大碗药，可能还没吞下三分之一。

　　吃药过后，大人对姜乔法外开恩，尤其她几天前还差点夭折，都很宠她。

　　她坐在小板凳上，孙远围着她打转转，孙湘在地上爬。姜乔远目，从没这么真实的感受自己是小孩子。

　　孙远不知嘀咕什么语言，和姜乔聊的很欢乐，她都不知道表弟说的啥，在屋檐下坐着发呆。

　　天色很暗，五舅妈和婆婆忙完了厨房，喂猪喂鸡喂鸭，一天的活计差不多忙完，厨房的热水差不多烧热了。五舅妈先给两个表弟表妹洗，又单独给姜乔烧了一锅热水，说晚洗澡好，她还可以第二锅洗沾点药味。

　　药浴的味道也没好到哪儿去，孙远直说她洗臭水。
　　对于大庭广众之下洗澡，介于这时候的条件和年龄，姜乔保持沉默，幸好天黑了。

　　睡觉的时候，姜乔自然听从安排，孙远死活闹着要和姜乔一起，五舅妈也没法镇压，因为两个孩子睡了，就没法睡大人。之前的安排，是婆婆带着姜乔睡。

　　最后，五舅妈带着姜乔到她那边，姜乔和孙远一床，她带着表妹。
　　其实，姜乔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小孩子根本不可能单独睡，她还不如和小孩子睡呢。

　　孙远睡意来的快，她睡了一天，根本就没睡意，加之成年人的意志强烈，学孙远装睡，直到五舅妈睡的床也传来鼾声。

　　姜乔默念补天石，她的脑海出现一个一块非常漂亮的石头，石头变大，向她飞来，她惊慌失措之下，眨眼置身补天石内部。

　　她站在一座木楼前，木楼建在水上，极为精致清雅，她在陆地与木楼勾连的廊上，水面种满莲花，陆地景致优美绝尘，雾岚流动，简直就是她想象中的世外隐居居所。

　　木楼建的开阔，虽然优美，但也透出无人居住的冷寂。

　　补天石对她有三个叮嘱。
　　第一，保住自身。
　　第二，等价交换。
　　第三，不得说谎。

　　根据补天石冥冥之中的指引，她走到木楼前，轻轻一推，还未触及木门，木门无风而开。

　　仿佛受到惊吓一般，姜乔后退数步。

　　“补天石，是不是你？你还在对不对？”

　　满池的绿，送来淡淡荷香，补天石对她的呼喊无动于衷。

　　屋中极为空旷，虽不知光亮从何而来，却很明亮，左边有一架箜篌，右边是层层叠叠的垂纱。

　　她前方，透过垂纱，有一幅意境幽缈的山水画。

　　姜乔想了想，转向右边画壁后面。

　　一到后面，纵是无数猜测，姜乔还是被满屋的书架惊呆，而她对面，是画壁左边，原来是楼梯。

　　书很多，很多，她除了认识少数，她几乎不认识，不得不承认她是文盲的事实。

　　身高有限，她就算仰着头，看到的东西也有限。

　　这一层有十面窗户，她看到一个席位，矮几置了笔墨纸砚。她手仅做了个推窗户的动作，不出她预料，窗户自行打开，湖风忽进，打散一室寂静。

　　继续上楼，二楼书少了些，窗户很矮，只有一尺高，有张漆黑的几，几上置了笔墨纸砚。她脑海里，补天石曾经化为人形，跪坐在这里，或写字，或绘画。并且，二楼多了乐室有一架琴案，搭着白布，有一个挂在墙上的琴匣，墙壁挂上笛萧等乐器，还有一个琵琶匣子。

　　三楼，隔出了房间。幽冷没有人气的起居室，另有三个大同小异空无一物的房间。起居室临窗的跪坐席位，一套完整的笔墨纸砚摆在桌上，还有一个盒子。
　　明显是给她的。

　　姜乔五味陈杂，喊道：“补天石，你在吗？我来了，你在不在？你是不是在沉睡？你怎么样了，还好吗？对不起。”

　　室内回响寂寂，没有补天石的任何声息。

　　她熟悉了整个木楼，还是不知道补天石要她到这里做什么。她坐到自己的席位上，她不会跪坐，也跪坐不了多久，微微倾斜，减轻膝盖压力。

　　姜乔好奇的打开盒子，盒子里有一块竖纹斑驳的残玉，别具美感，一条红线编织坠玉珠的手链。

　　她把手链戴在左手，大小合适，又拿起残玉，残玉有半指厚，手感温润透凉，触感光滑，乳白色，似乎就是一块正常的玉。

　　她拿起来迎着光亮，残玉流转奇异黝黑的蝌蚪，姜乔欣喜，离自己更近一点儿。

　　恍惚间，残玉散发微弱荧光，化作星星点点的星光，只觉得手中一冷，眉心一凉，手中空空如也。

　　姜乔愣住，残玉呢？

　　她摸了摸额头，额头僵硬没有任何感知，思维都仿佛迟钝了许多。

　　意识在脑袋里上下转圈，黑黑地，什么都没有，但思维很沉重，姜乔差点睡着，她的意识亮了起来。

　　黑暗中，先是很小很小的一个光点，距离自己的意识很远，姜乔的意识努力地靠近光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像打破什么屏障，是一个既狭小又神秘莫测的天地。

　　光点围绕自己转圈，姜乔这时更对这个玄奥的天地感兴趣。

　　她是不是发现人类最为神秘的存在？

　　她看到黑黑的天地中有许多颜色的光点，有的明亮，有的黯淡，有的黯然几乎消失。

　　黯然的光点很多，她非常好奇的碰了碰，不料黯然的光点就像烟火绽放，只绽放一刹那的美丽便消失。

　　姜乔愣住，黯然的光点消失，这个狭小的天地空旷了许多。

　　吸引她来的光点欢欣鼓舞，无论她意识飞哪，就跟到哪儿。

　　这一次，姜乔小心翼翼的触碰光点。

　　轰然一声巨响，光点在她灵魂里炸裂开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自古以来，凡人无不有一死。但自太古，人类眼见周遭世界诸般奇异之事，电闪雷鸣，又有天灾人祸，伤亡无数，绝非人力所为。遂以为九天之上有诸般神灵，九幽之下，亦是阴魂归处，阎罗殿堂。

　　在追求长生之路上，一代代先贤异士前仆后继，修真炼道，参悟天地造化，以凡人之身，掌握强横力量，借助密宝法器的威力，竟可撼动天地。

　　素爻心法，悟天地造化，讲究共天地一息，身同自然，以身御自然造化，化为大威力。

　　一个似在燃烧的半月金色符号向她飞来，额头灼热，与她的灵魂融为一体。

　　“青莲开花，素爻第十三代传人之责，传道与探索。”

　　“素爻门得传圣母，有四绝学，一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