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爱》一局

4、第四章

　　张志与见她抗拒的样子，点了点她的肩膀，指指他的眼睛。

　　原来她方才都是低着头说话了，人家根本不晓得她在说什么，白说了！檀玲玉抬起头，再次费力地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回去了，你爱站多久就多久。”

　　张志与掏出手机，低头打字。

　　她没工夫站他面前看他玩手机，二话不说就要抬脚走人。张志与好似知道她的行动，立马把手机放置她眼前。

　　“你为什么如此讨厌我？”

　　讨厌还不行，还加了如此。证明这个张志与太有自知之明了，她差点要击掌而歌。

　　她敛了下心神，道：“我不想和你定亲，你知道吗？”

　　张志与拿回手机飞快打了，“为什么？”

　　檀玲玉：“那些都是我妈和我爸的一厢情愿，你以为我想那么早嫁人？我书还没念完呢，我可不能荒废了学业。”

　　张志与明白了，做了个等候的手势，在手机上又飞快打了一段话，“据我所知，你今年读大一，我不介意等你。你读完本科要是想继续深造我非常支持你，你不用顾虑太多，我不会埋怨你的。”

　　檀玲玉心里翻个白眼，她与他的关系熟到了可以互相埋怨的地步吗？

　　“谢谢你不埋怨我，可这与我决定不和你定亲没多大关系。也就是说，你这个人出现不出现，我都会继续读书。而我，不想，并不想那么快嫁人。明白了吗？”

　　张志与摇摇头，低头打了字，手机竖在她面前，“你就是不喜欢我是吗？”

　　檀玲玉飞速看了这句话，在抬眼看他，他神色稍显落寞，眼神带着一股子倔强。她不习惯说太狠的话，直接面对面对人说，对的，我就是不喜欢你，这些她做不来。

　　为了顾及他的面子，她还是决定大包大揽起来，“和你没关系，我自己原因。你别想多了，听我妈妈说你人挺好的，身家又不错，肯定很多女孩子抢着要追你了。你现在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张志与不认同她的说法，“你也是很好的女孩。”

　　檀玲玉长到了二十一岁了，没初恋，没爱情史，一星半点儿的情感知识还是偶尔从一些青春言情小说吸收来的。

　　每当男主深情对女主表白，她都忍不住脸红起来。仿佛隔着薄薄的纸张，她自己都能想象出令人心跳加快的场景。

　　不过，现下她听着居然起了鸡皮疙瘩。檀玲玉悄悄叹气，果然言情小说没有现实来的残酷，她打量着比她高出许多，也年长许多的张志与问道：“你多大了？”

　　张志与写道：“33。”

　　很好，比她还要大一轮！

　　檀玲玉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不好意思，我比较喜欢同龄人。真的，原因都在我身上，我不想那么早结婚，也不喜欢同伴比我年长许多。你要是没什么补充，我想我们的谈话就这样到此结束了。我不会和你定亲，在我父母亲方面我来说，不会让你为难。”

　　张志与再次挽留了想要抬脚走人的檀玲玉，“你父亲建筑队伤人的事情？”

　　莫不是他想拿这来威胁她？

　　檀玲玉：“我会看着办，请律师去跟伤者家属协调。你不用操心了，我和你没定亲，算是非亲非故，你没必要出手帮忙。”

　　他不喜欢她的语气，接连看了她两眼，低头写，“我的意思是，你家的事情我会帮到底的，你去学校好好念书，不用担心这些问题。而我仍然还会等你。”

　　一番话“说”得情深意切的，她无从反驳，只得摆摆手，“都说不用理了，我和父母亲商量会处理的。”

　　檀玲玉不再给他挽留的机会，几乎是头也不回的就跑开了。

　　＊

　　檀玲玉在晚上辗转反侧，心里想着他写的那句话，而我仍然会等你的。

　　说得那么好听，知道等的概念吗？连她自己都说不准会有多久的事情，他怎么能随口说可以等呢？

　　说得如此干脆，可见诚信度不高！估计经常说这种话来安抚女生，说得挺溜的。

　　她裹紧了被子，面朝窗户睡过去。

　　檀玲玉吃过早饭，想着跟母亲说说请律师的想法。找到母亲，她坐在灶头边说：“睡得好啊？”

　　本来檀玲玉心里还有点担心母亲会不会怪她昨天顶嘴，今天母亲笑脸相迎，她也放下了重担，“家里总比学校舒服一些。”

　　母亲说：“你也过来帮我添添柴火，我准备做饭了。”他们家没有早上做饭的习惯，一般都是准备中午了才做，现做现吃，又热又香。

　　“今天为什么炒菜那么早？”檀玲玉添着柴火问道。

　　母亲：“家里来客人了，难不成让客人跟我们一起吃咸菜白粥吗？”

　　正说完，厨房的光线就被挡住了。

　　檀玲玉记得自己进来时是没关上门的，一回头竟看见了堵在门口的张志与。母亲笑着对他打招呼，“起得早啊，再等一会儿就能吃了。”

　　张志与礼貌地点点头，也对母亲笑笑，指指自己指指屋内。

　　母亲：“不用了，玲玉帮忙干活就好了，男人不用进厨房的。你要是不嫌麻烦，就去庭院支个桌子搬个椅子。”

　　张志与得令，又指了指外面，母亲笑着说：“麻烦你了。”

　　檀玲玉感叹，“妈妈，他怎么还在这儿啊？”母亲倒菜下锅，滋啦一声，油粒飞溅，就着爆菜声说道：“张志与根本没回去，这两天都不会回去了。”

　　“他哪儿睡的？”

　　“睡车里的。这次你爸爸想叫他睡你的房间，也不是没睡过。张志与就说你难得回来一趟，就不和你争房间了，所以在车上凑合一宿。”

　　檀玲玉禁不住“赞扬”，“噢，他还真伟大。高中那次我好不容易回来他怎么就没展现伟大的牺牲精神？”

　　母亲听出来这个是反话，嗔怪了一眼，“多久的事情了，女人家小肚鸡肠小心男人不要你！嫁了人之后就要学会大度一些，男人嘛，在外肯定有应酬，逢场作戏的多，只要不来真的，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过去了，别跟男人闹！”

　　“停。”檀玲玉叫停母亲的说教，“妈妈，我又没打算嫁他，你不用给我传授那么多经验。我不关心，也用不着。对了，我差点忘记了正事。我问了学法律的同学，他告诉我，虽然我们家算是最大过错那一方，赔钱负全责是肯定的，但是没有一百万那么多。你们去看了人家了吗，不然待会儿我买点水果去医院看看伤者。”

　　母亲说：“你不用担心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张志与帮我们家摆平了。我和你爸不是冷血动物，医院都不知道去了多少趟，被人轰出来，还接着去。这方面你不用替我操闲心了。你现在主要任务就是帮我们好好接待志与，脾气好一点对人家，别动不动给人冷板凳。”

　　檀玲玉无语，“他到底怎么摆平的？你们收了他的钱了？我说过我不嫁他，定亲也不定！你们要想从我身上打主意，那可打错了！”

　　母亲盛菜出锅，对女儿的激动视而不见，说：“嫁他是迟早的事。啊，你不想听就暂时不提了。我和你爸没收他的钱，他直接去和那户人家交涉。你以为我卖女儿？还是开始说的那句话，你是我心中的宝贝，我是先以你为重的。要是他张志与长得歪瓜裂枣，人品不行，我会替你答应这份亲事吗？”

　　檀玲玉扔下干柴，“算了，我先出去了。”

　　“你去跟张志与说说话谈谈心，帮他摆一下椅子，我很快炒好菜了。”

　　檀玲玉可没闲心跟张志与聊天谈心，她就想把他揪出来问问他，为什么要插手她家的事情，她不想领这份大人情！钱债易还人情难还！

　　她走到庭院里，发现桌子椅子都摆好了，张志与背对着她坐在葡萄架上，欣赏假山的小瀑布。

　　潺潺水流，她借鉴了喷泉的原理，哗啦啦的瀑布循环流下来又抽上去，花费的电量挺少。这是她的得意作品，她闲暇时就会在这里呆上半天，看看书什么的，夏天可是很凉快的地方。

　　此时又有人鸠占鹊巢！

　　檀玲玉走到他面前，张志与一脸惊喜，他身边少了小秘书的翻译，他不得不掏出手机打字打得飞快。

　　“你找我是有事吗？”

　　檀玲玉如实地摇摇头，说道：“没事。我和你本就是不相干的人，能有什么事。不过，我昨晚就已经明确告诉你了，我不想你插手我们家的事情。你这样做令我很不高兴！尽管你帮了我们家，你以为我要感激你吗？你需要得到我感激的前提是，我非常非常需要你的帮助。如果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帮助，而你多余的帮了我，我根本不会对你心存感激。”

　　张志与打量她的神色，低头打字，“你不用感觉有负担。”

　　檀玲玉没说话，她面无表情抱着手臂。

　　他不得不再低头打了一行字，“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有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