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三人的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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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雪野给跡部打电话，
“景吾前辈，真的是你说的那样！”
“哦？”
“我把疑点分析了一下，父亲就承认了，其实他犯了重大的错误，为了保留他的股份，才想让我和对方结婚的。”
“喂…你没冲动吧？”跡部有不好的预感。
“没有，我只是当场拒绝了联姻。”
“…然后呢？”
“然后他打了我一巴掌，我逃到自己房间来了。”
“我说你啊……”跡部有些明白，当初忍足的内疚感从何而来了，但语气还是很大爷，“不但脑子僵硬，脾气还这么冲动，你就不会先跟我商量吗…”
“哎？拒绝也不行吗…？”雪野用冷毛巾捂着破裂的嘴角，牵动到刚才撞到的手肘，疼得眉毛抽了好几下。
“现在我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还没办法判断。”跡部说，“不过，以后不要急着得出结论。”
楼下传来餐具碎裂的声音，雪野脸上还一阵阵地疼，听到跡部的话，觉得心里越来越乱了，
“可是那个时候我不做声的话…不是就等于默认听从父亲的话了吗？”
“你就不可以先拖延一下吗？，”跡部叹了口气，“比如说‘让我考虑一下’什么的？”
“我没想到…”不知道为什么，雪野忽然没了争辩的力气，“对不起…”
“我没有责备你，只是有些事情，一旦说出口就很难挽回。”跡部看看钟，已经过九点了，“总之，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出来再说。”
雪野抛开手机，像耗尽了力气一样，倒在床上，抱住被子。
因为自己的理想不被父母认可，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不问缘由、无条件地支持自己。
本来以为，那个人会是跡部…
雪野摸摸肿起的脸。
跡部说的她都理解，可是刚才，她其实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而已。就算跡部出不了任何主意，只要一句“加油”，她也能重新振作起来。
可现在，听到跡部一丝不苟的理智分析，她反而快要失去勇气了。
楼下的声音继续传来，雪野静静听着，眼角有热热的液体流出，立即被被子吸收了。
这时，手机响了。雪野擦擦眼睛，一看是忍足。
“……”
“顺利吗？”
“……”
“怎么了？”第一句只是随便问问，到了第二句，忍足感觉到了不对劲。
“……没什么。”
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忍足想着，但还是说，“那就好…别勉强自己。”
本来还想着否认到底的雪野，听到忍足顺着她的话，忽然忍不住开口道，
“……忍足前辈。”
“嗯？”
“…我错了吗…”
忍足满头问号，但还是接着道，“嗯？关于什么？”
“戒指的事。接受了，说我脑子僵硬，拒绝了，又说我冲动。”
“你拒绝了？”
“嗯，父亲亲口承认了，他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股份，才答应了这次的联姻…所以我就对他说，我对酒店没有兴趣，我要放弃继承权，然后他打了我一巴掌…”
“你是说，之前你接受了联姻，跡部说你脑子僵硬，所以这次，你放弃了酒店的继承权，拒绝了婚事，然后被令尊打了，结果跡部又说你太冲动，怪你没有事先跟他商量是吗？”忍足整理了一下雪野紊乱的话。
“嗯。”雪野点点头。
“……”这次轮到忍足无语了。
雪野开口以后，反而流利起来，
“我不觉得自己一定对，可是我不想全都交给景吾前辈，然后自己像提线木偶一样，每走一步都跟他商量…是我错了吗？”
忍足垂下眼睑，但声音仍然平缓，“不是的，我想你误会了。”
“哎？”
“跡部那样说你，是因为他担心你吧。”
“担心？”雪野巴巴问道。
“他和你谈了以后，你就直接放弃了婚约，放弃了继承权，还和家里产生了隔阂，让人想不担心也难吧。”忍足斟酌着言语，缓缓说，“但跡部又是那种性格，所以才会以这种方式表达出来吧。”
“…是这样吗？”
“如果你在意的话，不如把你的想法告诉跡部，和他聊一聊吧。”忍足接着说了一句让雪野再次落泪的话，
“你既不是脑子僵硬，也不是冲动，你只是还没有坚强到，可以和整个世界为敌而已。”
“……”
为什么呢，雪野无声地擦着自己的眼泪。
为什么从跡部那里没能听到的话，会从忍足的嘴里说出来。
“嗯？”忍足换了一边，继续说，“你说什么？”
“忍足前辈…”雪野说，“…我可以和你见面吗？”
“可以啊，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
“对不起，已经这么晚了…”雪野抓紧手机，“…在前辈方便的地点，就一会儿…不行吗？”
忍足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确定是我？”
“……嗯。”
“我明白了，离你家最近的车站是哪一个？我过来找你。”忍足顿了顿，“过来的时候，路上小心。”
车站前的咖啡馆，每次回家都会路过的地方。
雪野站在店门前，看到忍足从远处匆匆走来，
“很热吧？怎么不进去…”说到一半，弯下腰，看她的脸，“真是，很厉害的一下呢…还疼吗？”
雪野摇摇头，抬头看忍足，对自己说，就这么一次，从忍足身上寻求安慰。
如果能再听一遍，刚才电话里治愈了自己的话语，那么自己也能再次鼓起勇气吧……
“刚才电话里的，能再对我说一遍吗？”
忍足靠着墙，无声地笑起来。
雪野看着这样的忍足，之前的委屈感又涌了上来。
忍足没有照她说的开口，而是走上前去，将雪野一把拥入怀里。
“你啊…实在是太会撒娇了。”忍足叹道，“但凡在跡部面前，稍微露出刚才的十分之一，跡部就会为你扫除一切…为什么在他面前要那么倔强呢？”
“我不知道…”
“你看，又放弃思考了。”
“对不起…”雪野想了想，“因为我怕，景吾前辈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软弱的人。”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忍足摸摸她的头发，“按照自己制定的人生规划，一步一步往上爬，只不过，这次的台阶太高了，目前的你还无法跨越。和自己的至亲对抗，压力一定大得难以想象，又找不到比父母更亲近的人可以倾诉，这不是你的错。”
“忍足前辈总是说我想听的话…”雪野声音闷闷地。不知怎么，忍足的怀抱，温暖让人不想离开。
“侑士。”忍足忽然说。
“嗯？”
“叫我侑士，悠里纱。”
“…侑士前辈…”心里的空洞仿佛渐渐填满，雪野抬起头，看着眼前温柔的身影，就一会儿，再稍微任性一会儿就好，“这是不是表示…我是一个软弱的人…？”
耳边是她轻柔的声音，怀中是她温暖的触感，忍足看着雪野缓缓抬起头，当湿漉漉的眼眸望向他的一瞬间，忍足仿佛听到了脑中最后一根理性之弦绷断的声音。
就这样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
“……！”
雪野终于反应过来，推开他，忍足的眼力前所未有地执着。
瞬间，有一丝慌乱，自己是不是无意间，推开了一扇不能开的门？
按捺住狂跳的心，雪野笑了笑说，
“你总是很擅长安抚我的情绪呢，忍足前辈…谢谢你，我已经好多了。”
拜托，我也知道这借口很牵强，但是，求你岔开话题吧，雪野在内心暗暗祈祷。
但她忽略了一点，天才如果能够预料那就不是天才了，何况是被称为动与静相羁绊的天才。
忍足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你那么喜欢跡部吗？”
“……”
“出来前，我问过你吧？你要找的人是不是我。”忍足上前一步，
将近一米八的身高，把她锁在手臂和墙之间，
“是我会错意了吗——雪野君？”
雪野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刚才那声雪野君，好像把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回到第一天见面的时候，生疏得让她害怕。
“哭得这么伤心，真是个狡猾的女孩子。”忍足感慨道。
雪野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哭得不能自已，
“我讨厌你…最讨厌你…”
忍足看了她半晌，还是妥协了，
“…抱歉，其实是昨天被跡部秀了一下你们的恩爱，有点羡慕和嫉妒…但是我不应该欺负你，我已经在反省了。”
隔着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两人之间的呼吸已经交融在一起，阴影里看不清雪野的脸色，只听见她委屈的声音，
“…太狡猾了…你总是试探我…从没认真说过喜欢我…现在还怪我和景吾前辈在一起…我已经不能相信你了…”
忍足忽然低头，堵住她接下来的话，雪野挣扎起来，被忍足双臂强行按住。
最后雪野感觉脸热得发烫，整个身体都软绵绵地无力抵抗。
“悠里纱…”放开雪野时，忍足道，“我喜欢你。”
雪野惊呆了，连哭都忘了。
忍足用拇指轻轻拭去她的眼泪，“回去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雪野呆呆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听着雪野的脚步声远去，忍足摘下眼镜，闭起眼，缓缓倒靠在墙上，
“像个混蛋…”
无法忘记，初次见面时，柔美的小提琴，
无法忘记，在雕塑工作室相遇时，浑身是灰却灵动的双眸，
无法忘记，网球场上轻盈的身影，
先被吸引的人，也许是他。
一开始，他以为那是个娇俏可爱的人，可是她却因为一个恶作剧，把自己放到全班的对立面。那个时候，他无奈地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傻，自己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退，明明还有其他的办法。
渐渐地，他了解了，她内心的坚强程度恐怕和跡部有一拼，他明白跡部越涉愈深的心情，也接受了这个女孩喜欢自己好友的事实。只是偶尔会想，如果当初没有介绍她加入网球部，邂逅她的只有他，那又会如何。
后来，她家出事，他眼看她面无表情地戴着戒指，只有眼泪无声滑落，一瞬间，席卷内心的不舍无人知晓。明明是那么坚强的人，却在人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像朵易碎的花…她到底被逼到了什么地步可想而知。
就是在那一瞬吧，涌起了想要保护她的心情。
即使她不知道也无所谓，不，她不知道更好，无论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跡部……
可他忘记了，她对他的心情起伏和自我克制一无所知，结果就是，他那些不经意间的感情流露，在她眼里，全都像是戏言吧。
那也就算了，但意识到这一点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不甘呢？
不甘心到，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就那样悉数交付的地步。
这样一来，反而让她更混乱了吧。
跡部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忍足。
“刚才大小姐在我这里。”
“为什么你总是碰上她啊？”跡部说，“又是在你家医院？”
“这次是她约我，单独见面。”
“嘁，我挂了。”
“跡部，有件事情不能不告诉你…”忍足说，“我吻了悠里纱，而且是两次。”
“忍足你…”跡部的声音一顿，接着缓缓道，“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自己的心情，”忍足说，“刚才大小姐好像被打得很过分的样子…我都看不下去了。”
“……”
“真的，很难得，”忍足说，“难得碰到一个我想要保护的女孩子…”
跡部想起了之前，雪野被戴上戒指的翌日，也是忍足先找到她。
忍足说不定比自己想的还要了解雪野。
“…随你，”表情渐渐从跡部脸上消失，
“…只要你不介意，和本大爷喜欢上同一个人。”跡部说着，挂断电话。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三人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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