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高三》北海叨叨

2、第二章 周辰

　　外面的广播透过清晨清凉微冷的空气传来那首再熟悉不过的歌曲的声音，恍若隔世的感觉犹如海潮排浪一样扑面而来，仿佛要将姜一鸣拍倒在异空间的岸上。
　　姜一鸣站在寝室里的青灰色的地板上，身上穿着白色的宽松体恤，下半身一条短运动裤，清晨开始逐渐变亮的光线从她身后的窗口照了进来，把她的表情隐藏在淡淡的阴影里。
　　在她的对面，穿着中老年暗素色服装的宿管阿姨，在关掉厕所的灯之后，回过头来看着姜一鸣，微微皱眉，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起来。
　　“你还在干什么？还不快去上操啊？一会楼下记你迟出寝，扣了分又不乐意了。”
　　宿管阿姨毫不留情面地指责起姜一鸣来，虽然她的普通话听起来并不标准，配合这么严肃的表情，倒是有一种异样的组合感。
　　这下子姜一鸣倒是清晰地记起来了，她曾经和宿管阿姨的恩恩怨怨。倒不是指具体的哪个人，而是这里的宿管阿姨都是大同小异，一个鼻孔出气。
　　可是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姜一鸣已经彻底凌乱了。
　　她看着宿管阿姨的眼睛，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然后随手抓起不知道谁放在角落凳子上的校服裤，不分前后地直接套了上去，接着凭着身体本能的直觉和反应，跑到了门口前摆放鞋子的地方。
　　“今天有点拉肚子。”
　　姜一鸣信口胡诌的本领也愈来愈大了，随口就编了个瞎话，并且脸不红心不跳，完全就是演技派。
　　宿管阿姨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但出于还没泯灭的人性，没有揭穿责怪姜一鸣，脸上或多或少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神情。
　　姜一鸣连袜子都没穿，就直接将脚伸进了自己的鞋里。
　　其实那应该百分之七十是自己的鞋子，她并不是十分确定。
　　只是那双鞋就放在她的衣柜下面的位置，衣柜的位置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上面一排的左数第三个。
　　那是一双黑色的帆布鞋，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母，白色的鞋底边已经稍微有点脏了。
　　颜色太干净的鞋子姜一鸣洗不起，也懒得洗。
　　“阿姨我先走了！”
　　尽管姜一鸣并不太想对宿管阿姨表现出亲切听话的样子，但是此刻她已经懒得去较这个真。
　　她觉得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恐惧感。
　　这个恐惧感驱使着她加快自己的动作，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出了寝室的门，沿着狭长的走廊疯狂地跑了起来。
　　一路跑下来，整栋楼几乎一个人影都没有，有的只是姜一鸣踩在白色瓷砖地板上发出的响声和回音，以及心跳在耳边剧烈跳动的声音。
　　一切都清晰可见，清晰可闻。
　　这已经不是梦了吧！
　　这样的想法在姜一鸣的脑海里盘旋着，叫嚣着。
　　等跑到宿舍一楼大门口的时候，另一个宿管阿姨正在关门。
　　那是几扇推拉式的玻璃门，边框是白色塑料制的。3宿和4宿都从这个入口出去，所以这里还办置了一个前台登记处。
　　推拉门有点坏了，和地面的摩擦比较大，所以不太容易关上。宿管阿姨正在使劲地推着门，想把门合上。
　　姜一鸣赶紧跑过去，绕过（无视）宿管阿姨，从还没有关严的门的缝隙中挤过去。
　　因为是夏天，所以穿的衣服比较少，而且姜一鸣本身就很瘦，所以没废太大力气就挤过去了。
　　“哎？你干什么？！”
　　宿管阿姨反应了过来，叫了起来。
　　姜一鸣不管不顾地继续往前跑着，一是怕身后的宿管阿姨追上来要揪住自己，二是她内心的冲动迫使她跑出这栋宿舍楼，想让她看清楚这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心中隐隐所猜测的那个假设到底是不是真的成立。
　　因为姜一鸣灵活的动作和飞快的步伐，宿管阿姨只是在身后喊了几声，却也没有追过来。
　　她的身体被包裹在夏末清晨的微凉的空气里，穿过一条两面是竹林花丛的人行路，迎面而来的是熟悉的校园建筑。
　　学校的建筑物以干净的灰色和白色为主色调，因为是新校区，建成不到十年，所以建筑物比较新。
　　出了宿舍楼往前走，便是教学楼。
　　学校广播里的歌已经停了，转而成了播放广播体操的声音。
　　全国统一的中学生广播体操《舞动的青春》，机械化的男人的声音从高处的广播器里发出没有感情色调的奇怪的声音。
　　“第三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预备节……”
　　姜一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血液一股脑往上倒流，甜腻的血腥味开始在喉咙蔓延。
　　她跑到3教的教学楼下，在一楼公告栏前停了下来。
　　“呼……呼……”
　　双腿微微有些发软，脱力，姜一鸣大口深呼吸着。
　　公告栏在走廊的尽头，是一面信息张贴墙。
　　等到姜一鸣终于有些缓过气来的时候，她急忙抬头看向公告栏上的贴的满满的纸张。
　　有些是关于某年级某月的纪律扣分记录，有些是关于本校的某一季度的放假安排，有些是寻物启事，有些是关于学校近期的获奖事宜。等等。
　　离姜一鸣视线最近的是一张寻物启事。
　　上面用黑色的大号碳素笔写着“本人于2011年9月14日上午在操场上遗失了一只白色陶瓷石英表，长相如图（一旁用铅笔画了一只立体的表），如有拾到者，请与9.10班的李清联系，感激不尽。”
　　姜一鸣一转不转地盯着那日期数字看“2011年9月14日”。
　　她的脑子飞速终于飞速地运转了起来，像是终于开启电源的电脑，发出嗡嗡的声音。
　　这一年是她上高三的那一年！
　　现在正好是高三上学期开学后不久！
　　她……
　　姜一鸣只觉得天旋地转，耳畔是轰轰隆的响声。
　　她双腿又是一软，整个人直接靠在了墙上。
　　她真的重生了？！
　　对于重生这个概念，姜一鸣并不陌生。在大学的时候，重生文一直都是她倾向于看的小说类型。
　　可那是小说啊！
　　她可是个大活人！
　　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姜一鸣实在想不通，此刻，她也惊讶地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姜一鸣靠在墙上缓了缓，又颤巍巍地站直了。
　　广播里还在放着广播体操的声音。
　　姜一鸣突然清醒了过来，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她的同学们！
　　她和多数同学已经三年没见了，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她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参加班里的同学聚会。
　　三年多，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足够让内心凉薄的姜一鸣也开始思念起那高中同伴来。
　　纵使曾经有过不愉快，不如愿的经历，岁月也都宽宏大量地将其淡化，令其消逝。
　　姜一鸣的脸上露出了期盼的笑容来。
　　她迈开步子，打算从这里走上楼梯，先回教室看看。一会做完操，就是早读时间，大家马上就会回到教室里来。
　　她是文科生，教室在三楼，是9.12班。
　　姜一鸣走过拐角，顺着楼梯往上走，一边细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任何一个角落，哪怕是楼梯的棕色木质扶手，她也要看个真真切切。
　　“周辰，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突然，一个声音从二楼的走廊处传来。
　　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嗓音甜腻腻的，夹杂了一丝委屈和控斥。
　　姜一鸣愣住了，站在原地停下了脚步。
　　周辰？
　　这个名字……
　　是那个周辰？！
　　姜一鸣微微屏住了呼吸，想要听到对方的回答。
　　“没为什么。”
　　男方回答了。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仿佛没有兴趣去多加解释。
　　声音沉沉的，很好听，带着一股淡淡的冰冷味道，只不过因为还是高中生，嗓线还在发育，透着些许青涩。
　　姜一鸣记得这个声音。
　　周辰作为学校的学生会主席以及常年的全校第一，经常要在学校领导的要求下发表各种讲话。
　　她想不熟悉都难。
　　姜一鸣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圈，八卦的心澎湃不已。
　　她悄悄地靠近墙壁，贴着墙，慢慢地顺着楼梯往上走，想要悄悄靠近声源。
　　“怎么可能！”
　　女方有些气愤不已，语调拔高了不少。
　　“为什么李静就可以成天粘在你后面，你却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我为了能配得上你每天半夜学到两点，早上五点就起来晨读。学习上我不比李静差！难道是我长得没她好看吗？”
　　女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开始胡搅蛮缠。
　　“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辰的语气里隐约已经有了不耐烦，但是听得出来他还是忍耐着，没有直接转身就走。
　　“我想什么了？大家都在这么说，说你和李静青梅竹马！你也从来没反驳过啊！”
　　女方仿佛一提到李静就咬牙切齿，姜一鸣甚至可以想象她眼睛里散发出的幽怨的眼神。
　　这个女生其实性子倒是满泼辣的，姜一鸣最不能忍受和这种性格的女生相处。
　　“抱歉，这是我的私事，你没有权利过问。”
　　看来周辰也发飙了，言语之间也没了留让的余地，毫不怜香惜玉。
　　姜一鸣偷偷将脑袋伸出墙去，露出半张脸看向他们。
　　这个女的的声音也有点耳熟啊。
　　姜一鸣在心里犯嘀咕。
　　好巧不巧，她的目光刚落到周辰身上，对方便敏锐地将眼神扫了过来，和姜一鸣的的视线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