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千花

5、五

　　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洗澡。
　　我因为不方便进浴室所以就缩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他们出来。事实上也由不得我插手，酽初对那孩子有非同寻常的执着，连放水、找浴衣、拿毛巾这样的小事也坚持亲力亲为，我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半点阻止他的意思。
　　倘若酽初真的打算收留他，那么便让他住下来吧。在无聊的等待的时间里，我做下了这个决定。
　　等到他们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半个小时后的事了。尽管事先早就意识到这孩子定然有不寻常的美貌，然而真正看到清洗干净的他的时候，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应该说大体上还是很接近酽初外型上纤细与精致的部分，这样形容有点绕，不过我只是想说，单从外表看，这孩子与酽初都是可以归于漂亮范畴的。当然，他们的五官并不雷同。虽然年纪还很小，美丽才初露端倪，但他已然深具勾魂摄魄的力量，是了，这孩子与酽初最大的差别就是：酽初给人的感觉很温和，而这孩子，却邪气的紧。纤细也许仅仅因为年少，等到长大了，这孩子一定强大的可怕。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我就是有这样的觉悟。
　　这场景稍微定格一下就又成了一幅画，两个同样绝色的少年并肩站立在那里，根本不似人间的景致。平庸如我的凡夫俗子怎么移得开眼睛？
　　“他的头发好象有点长呢。”我看来看去，只挑出了这一个瑕疵。
　　“没关系，等下我帮他剪。”酽初淡淡的答。
　　那么我便当真无话可说了。想了想，我站起来说：“我先去睡了。”
　　我们的卧室都在二楼。刚踏上楼梯，酽初的话从身后飘了过来：“先不要睡着，我等下有事同你商量。”
　　“嗯。”我点点头。

　　那个时候我常常读纳兰词。
　　“但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这样的句子，其实并不是太懂，却喜欢的不得了。
　　酽初说有事要谈，我不能睡去，只好又把那本纳兰词捧在手里看。
　　纳兰容若这个男人，真可算世间少有的情痴。那卢姓女子何德何能，只不过伴他短短几年，却赢尽了纳兰一生的情意。倘若有人肯记挂我一辈子，折损再多阳寿又何妨？
　　这么想着的时候，酽初就过来敲我的门了。
　　“小郁，我打算让阿泽住下来。”酽初在我床边的沙发椅上坐下来。
　　果然。
　　“那孩子叫阿泽么？”我把书本放回床头柜，从旁边扯来一只抱枕揣在怀里，“我没意见，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嗯，苏方泽，他叫苏方泽。”酽初说，“谢谢你。”
　　“什么话。”我笑，“酽初你很喜欢那孩子吧？”
　　“算是吧。”酽初偏头想了一下，“阿泽他，很特别……”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说下去。
　　“喜欢就好了。”我也不准备追问下去，于是滑进被子里只余下头在外面，“那么，我真的要睡了哦。”
　　“晚安！”酽初突然俯身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嘴唇温热又柔软，陌生的触感吓得我在那一刹那不假思索的就闭上了眼睛。
　　“我最喜欢小郁了。”酽初说，然后熄了灯，然后我听到门被轻轻关上的微小声音。
　　黑暗中，我感觉到由额头开始的火焰正在脸上慢慢烧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