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梅语

6、第二章.初涉人间（3-4）

　　3
　　我发现他的那两缕垂下来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在他吃包子时总是一不小心就被他吃到嘴里。于是我决定带他去把头发剪了！一周没剪发的我头发已经成功齐腰，没错，是齐腰不是齐肩，没办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长头发的速度就像见鬼一样。半个月不剪就会垂到脚跟，我爹曾经嘲笑我说我的营养都长到头发那去了。其实到了脚跟后就会停止生长，但是爹嫌我留长发太麻烦，于是执着的每天早上给我剪头发，逃出来后没人给我剪了，我的头发就长长了。其实我也讨厌头发吃到嘴里，不过剪头发对于我来说没啥用，毕竟我也不能每早都去理发。所以我决定，借着什么都是他付钱这个机会，买一个发圈扎头发用，想来他是不会介意的哈哈哈哈。
　　我们吃完包子又在集市上瞎逛，这里真的是什么都有啊。我那一双眼睛到处看，忽然眼前一亮，目光停留在了一处饰品摊上，我抄起他的胳膊就向那里走去，边走边说：“怎么说我这也算是白白给你当一天导游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走走走，给我买个头绳就当报答我了。”
　　他闻言愣了愣，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我拖到了摊前。
　　“那你快选，选完我们接着逛！”他看着旁边来往的人们，拽拽我的袖子又灿烂地笑起来。
　　我看着他的灿烂的充满期翼的笑，颇为恶劣地想：不知道一会被我拉去剪了头发后，是不是还会是这个表情呢？
　　他看着我的脸上缓缓涌起一种充满恶意的笑，心里一阵发毛，不禁大声地喊：“你快看哪个好看啊——？”
　　我被他这一吼唤回了神，但还是忍不住看着他的脑袋浮想联翩。于是匆忙地指了一个看起来蛮结实的头绳就买了下来将头发束好，拽着他离开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啊？”他闪着精亮的眸子问。
　　“.......”我假装想了一会，准备语重心长的开始洗脑工作。刚一开口就觉得不对劲了——这货叫啥？
　　“嗯....那个啊...你啊...”我手指着他欲言又止，准备让他自己接上自己的名字，可这货无论我怎么换方法就是一个劲的瞅着我有点疑惑地乐。
　　于是我翻了个白眼，手毫不客气的捅上他的肩膀，“你叫啥？”
　　“....”
　　一秒，两秒，三秒。
　　这回换他看着我欲言又止了，半晌，他似乎终于绞尽脑汁地想到了一个自认为万全齐美的名字。
　　“我叫小明。”
　　“......”我感到头顶上有那么几只乌鸦飞过。
　　这这这这也太假了吧！你说你叫陆仁贾都比这要可信！我又翻了一个白眼。刚准备开骂，但看到他满脸的纠结不知为何闭住了嘴。
　　小明就小明吧，反正估计今天过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何必在乎那一个称呼呢？
　　“小明，你平时是不是总是被父母管着啊？”我满脸关怀。
　　他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我都没怎么看过我父母，他们总是很忙。上一次看见他们好像是快一年前的事了，一直以来都是管家爷爷照顾我的。管家爷爷人很好，平时都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遇到正经事时会变得很严肃很有气场，比如说对待我的课业以及生活习惯几乎是一丝不苟。嗯...也可以理解为总被管着吧...”他的音量越来越小，似乎为自己总被管着的生活感到底气不足。
　　“唉....好可怜啊......”我故作满脸同情又转为愤然的表情，拽起他的胳膊大步走起，边走边摆出一脸决然的表情说：“既然出来一趟就不能白出来了，走走走换个新相貌这样也不枉费出来这一回。”
　　他一听蒙了，“什么新相貌？”
　　“就是换个发型穿点奇形怪状的衣服走点常人不走的路之类的~”我双眼边飞快搜寻着路两旁的店铺期望找到一家理发的边回答。
　　“你...你说....你说什么.....？！不行不行！我回去会被骂死的！”他闻言立刻僵在原地，满脸肯求的望着我。
　　就知道你会这样，我转过身斜着眼看他“害怕了？那正好别跟着我啊，你不愿意的话咱们正好道不同不相为谋。小白，咱们走~”说着就要将趴在他肩上的小白抱下来。
　　“别别别别”，他急忙阻止我，一咬牙“我答应你。”
　　我笑了，这货啊，一看就天生不会强迫别人。
　　“那走吧！”我挑眉，又迈起步伐双眼不停搜寻理发店。

　　4
　　于是我们就坐在了理发店的椅子上。
　　“师傅，给他剪。嗯...就剪到这么短”，我照着他耳朵下比划比划，想想又嘱咐：“不要一边齐的那种看起来碎碎的感觉就行，越舒服越好。”
　　理发师听明白后就开始解他头上的发髻。
　　黑发瀑布般的直垂至地。
　　“真的要剪吗？这头发应该是留了有些年月了”，理发师迟疑道。小明也可怜巴巴的望向我做最后的争取。
　　我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大手一挥“剪！”接着便寻思买两套粗衣便服，“你们先剪着，我先出去一趟。那个啥，钱他付。”

　　街上。
　　“人间丝绸精美绝伦！只此一家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本店还有各民族特色衣服，便服，礼服，围裙，背心，裤衩...——应有尽有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到的啊！价格绝对公道质量绝对保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身边的铺子突然冒出一个胖乎乎的大娘，她踩着凳子，一手掐腰一手比划拼命地吼着推销。
　　“人间丝绸精美绝伦...”完了，又要喊第二遍了。
　　我急忙拉拉她的裤腿（原谅我只能够到那），但脚没站稳一下子倒在了旁边，然而我手里还拽着大娘的裤腿，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大娘肥胖的身躯在地上灵巧的原地转了一个圈后稳稳的站在了那！
　　大娘提提裤子，看着摔得狗吃屎的我，一脸嗔怪：“小姑娘真调皮。”
　　我竟无言以对。于是只好默默地爬起来掸掸身上的土，对大娘说：“我想买衣服....”
　　她立刻打断我眉飞色舞地说：“我们这的人间丝绸精美绝伦，还有各民族特色衣服.....”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就要两套便服，”堪比紧箍咒的推销广告再次响起，我急忙打断她。
　　“好嘞！”她眉飞色舞地回应，以十分迅速的动作翻出两套便服给了我，又笑眯眯地收了钱。
　　我一身鸡皮疙瘩，赶忙回理发店了。

　　理发店。
　　小明还没剪完，此时他长发被剪掉了一大截，剩下的半长不短的头发一半被扒到脑袋一边遮住一部分眼睛，一旮沓用硕大的粉夹子夹到头顶翘翘着，理发师手里还掐着一缕，整个造型真是......蛮个性的。
　　我看乐了，左脚刚踏进店门就冲理发师喊：“师傅！要不就这样吧！我看这样挺好的啊哈哈哈哈！”
　　师傅和小明都被我这一吼吓得全身一僵。
　　半晌沉默后，小明反应过来：“接着剪。”
　　师傅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好了。
　　小明一脸坚决：“没事剪吧，钱是我付。”
　　我看着他的蠢样终于笑崩。

　　我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借着老板的卫生间换上便衣后他褪去了原本气质中带有的些许秀气显得更加利落起来，那些贵重衣物就像是他身上的包袱换下后的举手投足都让人感觉那样轻松自然，消瘦的身躯不但没想我所担心的那样撑不起衣服反而让他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特别的出尘之气。
　　不得不说他这样子还是蛮好看的，我咧开嘴，点起脚揉揉他的短发，“不错不错，挺帅挺帅，终于不像个小女孩似的了。赶紧付钱，我们走了！”我说着将头发在头上盘好扎紧走出门去，心中有了一个更加疯狂的想法。
　　他忙付好钱跟了出来，我一把把他肩上的小白捞了回来放在头顶，没等他问完“接下来我们做什么”我就转过头笑着飞速地说“我不要你了噢~”
　　他愣在原地。
　　而我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命地向前冲去。我钻过来往的人群和马车，忽而蹲下忽而垫脚地穿梭在人海之中。我用力蹦进未干的水洼里让水肆意的溅出，我跃过整齐的货摊将所过之处弄得鸡飞狗跳乱七八糟，我踩上低矮院子的篱笆爬上一座座高矮不一的房顶......
　　我兴奋极了，心中的畅快像是火山岩浆一样喷薄而出，我不断地加速加速再加速，用尽全身力气奔跑起来，张开双臂大口呼吸大声喊叫享受那无与伦比的自由。小白也早就从我肩上蹦下来，一改之前的好吃懒惰之气，和我一样疯了一般地奔跑着，猫刻进骨子里的不羁野性展露无遗。
　　我稍稍回望，见不远处一抹身影正极迅速地追赶而来。
　　他果然没有就这么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