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缥缈录》青衫何事

10、第10章 赋灵

　　姜乔脑袋有些沉，她陡然警觉，担心自己又像前几次沉沉睡过去。她坐在墩子，面前一根板凳趴着，睡意浓浓，她虽然警觉，但才修炼一天，又有什么手段防备，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虽是睡了过去，她的意识却还很清醒，仿佛置身于一处洞天福地，很有精神，她低头看着茫茫云深处，却看不见自己身体。额头一阵灼热，有什么东西燃烧起来，呜，好痛！

　　“素爻门得传圣母，有四绝学，一曰长琴，一曰飞剑，一曰赋灵，一曰星斗。”

　　天威凛凛，响在灵魂深处。

　　“教化，立国，守护，为母，守护，传道，立国（失败），王师（失败），为帝（失败），为帝，传道（失败），立身（失败）。”

　　前十二代传人的生平走马观花一般呈现给姜乔，从蒙昧蛮荒茹毛饮血的先古时代，经历漫长的岁月，最后到高冠博带衣袂飘飘的封建时代……

　　与她的时间距离越接近，失败却越多，那一位名叫李师师的传人，她在历史的缝隙中莞尔温笑：峨眉山水中捞月，我为你留了十坛桃花酿。

　　那位身着青衣的士子，悠悠天地间踽踽独行，于苍茫白露中黯然归隐。

　　那一位笑傲天下的女帝，手握霜毫，蘸饱浓墨，在白绢上写了一首五言诗：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放，莫待晓风吹。

　　那一位距离帝位最近的公主，出师未捷身先死，不见于正史，没有在历史中留下一点痕迹。

　　那一位驰骋沙场、铁骑饮血的将军，深入虏庭，功盖千秋，却终究不敌君心难测，世族打压，消失在历史的故纸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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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命有归，终止十三。”

　　“夫天地也，神与化游。大道之行也，乞吾之思。参造化兮，与吾同行！……”

　　金色符文彻底烙印在灵魂里，姜乔清明的意识逐渐消散，就像做了一场遥远又真实的梦，这个遥远漫长的梦穿越了时空，远古先贤大道求索，莽荒古老的气息震撼了一个崭新的灵魂。

　　素爻门传十三代人，终止于姜乔这一代，在她之后，她要为素爻门留下最后的火苗，因此，她有传道之责。十三代人终止于姜乔，古老圣人留在传承里的力量枯竭，她获得素爻门真正的传承，足以撼动众生。

　　传承素爻，传道授业，是她身为最后一代传人的责任，之后，便是探寻远古先贤的神祗足迹或者探索神秘与恒古的星空，那是她的未来。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从漫长的梦境醒来，睁开眼睛，她看了看贴在右手手腕充当手表的阿达尔光脑，一分钟，只是她打了个盹儿的时间。

　　“鲲鹏，日后对我的称呼改为宿主。”
　　“收到命令，对使用者称呼更改为宿主。”

　　姜乔瞥了瞥阿公和程姥爷，两人没注意她，便蠢蠢欲动。

　　轻手轻脚移开板凳，姜乔猫着腰从柴垛旁过去，差一点就要走出敞坝。

　　“乔乔，都要吃饭了你去哪儿？”婆婆从厨房出来，抬着蒸子，正看到姜乔鬼鬼祟祟要跑。

　　“啊？我，呃，我。”姜乔支支吾吾。

　　阿公看到姜乔又不听话了，三两步把她拎到墩子坐着，恶声恶气的叫她不许跑。

　　被阿公吓了吓，姜乔眼中包着眼泪，心里十分纳闷儿，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为什么总是会被吓的心神惊惧掉眼泪？

　　吃过饭，姜乔解禁，她带着黑子跑开，再取一根参须含在口中，姜乔坐于地上。素爻门历史悠久，参悟天地造化，自有一套疗伤圣法。

　　素爻绝学之一赋灵，通俗说来是赋予生灵灵智，点化，启智，注重与万物的交流。《长春诀》名字通俗，疗伤效用可不俗，通过与自然万物的交流，汲取生机。

　　姜乔没想过自己悟性如何。大抵因为前世的人生从世俗上说是失败的，没有信心，若是有悟性那便罢了，担心确认自己愚钝，没有悟性，那会是毁灭性的打击，索性顺其自然，想到什么就去做，不考虑成功和失败。

　　成功会让人心情愉悦，她的天资悟性确实不错，大地厚重磅礴的气息从下而上，融入她的经脉，通过经脉的流转，开始向姜乔的五脏六腑血肉骨骼中渗透，一点点的弥漫到她全身上下每一处角落。

　　她本就年幼，生机充足，不过一会儿，各处经脉便恢复，五脏六腑愈合，仔细温养几天便可痊愈。

　　第一次，姜乔手掌触摸大地，掌心湿润，鼻中萦绕的是泥土的气息，她的心为此而悸动。

　　天地真的很美，比她想象中更加浩瀚庞大，踏上修行之路，不虚此行。

　　“今日借尔生机，来日涌泉相报。”姜乔第一次许下诺言。

　　天地不仁，未必需要姜乔的回报，那只是她的诺言，她的修行。

　　运行《八荒诀》功法，真元开始缓慢流动，一个周天后，真元运行逐渐流畅，两条游鱼更是如去大海，在她全身上下自在无比的窜动。

　　姜乔疑惑，这两条“游鱼”到底是什么，真元运行无法接触，但偏偏可以感受到它们的存在，真是奇怪。

　　知道自己见识少，“游鱼”的存在不影响她的修行，心中没有不好的预感，便不再关注，只等有机会了解一下。

　　两个大周天后，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太阳偏西，姜乔又回到坝子。

　　程姥爷和阿公做的盒子差不多完工，两人做的精致，要是不看木料，倒也是值得收藏的工艺品，做包装不错了。

　　姜乔的眼睛不知何时落到程姥爷满是褶皱的手上，一块不成样的木根头，根须是胡子，上面雕琢成人脸，在程姥爷的刻刀下，一个长须仙翁头逐渐成型。

　　眨了眨眼睛，幻象消失，她很精准的捕捉到屋檐下吊着的“长须仙翁”，面容慈和，一脸笑意。

　　“姥爷，这个爷爷头的眼睛呢？”

　　“喔！你自己看，要不要姥爷把你刻下来？”程姥爷一踮脚，就把大胡子头取下来，放到地上。

　　“要。”

　　姜乔在长须仙翁面前蹲下，眼睛雕刻的倒也精致，只是双目无神，让人想到“泥塑木胎”四个字，缺了点什么。

　　长须仙翁恍若真人，灵性足，程姥爷有几十年的功力，他的刻工并不呆板，姜乔还是觉得缺了什么。

　　素爻赋灵，是点化生灵万物，长须仙翁灵性已足，缺少的或许是灵智。

　　阿达尔文明光脑，智足，却无灵性。

　　一点蒙昧的契机就像隔着一层膜，姜乔此时似乎找到赋灵的一层膜，却无法打破。

　　人乃万物之灵，绝不是虚言称赞。天地万物，石胎木质受天地之气，花草树木有生长，这类却是最难有灵性。自然生灵，飞禽走兽，多是在成长中生出灵性，灵性懵懂，没有思维，灵智微薄，未曾点化便遭受扼杀。

　　人，天生灵智。便是那等痴傻儿智障儿，都比许多生灵有灵性。

　　姜乔也想不通人的特殊在哪，都和动物一样血肉构造，为何天地万物天生便不像人拥有灵智，即使拥有灵智，它们的成长过程十分艰难。

　　黑子也是有灵性，有四五岁小孩的智商。

　　“黑子。”姜乔突如其来大喊一声，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黑子不情不愿甩着尾巴，冲姜乔叫唤一声，慢腾腾的走到她身旁。姜乔摸着黑子脑袋，说：“黑子，等我掌握赋灵，我……”

　　第一，保住自身。
　　第二，等价交换。
　　第三，不得说谎。

　　不得说谎，应该包括不得轻言许诺，尤其是不知能不能做到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