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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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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里,樊东方的淡然和我的惊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端庄得像个古之君子,我被他勒着脖子靠在他肩上的样子特别像他运筹帷幄之后最终斩获的战利品。
但不可否认,这张抓拍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我扒拉着照片看了好几眼,自然没舍得删掉:“纪念什么?”
樊东方笑着指指桌上的早餐示意我吃:“纪念今天晴朗的天气。”
我拿过粥碗,不紧不慢地开着快餐碗的盖子,怼他:“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
樊东方从善如流地改口:“那就纪念知时节的好雨。”
我尝了一口粥,温度刚刚好,是我惯常吃的鱼片粥,又喝了一口,从嘴里舒坦到了胃里,也就懒得跟他玩你猜我猜了,我看着樊东方轻笑着假假地道歉:“樊先生,很抱歉,昨晚我没断片儿。”
樊东方跟我对视了一眼,嘬了一口牛奶,含着笑臭不要脸地说:“哦,我断片儿了。”
得!这厮这是铁了心要白嫖七夕的我了呗。
以往最爱的粥好像都不怎么香了,我慢吞吞地喝了半碗粥,生煎包更是一个都没动,把昨晚的事儿在脑子里转了两圈之后,我直接起身跟樊东方告辞:“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我得先走了。”
樊东方颇具审视意味地看了我一瞬,慢条斯理地把生煎包挂到了我手上,淡然道:“别瞎琢磨。”
我最终还是没能压抑住我的脾气,憋了一宿的不悦和着兀然窜起的心火化成了一声冷笑:“你别瞎瘠薄撩,我自然就不会瞎琢磨。”说着,我把包子丢到茶几上,微微俯身,与樊东方对视,“既然撩了,你也就不用做渣我的美梦了,我可以给你时间,但不会允许你撩完就跑,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小妲己,”我火|药味十足,摆出了一副特别想吵上一架的姿态,樊东方却心平气和地抬手点了下我的唇角,要笑不笑地问我,“你想什么呢?”
这个人总是这样,撩你的时候能让你酥到骨子里,要保持距离的时候又能淡然自若地好像我们就是最纯洁不过的雇佣关系,甚至是在你怒火中烧想要吵上一架的时候,他也一直是一副淡然包容笑看你无理取闹的模样,连架都吵不起来,真他妈怄死人了!
我拂开他的手,揣着一肚子郁气摔门离开。
我没有回头,所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迈动贵足追我两步,至少直到我坐进车里也没等着他喊我的名字。
揣着矫情的小憋屈,我发动车子的时候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他办公室的窗户,只从单向防窥视玻璃上看见了映着的绿树白墙停车场。
仿佛收纳了一个微型世界的玻璃窗冷不丁就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被热腾腾的晨风吹散了心头急火,我的脑子瞬间便回归了理智——他所谓的“别瞎琢磨”十有八九是让我安心,而我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了,揣着患得患失的心硬是给理解成他让我别肖想他了。
从裤兜里摸着打火机点了根烟,我突然忍不住就笑了:“真他妈的!这回算是栽了!”
从樊东方的办公室到停车场,也就是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我竟然已经十分自觉的开始自省并琢磨着我刚才是不是有些无理取闹了,这叫什么事儿?
我叼着烟,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认命地给樊东方发了微信:“我在想好不容易看上个人,还他妈是个渣!”
樊东方微信回的挺快,只不过他那边的背景音有些嘈杂,或远或近有不少人在喊樊医生:“就你这智商,再练二十年恐怕也出不了师了。”
我忍不住又开始乐,跟他贫嘴:“何止二十年,咱们俩至少也得唯师唯徒一辈子。”
樊东方再回语音过来的时候,周遭环境清净了不少,抓耳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不使性子了?”
我这个多年的老烟枪硬是被一口烟呛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我趴在方向盘上咳了半天,抬头时意外地看见车外站着樊东方。
我莫名有些尴尬,下意识地掐了烟,将降到一半的车窗玻璃全都降了下来,隔着车窗仰视着他,面对面地答了他那句惹得我呛烟的调侃:“您别总是一副渣完就跑的姿态,我一般也懒得发脾气,毕竟我这正竞选老板娘呢,总得好好表现。”
樊东方低着头与我对视,嘴角眼尾都是暖过盛夏晨光的笑意:“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有点懵,要知道我都做好被他不痛不痒地怼回来或者是若无其事地绕开话题的准备了,毫不夸张地说,我甚至脑补了好几种他可能会有的反应,唯独没有想到他会直接道歉。
所以,我静静地看着他,模样大概有些呆。
樊东方把手伸进车里揉了下我的头顶,笑着说:“给我一点时间。”
我回神,心里仿佛有好几只小兔子在蹦迪,脸上一脸平静地问他:“多久?”
樊东方想了想,说:“三个月。”
三个月完全没有超出我的心理预期,蹦迪的小兔子变成了挠爪子的小奶猫,我微微扬起嘴角,看着他似笑非笑:“三个月就够您披荆斩棘了?”
樊东方低笑:“不,三个月只勉强够我给你升职做老板娘的,所以你要做好跟我并肩作战的准备。”
我绷不住笑若春花,满心的欢喜藏都藏不住:“怎么又不做独行的英雄了?”
樊东方施施然收回了在我头顶停留过久的手,淡然道:“小孔雀太骄傲,固执己见怕鸡飞蛋打。”
我看着他笑骂:“去他妈的小孔雀。”
他点了下我的嘴警告我不要口吐芬芳,和声叮嘱我:“别东想西想的乱琢磨,回去好好学习好好提升自我,我希望你可以在三个月内出师,接咨询。”
我与他对视了一眼,笑道:“我一直都挺努力的。”
樊东方挂断了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往后退了一步:“你先回去吧,其他的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说。”
我跟他挥挥手,示意他先回去:“注意身体,也别太拼了。”
樊东方站着没动,抬手指了指停车场出口方向,示意我先走。
在这个被烈日暴晒着的停车场上,我看着曝晒在阳光里的男人,突然就找到了一点儿恋爱的感觉——那种黏黏糊糊的难舍难分。
我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最终我驱车离开,后视镜里他站在烈阳下的身影一点点变小,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之前始终没有挪动半步。
攥着一把被我自己玩烂了的烂牌,抱着攻坚的心态准备追人,没想到刚开局竟然就有了这么大的收获,简直堪称一步到位了。
即便樊东方疑似渣了一把,但毕竟结果还不错,我的心情可想而知,简直愉悦到了能原地起飞。
这种愉悦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我去找徐远东做个人体验的时候,愉悦的心情让我不自觉地敞开了更多,做完个人体验,徐远东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打量了我片刻,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我一句:“如果爱情和亲情相悖,你会选择哪一个?”
我心下狐疑,面上依然维持着谦逊的笑:“我的人生里不会出现这道选择题。”
徐远东扬眉,示意我继续。
我摸着下巴打量着徐远东,笑着说:“除了性别,我跟我父母的审美十分一致,而我已经出柜成功了。”
徐远东微不可察地扬了下唇角,破天荒地递给我一杯他手磨的咖啡:“有感而发。”
我嗅着咖啡的香气,笑着问他:“您家庭和睦,夫妻恩爱,应该不存在爱情和亲情干仗的情况。”
徐远东微不可察地“唔”了一声,道:“身边都是为了所谓的爱情跟家庭抗争的恋爱脑,有感而发。”
我轻笑了一声,心里揣摩着他这句话是否意有所指,嘴上跟他玩笑道:“吓我一跳,以为您突然遇着真爱了,要为了爱情舍弃娇妻爱子呢。”
徐远东失笑,指尖一点自己的太阳穴:“我这里没进水。”说完,一指我手中的咖啡杯,“尝尝,Chrystal的父亲自己种的,味道相当不错。”
诱人的香气早就勾动了我的味蕾,然而,我注定与这杯咖啡无缘。
我的手刚摸到咖啡杯手柄,我为家人单设的手机铃声便急促地响了起来,致电人是我大哥。
我放下咖啡杯,跟徐远东致了声歉,接通了电话。
大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说出来的话却让我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爸爸住院了,在市立二院。”
我皱眉问大哥:“怎么回事儿?昨天半夜跟妈妈聊微信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大哥轻斥了我一声:“别急,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修养重要还是爸爸重要?您能跟我说重点吗?”
“你应该把处事不惊刻进骨子里,要知道遇事慌乱于事无补。”大哥说教了我一句,这才宽我的心,“出了个小车祸,问题不大,放心。”
我轻舒了口气,道:“我订机票。”
大哥嗤笑了一声,道:“定什么机票,脑子瓦特了吗?”
我干咳一声,自嘲道:“独立了几年,忘了咱们自己家飞机啥滋味了。”
爸爸出了车祸,即便大哥说了是小车祸没有大碍,我也不可能不回去探望一番。更何况昨天半夜跟妈妈聊完微信之后,我心里一直有些七上八下的不怎么踏实,正好顺便探一探究竟。
跟徐远东打了个招呼,我便急匆匆地开车去了北郊的通航机场,半路上跟凌宇报备了一声,轮到给我新鲜出炉的心上人打电话的时候却一直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