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缥缈录》青衫何事

1、第1章 回归

　　姜乔头晕目眩，整个人像被拖拉机来来回回碾压无数遍，又像坐过山车被人提溜着翻来翻去，她还觉得她被人扔在卷筒洗衣机里，灵魂都仿佛扭曲，甚至将要消散。

　　脑袋昏昏沉沉，偶尔清醒，大多时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又像溺水的人不能呼吸，她急得大口喘气，心里陡然升起未知莫名的恐惧。

　　身边一直有人吵吵闹闹个不停，她大声喊人闭嘴，也不知道吼出来没有？

　　她浑身软的没劲儿，骨头像被打碎重组一般，麻痒的厉害。身体一时冷的如寒冬腊月，冷彻入骨，一时热的灵魂都要烧没了，简直冰火两重天轮番上阵，姜乔都觉得自己这么折腾铁定没气儿，她身体底子真心不好。

　　浑浑噩噩中，有人抱着她大哭，姜乔迷迷糊糊的想，她死了吗？肯这么哭她的人肯定是她妈，她怎么就死了呢！她觉得自己的记忆也变得混乱了。

　　她感觉灵魂越来越轻，浑浑噩噩的意识越来越淡，“我”正在消失、消散……

　　姜乔清晰的察觉出她再次拥有自我，灵魂好似被洗涤过一般，重新活了过来。一股清凉从头顶浇灌全身，意识拢聚，越来越清晰。

　　耳中的声音遥远而不真切，是人说话的声音。姜乔意识有点清晰，但还无法捕捉外界信息，就像被困在某处，她不无囧囧有神的想，她是不是成植物人了。

　　不怪她这么想，明明有四肢存在，却无法控制，就连眼皮都重若千钧，一根手指头都没法动。

　　睁眼睛的动作太累，她意识再次沉睡，冰火两重天的难受劲儿再次袭来，非常痛苦，她想一了百了彻底解脱，可她现在连解脱都做不到。

　　额头一股针钻的痛，痛的灵魂一阵颤栗，姜乔忽然惊醒过来，竟然睁开了眼睛。

　　姜乔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睁开了眼睛，对她而言，她现在确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脱离沉珂昏迷的状态，视线极为模糊，她所见均是亮光，看不清楚任何具体的东西。

　　耳朵嗡嗡响，脑袋充斥尖锐的声音。她肯定她身边有人说话，说话的内容听不清，感觉很遥远，就像两个世界的对话。

　　“老表，娃儿咋样了？”孙立成将近七十，桌子上的娃娃是他外孙女。说起来也是造孽，娃儿爹妈带着外孙子去广东打工，外孙女是亲家带着，前一天托人带信给他，外孙女发高烧不行了，亲家老两口害怕担责任，就把奄奄一息的外孙女带到了黄果镇。

　　叔公姓程，是个民间赤脚大夫，辈分老，大家都这样叫他。有时治疑难杂症药到病除，堪称神医，有时小毛病吃一堆药，还不如西医两片药片，和庸医无二。不过口耳相传，信的找他医病，不信那就走人。

　　眼看姜乔不行了，大人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想到了这个时灵时不灵的叔公，前两天看她样子，估计就要夭折，都想到不好和她父母交代。

　　“醒了啊？”看到姜乔睁眼，叔公也有些惊讶，翻了翻她眼皮，摸她额头。

　　良久，姜乔眼神聚集焦点，视线清晰，她头顶是个枯树皮不修边幅的老头，长得寻常难见，就像小说中不显露的老爷爷，不修边幅到不是高人故作，而是生活困境所致。她脑子转动的很慢，还有些懵，呆呆傻傻的样子。

　　“没事咯，烧退了，就是这段时间亏的厉害，多养养，这娃儿活的下来。”叔公抽了口旱烟，咂吧咂吧嘴说。

　　“多谢叔公，幸好这娃儿醒了。”

　　姜乔头痛欲裂，她听清了说的什么，再结合自己经历，资深小说迷便猜测自己穿越或者重生了。就是不知道是现代重生还是古代穿越，目之所及，毛土房，瓦片顶，到没什么现代气息，当然她也看不出古代气息，她目光能看到几人，穿着也有些怪异，不知是什么时代。

　　庆幸她还能听懂说的话，应该不会存在语言不通的问题。

　　抬起胳膊，看到自己瘦的皮包骨头，皮肤糊了一层黏黏糊糊的东西，黑黝黝的样子，有股酸酸的味道，就这尊容估计也没什么美人潜质，小爪子不大，手指倒是难得的齐整修长，可惜是个丫鬟命，扯了扯头发，软软浓浓，发质还不错，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现在就是个几岁的黄毛丫头，年龄偏小好啊，有更多的适应时间。

　　不过，有个自称是她阿家的老头有些眼熟，不过“阿家”到底是个什么鬼称呼？
　　姜乔正疑惑间，门外有人喊道：“把娃儿抱出来，水烧热了。”

　　姜乔也期待去外面，屋子里光线昏暗，四周斑斑驳驳，虽然知道是到了落后的古代环境，她还是有些下意识的不适应，是对未来贫乏生活的不适应。

　　为了获得更多情况，姜乔按兵不动，别人问她话，嗯嗯啊啊含糊不清的应和，总觉得有哪里诡异。

　　人生地不熟，她归咎于对陌生世界的生疏和恐惧。

　　孙立成把姜乔抱出门，她立马用眼睛观看这个世界，只晃眼一看，她心凉了半截。

　　如果是她前世，自然有闲情逸趣把深山老林不见人烟当做远离红尘观风赏景的情趣，可真生活在了这种地方，她不由得泪流满面，这一看就穷山恶水的地儿，都是穿越古代，她真不嫌弃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啊，至少吃穿不愁，生活闲适，未来嫁人这么遥远的事，肯定能想到办法解决。

　　敞坝视线宽阔高远，远望见山，云雾缭绕，环境算不上优美，但离尘索居，空气清新，如果没有任何烦恼一辈子生活在这里倒也不错。

　　敞坝里有两个老人，一人在倒水在木盆里，一人在洒什么味道奇怪的东西，都穿着灰蓝的衣服，包着头巾。

　　姜乔心中稍微感到慰藉，至少看起来和她身体关系亲密应该是爷爷奶奶的人，看起来不重男轻女，对她还挺关心。
　　倒水的老婆婆也有点眼熟。

　　不等她想太多，阿家把她剥了个精光放进木盆里，老婆婆给她洗澡，两个老头一边旁观闲聊。

　　姜乔很不好意思，不过想到在场的老人年龄加起来都要有三百，她现在只是个几岁的小娃娃就淡定了。

　　老婆婆一边给她洗澡，一边和她说话，看娃儿精神头是不是真的好了。

　　“乔乔，你不喊婆婆了啊？你发烧了，你娘娘（奶奶）姥爷就把你丢给我们，你不认婆婆？当初这两口子早把你和你弟弟带回家，害怕不认他们，现在呢，一生点病，就把人扔过来……”

　　姜乔心里一惊，哪里有些不对。她再次打量婆婆和阿家，心里隐隐冒出个荒诞的猜测……

　　她重生到了她的小时候。

　　有了这么个猜测，姜乔更加不动声色观察两个老人，淡薄稀疏记忆渐渐活了过来，婆婆确实是她外婆，阿家还是阿公，是逝去十多年的外公。

　　源于童年时代她不知名的一次高烧，她的意识回到了童年，或者，是她重生导致的高烧，她高烧生病的难受记忆犹新。

　　重生啊，多么熟悉又陌生。

　　姜乔想不到，她有一天会真正的重生。到底是眼开花明，眼闭花寂，还是物质决定意识、意识产生物质？或者说你见或不见，山都在那里还是我知故我见？
　　姜乔有些混乱，她觉得她继续思考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她会成为傻子的。

　　最终，还是刺鼻的洗澡水味道把她拉回现实，皮肤洗白了一层，她觉得欢喜，话说她小时候可是个水灵灵的壳子，可惜长残了。

　　知道是意识回到原身，姜乔淡然了。看她瘦瘦弱弱的样子，她估计不错，顶多五六岁，这个年纪不要作妖，听话就好。

　　田阿婆给姜乔换了几次水，她吃了奇奇怪怪的药，倒是觉得精神了不少，不过她也很快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