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irst Jehad》空谶

1、Ⅰ

　　清晨，我们坐在高高的山巅之上，看着朝阳从远处的海平面上升起，攀上山腰，照亮大地。
　　——题记

　　“嘿！希拉，我在这里！”
　　一颗石子砸在男孩的面前。他抬头看着石子扔过来的方向，棕发的少年坐在枝干上朝他笑。
　　“哦……我可爬不上去。”
　　希拉嘟囔了一声，不情不愿的站起来，
　　“艾洛，我上不去。”
　　他走到了树底下，喊道。
　　“我看见你上次一个人爬上树的！”
　　艾洛晃了晃腿，一下戳穿了他，见希拉依然没有动静，他顺着并不算高的树干跳了下去，
　　“上来，我背你上去。”
　　他弯下腰，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好吧。我今天回去就把这件事告诉爸爸。”
　　希拉双手环住艾洛的脖颈，在他的耳边抱怨着。
　　“那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艾洛爬到了一半，恶狠狠的威胁道。
　　希拉闭上了嘴，等到了第一节枝干那里才跨身坐到枝干上，紧紧的抱住大树，
　　“我要回去告诉爸爸，但是现在你不能把我扔下去了。”
　　“别经常和汤姆他们玩了，你快要学坏了！”
　　艾洛依旧挂在树干上——希拉把他给堵住了，
　　“好了我不扔你，别抱着它了，让我上去。”
　　他妥协的说。
　　希拉听话的松开了手，往旁边挪了挪。
　　“我想下去了，艾洛。”
　　他低下头，脑内一阵眩晕。
　　“马上就下去，在这之前先等一会。”
　　艾洛把手在裤袋里掏了掏，抓出一个东西握在手掌里，他双手悬在希拉的头顶上，把刚才掏出来的东西拉开，轻轻的放了上去，又解下系在胸前的橄榄枝插在缝隙中，
　　“生日快乐，希拉。”
　　他笑着说。
　　“艾洛……”
　　他沿着花环的轮廓摸了一遍，忽然说，
　　“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花环这种女孩子玩的东西。”
　　“好好好，九岁的大人。”
　　艾洛依旧笑着说，
　　“我在上面插了橄榄枝，这个当礼物吧。”
　　“你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
　　希拉不满的说，摘下一片树叶朝地上扔去。
　　“好了别生气了。回家后你就能看见你想要的东西。”
　　艾洛揉乱了他的头发。
　　希拉眼睛一亮，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艾洛。
　　“现在就回去吗？……好吧，去看看爸爸准备好了吗。”
　　艾洛重新背起希拉，顺着树干滑了下去，他自己又坐回了树枝上，
　　“你一个人回去吧，等天黑了我再走。”
　　“早点回来。”
　　希拉挥了挥手，小跑着进了树林。

　　快要到小树林的出口了，希拉放缓了脚步，周围安静的有些不正常，连鸟儿的鸣叫都没有出现。
　　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小树林的出口那里站着一个人，他全身淹没在黑色的斗篷之下，脸上戴着面具，双眼处由两颗猩红的宝石取代，远远看去犹如恶鬼一般。
　　希拉后退了几步，瞳孔微缩。
　　那人看见了他，一步一步缓慢的朝他走来，希拉不敢动弹，只是直觉告诉他面前的人没有恶意。
　　“你叫什么名字？”
　　他在希拉面前站定，声音经过面具显得极为低沉。
　　“希拉。”
　　他没有反抗的意图。
　　他的身体因恐惧而有些僵硬。
　　“希拉啊……”
　　那人仿佛叹了口气，低声自语，片刻又蹲下身透过那恐怖的面具直视着他，
　　“我叫帕格萨斯，你愿意和我回圣域吗？”
　　他用的是‘回’——
　　希拉滞身，嘴唇颤了颤，几欲要说出那个回答——“我愿意。”
　　但是他在底下的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双眸恢复了清明。
　　“抱歉，我还有事要做，现在得回家了。”
　　这句话已和拒绝无异。帕格萨斯了然的站了起来，看着那个孩子逃似的朝树林外跑去，头上的花环和橄榄枝都掉在了地上。
　　“嘿，你有东西掉了。”
　　希拉顿了顿身，犹豫了会，返回了树林。
　　帕格萨斯在他站起时拉住了他的手。
　　“可以带我去见你的父亲吗？”
　　希拉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回头，沉默着向他的家里走去。

　　希拉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无法阻止。他把一个陌生人带回了家，并且忽视了父亲的询问关上门远离了他们。
　　他坐在大树的荫蔽下，望着眼前的房子，他想要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阻绝了他与房子之间的联系。
　　他只好焦急的坐在这里，期盼着他们早些散开。
　　没过多久，希拉看见艾瑞克匆匆忙忙的走过来，透过半开着的门，他可以看见帕格萨斯坐在屋内，脸被面具遮住看不见表情。
　　“希拉，听我说。”
　　艾瑞克压低了声音，一边拉着他往后山走去，
　　“到了后山你就逃，直到我去找到你。”
　　希拉骤然睁大了眼，刚想要说些什么，就看见了他的父亲眼角挂着的泪珠。
　　他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顺从的点了点头。
　　后山离这里并不远，只有几百步的路途，艾瑞克松开了手，俯下身亲吻他的额头。
　　“朝着这个方向走，到人多的地方再停下来，我的孩子，记住，在我或者艾洛找到你之前，不要回来。”
　　“如果你们一直都没有来呢？”
　　希拉问。
　　“那就永远待在那里。”
　　艾瑞克回答的很坚定。
　　“如果你们都没来那个人却找来了呢？”
　　他继续问。
　　“那就逃！如果逃不了的话……”
　　艾瑞克止了声，希拉沉默了会，再次点头，接过父亲递过来的小钱袋，走向了那条窄窄的山间小路。

　　希拉是在草丛中被人发现的，一个小男孩试图翻过他的身体，把他给弄醒了。
　　他一个轱辘爬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周围，那个小男孩被吓了一跳，随即很快的镇静了下来，一言不发的跑开了。
　　希拉莫名的看了看他，摸到了脖颈前的细绳。
　　钱袋不见了。
　　那个小男孩拿走了他的钱袋。
　　反应过来的希拉抬起腿就朝他离开的方向跑去，可是却连他的身影也没有看见。
　　他耸拉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
　　“喂。”
　　身后传来孩子的声音。
　　希拉回过头，一个熟悉的东西迎面砸来。他急急的往旁边一躲，余光看见那个正是刚才被拿走的钱袋。
　　“还给你，不要再找我了。”
　　失而复得的惊喜促使希拉冷静下来，他沿着声音看去，先前的小男孩站在距他较远的一棵大树旁，全身都脏兮兮的，脸上和头发上也满是尘土，只有一对天青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等等……如果你需要的话……”
　　希拉喊住准备离开的男孩，犹豫着道。
　　那男孩停了脚步，回头说了一句：“你是个好人。”
　　还没等希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就已经消失了。
　　希拉愣了愣神，也没有多过纠结，小跑过去捡起了那个钱袋。但钱袋一入手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打开一看，竟然只剩下了五个舍克勒。
　　他怔了一会，周围已经没有男孩的身影了。
　　希拉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片刻，他扁了扁嘴，像是快要哭出来了的样子。
　　到底还是个孩子。
　　男孩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掂量了会手中的钱币，看了看希拉，颇为不舍的递到他面前，
　　“全部还给你。我不需要。”
　　希拉又是一怔，定定的看着他，随即面露不舍，但他一咬牙，说：
　　“我可以……和你一起用。”
　　男孩见着他的表情，轻轻的摇了摇头。
　　“谢谢，不用了，我有办法解决。”
　　“那会有更多的人像你一样的！”希拉义正言辞的说。
　　“你刚到这里吧？”
　　男孩瞅他一眼，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地方的人只会干像这样的事。”
　　他轻声说，
　　“等你多待几天就会后悔现在的决定了。”
　　“那就趁我还没有后悔先留下来？”
　　希拉笑了笑，问。
　　男孩定定的看了他，微微勾起嘴角，道：“好。后悔了就跟我说，我立刻离开。”

　　“你没有住的地方吗？”
　　希拉跟着男孩四处行走，走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有。”男孩回答，“找个角落躺下就可以睡了，现在先去找点吃的。”
　　“那个……你有名字吗？”
　　“我叫赫斯亚特威博斯特。”他回答，天青的眸子暗了暗，“这个名字已经很久都没有用过了。”
　　“现在不就有用了吗？”希拉侧身道，“我叫希拉。”
　　赫斯亚特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忽道：“你对谁都是这样的吗？” 这样毫无防备心。
　　“啊？”希拉怔，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大概吧。”
　　赫斯亚特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打算继续向前，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细微的破空声，他瞳孔微缩，一把推到希拉，“小心！”
　　短匕在脸侧划过。
　　赫斯亚特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如被入侵了领土的小兽，凶狠的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他反手夺过对方的武器，毫不犹豫的转身割破他脖颈的大动脉，鲜血飞溅，希拉睁大眼，看着袭击者倒在自己面前，四目相对，他吓得连忙爬起，深吸了几口气，再看向面无表情的男孩，眼中多了几分先前没有的情感，他看不明白，也不愿去深思。
　　见希拉只是呆呆的望着他，赫斯亚特神色一黯，他丢下沾了血的匕首，自嘲的低声自语：“就这样吧。”
　　果然他这样的存在，是不会被人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