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懦弱又愚蠢的人【修】 ...
-
无论雪多温柔，严寒依旧。温暖，总是让人难以拒绝。
——
月亮难得在这种季节露脸，银白的光辉洒在雪上，铺成了月光蜿蜒的河流，甚至省去了一个“荧光闪烁”。冬天让禁林也变得安静，耳边只有自己的脚踩在积雪上的声音。这是个好时候，方便斯内普在禁林里寻找一些只会在寒冬里生长的草药。
斯内普对禁林的熟悉不亚于那个猎场看守人，他清楚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什么时候能看见自己预想中的药草，在凌晨时候能回去也是完全在他的计算之中，如果——没遇到意外的话。
可惜向来被梅林眷顾他，遇到了枝头上那个几乎和月光同化的“银白色意外”。
那是一只小型鸟样子的守护神，不安分的在枝头跳跃，凝聚起它肉身的光元素偶尔会散去些许，而更为明显的骨架时隐时现。
这么有特点的守护神很容易认出来，更不要说斯内普还指导过那小巨怪的“守护神卫”。
真是一场无谓的灾难！
即使心中这么诅咒着，斯内普还是不情愿的跟着桑尼的守护神走。他当然不是突然有了圣人一般的情怀担心起一个小巨怪，尤其是这只小巨怪早就把这里当做自家后花园了、、、、、、也只有邓布利多会认为一个从一年级开始就学习黑魔法和炼金术，四年级起到各大森林找死还能活着回来的小鬼，是无害且需要保护的。
这只守护神是为了联络人而被召唤出来的，它让斯内普跟着它走，应该是桑尼有什么事。鉴于几年来良好的“等价交换”记录，斯内普暂且相信桑尼不是为了给赫奇帕奇扣上五十分而让他过去帮忙的。
斯内普跟着守护神来到森林里一小片空地，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曾经伫立在这里的主人倒下后腐朽的树干，洁白无瑕的积雪亮得有些刺眼。
有魔法波动，斯内普淡定看着前面带路的守护神突兀的消失，自己也穿过守护魔咒构成的结界，然后，斯内普被眼前的东西震惊到了：
他该恭喜脑袋里都塞满龙粪的猎场看守人和金毛小巨怪终于如愿以偿，在霍格沃茨的禁林里偷养了一条龙吗？！
银白的龙鳞比雪还耀眼，它的形态有点类似赫希底里群岛黑龙，体形偏小，或许是因为还没有成年，又或许它本来就是这样。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在阴影中是一片空泛的黑。它一动不动，只有过分粗重的喘息证明它还活着，但似乎，活不了多久了。
所以——金毛小巨怪是让他来收集新鲜的材料吗？斯内普恶劣的想着，他很乐意胜任这样的工作，手里施了无限伸展咒的龙皮口袋，更能保证这条龙的每一分价值都不会被遗漏。
忽然，停在银龙身躯上的守护神扑扇着翅膀准备飞起，身躯却在月光中消散了。是因为支持它的魔力断绝了，就如同周围结界一样，略显突然的消失了。
“吼、、、、、、”
斯内普的魔杖迅速而准确的指向传来野兽低吼之处，一片荧绿色的亮点在暗处摇晃，领头的熊狼(1)，前爪踏入有光的地方，露出白森森的獠牙。
守护魔咒消失的真该死的是时候！斯内普不由得在心里低咒。禁林里的动物没一只是好惹的，更不要说是一群。这群熊狼明显是为了这头濒死的银龙而来，它们把斯内普当做了竞争者。
愚蠢的狼，不过心脏倒是很好的材料。斯内普击飞了最先扑上来的两头狼，如果不是因为禁林也是霍格沃茨的一部分，无法幻影移形，他也不会愚蠢的选择对付这群畜生。渐渐的，他背对了那只银龙。
“吼！！！”背后突然传来了龙的咆哮。
该死！那头龙还打算来一次“垂死挣扎”吗！正当斯内普以为自己要被迫接受新加入的危机时，银龙的尾巴一甩，击飞了企图攻击斯内普的熊狼。
“吼！！！”
白光一时之间刺痛了眼睛，银龙莽撞的闯入斯内普的视野之中——扬起头颅咆哮，张开翅膀守护。对，斯内普竟然在脑中浮现出如此可笑的词语。黑沉的眼睛被银龙笨拙而粗暴的，攻击熊狼时的身姿点亮，即使那只是过分耀眼的鳞片造成的，令人不悦的反光。
幸存的几只熊狼哀叫着逃离，一直挡在斯内普身前的银龙缓缓的转头，他下意识的握紧魔杖，银龙却仅仅是在看他，用那双微微发蓝，像薰衣草一样的紫眼睛，带着意味不明的悲伤——那种不该属于野兽的情绪。
“吼、、、、、、”无力支撑自己的银龙轰然倒地，地面为之一震。
斯内普发觉有些不对劲，“魔杖飞来。”他挥动自己的魔杖用了飞来咒，然后一个造型奇特的魔杖落到了他手中，滑稽的念头得到了证实，一个名字从他牙缝中挤出来：“桑尼•赫尔曼！”
——
桑尼•赫尔曼不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他自己就很清楚。
一般来说，巫师的阿尼玛格斯形体都会和自己本身的身高体重有一定的关联，就类似于一种等价交换。所以，额外的获得，需要额外的付出。
“啊！！！”声带、骨头和肌肉都在发出最尖锐的叫声，一次次自体拆分又重组带来了巨大痛苦，让桑尼不得不思考别的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比如说，他该庆幸自己在施展守护魔咒的时候顺便加了静音咒，不然整个禁林里都将会是他的惨叫声。又比如说，希望他提前召唤出来的守护神，会在自己出意外的时候及时找人救他。
“啊！！！”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没有成功，痛苦愈发深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视线已经模糊，他无法阻止自己的眼泪。
心中卑微的祈求一切能帮助他摆脱痛苦的神明。自己的魔杖就在身边，那个即使不加恶咒同样能杀生的凶器。给自己一个索命咒？或是直接将魔杖刺入喉咙绞断动脉？然而悲哀的是现在他已经痛到不能自由控制身体了。
桑尼•赫尔曼，或是那个来自远方的灵魂，不过是个试图坚强并能勇敢的孩子。他在哭泣、祈祷、求死中往复，在身体变形过程结束后，□□的痛苦已经牵涉灵魂。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是哪里，自己又做了什么。
灵魂先一步面临崩溃。
忽然，一个黑色的背影倒映入本以毫无神采的眼睛里，枪声和鲜血在如同白纸一般的大脑里爆开，再如挥之不去的梦魇一样纠缠住那个背影。
“吼！！！”
神啊，
我，只想尝试去守护自己爱着的一切、、、、、、
、、、、、、
银龙对斯内普的声音有了反应，慢悠悠的抬起头打量起黑袍男人，眼中最后一点点迷茫也消散了，“斯内普、、、、、、教授？哦，晚上好，教授。”声音变得粗重，却还是可以分辨得出是那个没心没肺的男孩。
“晚上好？对，晚上好，赫尔曼先生！”斯内普不太能明白小巨怪的思维，目前的情况竟然还能说“晚上好”。
“真庆幸赫尔曼先生，终于明白了自己作为人类的失败，而把自己变成了一条愚蠢的龙。”
“显然，这是阿尼玛格斯，斯内普教授。”桑尼又低下头，现在的他确实没剩多少体力了，“未完成的。”魔法回路正要开始重造。
“对，还是一头能说人话的阿尼玛格斯。”斯内普冷冷的假笑，这类自大、狂妄、又不长脑子的人向来是他最厌恶的，“真高兴赫尔曼先生能因此获得他的梅林爵士一级勋章。
桑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向斯内普张开血盆大口，里面红光一闪，是一个六棱水晶，声音就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一个小小的炼金物品，能传达脑子想说的话。”
“很好，还真是‘准备充分’。”斯内普嘲讽道。
“是我太心急了。”桑尼重重的叹了口气，鼻息吹出大大一团白雾，“真是，无谓的‘生命危险’。”魔法回路重造开始，就意味着桑尼又开始感觉到疼了。
银龙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眼睛无力的半闭着，精神萎靡。斯内普举起魔杖。
“不要通知邓布利多教授！”桑尼急切的阻止斯内普，话语中带着龙的咆哮，引起周围事物的震颤，树枝上的积雪三三两两的落下。“虽然继续下去我可能会死，但现在停止我一定会变成一个哑炮。邓布利多，教授，只会替我选择活下去。”
“你还真了解邓布利多。”斯内普假笑道：“就这么急着找死吗？”
“世上有的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桑尼看着斯内普说道。
“很好，”斯内普放下魔杖，你不必指望着能从那深如幽谷的眼睛里看出什么，“那么，恕不奉陪。”
“斯内普教授，”桑尼收拢了尾巴，斯内普这才发现自己是被银龙首尾相接的圈起来了，“之后的情况会很危险，我需要你帮助。”
“我看不出敢于去死的赫尔曼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斯内普的魔杖再次举起，对准了桑尼：“放开你愚蠢的尾巴，不然我不介意带着你身体的一部分回去研究。”
“哦！教授，我以为我们的关系还不错。”桑尼用上了一种可怜的腔调。
“等价交换，我想赫尔曼先生应该比我清楚。”世上可怜虫很多，但绝对不会有一个叫桑尼•赫尔曼。
“我还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斯内普教授。”桑尼故意咬重了“教授”一词，白森森的獠牙在月光下分外显眼，“我想教授是不会把他的学生，一个人扔在禁林里面自身自灭吧。”
“该死！”该死的学生！该死的教授！该死的邓布利多！该死的桑尼•赫尔曼！斯内普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脑浆容量只和巨怪差不多大的小鬼威胁！
银龙紫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丝丝愉悦，正如他之前说过的那样，斯内普是个负责任的教授。“别生气，教授。这可是令人钦佩的优点。”
斯内普狠狠的瞪了桑尼一眼。
桑尼识相的趟回去，再说下去斯内普一定会拆了他做研究的，还有，痛苦加剧，他开始有点吃不消了。
斯内普不情愿的妥协了，他从龙圈出的地方走出来。这次桑尼只是抬抬眼，没有其他动作。斯内普在周围重新布下守护魔咒，然后把树桩变成单人沙发，坐在上面开始看书。
就像有人在身体里开凿隧道，桑尼很痛却没法像之前那样大叫着发泄出来。因为之前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再在痛得大叫的话未免太丢脸了。
又开始下雪了。斯内普用了一个桑尼不熟悉的魔法，将风雪隔绝在这片空地之外。桑尼很庆幸龙是变温动物，对寒冷的感受很微妙，却又和所谓的“冷”有些区别。
“教授、、、、、、”桑尼颇为费力的张口，“你还在生气吗？”
“、、、、、、“斯内普以默认的方式回答了桑尼。
“呼。”龙口里发出的叹息吹起了一阵白雾，他的魔药学教授向来不是一个理想的交流对象。屏障之外的风雪掩盖了一切，白茫茫的让桑尼找不到聚焦点，意识也愈发恍惚。
“我原来待的地方完全不会下雪呢。”
那里总是阳光普照，贫穷、落后、信仰、战争都未加掩饰的暴露在了永远明亮刺眼的日光下。
所有人都活在这个耀眼的牢笼里，犹如被神圈养的观赏鱼，出生到死亡只有不曾衰减的光明与日趋疯狂的信仰。但那些会偷你家东西的流浪儿只是鱼缸里的寄生虫，没有信仰，也不在乎阳光，只是鱼活着，它们就活着，鱼死去，便在另一条鱼身上活着，毫无意义的。
他却不怎么想，反而认为那些可怜的寄生虫身上包含了整个鱼缸的希望。他告诉寄生虫们鱼缸之外更加广大而美妙的世界，它们总有一天也会走入外面的世界，
总要，怀着希望。
、、、、、、、
“‘他’不是你。”斯内普以为自己没在听。
“对，我只是看着莫克妈妈背影的小鬼。”桑尼知道自己已经不清醒了，脑海里是莫克为了他们这些寄生虫挡住炮火的背影和，第一次见到时，斯内普的身影、、、、、、
“弱者永远是懦弱的。向别人寻求救赎，本身就很愚蠢。”
桑尼不知哪来的力气，站起来走向斯内普。又把他圈在了自己首尾相接的圈子里，然后缓缓闭上眼。
“桑尼、、、、、、”斯内普空洞的黑眸表面漂浮着耀眼的银白，对着固执摆出守护姿态的龙，那依旧是不能窥探的深潭，“、、、、、、赫尔曼。”
能说出那样话的人，自然也是懦弱又愚蠢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懦弱又愚蠢的人【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