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月下舞徘徊

6、北关叶家军

　　大军急行十五天，就到了北关，五千士兵一融入那十万大军就和石沉大海一般翻不起半点波浪，叶子浔也松了一口气，她毕竟是个女子，在骑术方面也并不十分了得，若不是伏枥是难得的宝马，坐起来比寻常马匹稳当多了，想必她也坚持不了那么久。行军第十天起，叶子浔老偷偷在晚上自己揉揉屁股和腰，实在太过酸痛了。

　　此时端坐在议事的大帐里，叶子浔翘着二郎腿，看着贺周城在那和其他将军指点江山，特别意兴阑珊的把玩着搁在大腿上的头盔上的璎珞。过了一会儿后发现没了声响，于是撑着脑袋抬头看不知何时盯着自己的众人，“怎么？”

　　“咳，”贺周城出声，“白将军问叶将军对异族近日频频骚扰一事有何看法？”叶子浔看了看平铺在案上的底图，还有一旁的沙盘，起身把头盔放到椅子上，自己来到桌案前，手撑在桌沿上，略略弯腰指着北关前山脉峡口，“除了这儿还有哪里能进关？”

　　“应该没有……”贺周城刚想开口就被叶子浔瞪了回去，“那你告诉我，来时路上老百姓说的异族兵马哪里来的？难不成是北关放进去的？”

　　年迈的白将军立马吹胡子瞪眼，“叶将军的意思是老臣将异族放进的？”

　　马尾从脑后荡了下来，叶子浔直起身将马尾撩到后面，与白将军直视，“我可没有这样说，白将军不要激动。”而后手指着地图上的山脉，“北关附近的山脉是天然的屏障，但万一有一个地方开了口，而我们不知道，迟早要被前后围堵。”

　　贺周城低吟了一会儿，说道：“方才我们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但之前白老将军派人观察过，并没有这样的地方。”

　　叶子浔有时候真想一拳揍死贺周城算了每次自己出声说话一定会被贺周城半路截击，若不是先前就知道贺周城是自己人，她肯定觉得贺周城是对面派来特意给她添堵的。手指扣在桌子上轻轻敲动，叶子浔真想骂人。“地上行不通，地下呢？”

　　“什么？”

　　“天气渐渐转凉了，关外异族找不到零食肯定会想尽办法进到关内，地上找不到就必定会从地下找。”

　　“你是说……挖地道？”

　　“……”只有在这种时候，叶子浔才能感受到自己和古人思维的差距，十六年中，叶子浔差点以为自个儿已经被古人同化了，但只有这时，才能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源源不断涌出的属于二十一世纪的人的骄傲，落后而愚昧无知的人们总无法探寻真正的世界。

　　“地下河道，冬天降雨减少，地下河水位也肯定下降，说不准就有地方直接干掉了，若是能刚好能找到两个出水口，指不定就连起来了。”她说的声音极轻，而其他将领却睁大了眼睛，“胡说，地下有河？”

　　还没等叶子浔嘲讽，就有人出声，“有，我家乡那块有不少地下河流，若是真是枯了，还真能行人，只不过一次通过，大概也是极少的。”

　　“这少数兵马略过北关直接入境，想来也能抢夺一大笔粮食，好计谋。”贺周城想了会儿，这么说了一声，完了之后转头看向叶子浔，似乎在等她做主，“你是参谋，你想好谋略便是。”

　　贺周城得到叶子浔答复点点头，而后开始安排了起来，“明日起，去附近城镇搜寻是否有突然干掉的水源，同时切不可对附近山脉掉以轻心，不能放松对周围的巡查。”

　　叶子浔想了想加上了一点，“让去城镇的兵士客气点，不要冲撞了住家。”贺周城点点头，“这是自然的。”

　　“若没有其他事，且散了吧。”叶子浔一句话，定了这场会的最后。

　　没有等贺周城，叶子浔自己回了军队里安排给她的大营，位置极好，虽不是大帐，但是里面东西却奢华极了，她起先担心军营里有人说闲话，但到底世人一说起北关军便是叶家军也不是空穴来风的，没有一人在此事上议论，唯一有所顾虑和不屑的便是，这叶家二少看上去就是个小娃娃，不仅生的女气看上去弱不禁风连身子骨也寻常人碰不得，这样的人若接手叶家军，岂不是给旁人看笑话？

　　叶子浔嗤笑，才不和你们这些土老帽置气。抱着头盔漫步在军营里，叶子浔顺着人声找到了练武场，一队兵士正□□练着，拿着长枪向前突刺，为首的教官让叶子浔愣住了。她不由停步细细打量了一番，若不是早就练就了一个厚脸皮，怕是早就火烧云般红了起来。这幅模样的男人，是她前世最喜欢的类型。

　　俊朗，刚毅，又不失一丝温柔的味道，且看上去就是个认真负责的好男人。

　　许是察觉到叶子浔的视线，那人转头看向了叶子浔。她愣了下，然后佯装无事人的模样朝他点了点头，那人躬身抱拳，叶子浔便转身离开。

　　她也是知道的，这般好的男人，怕是和她没什么关系。就算她脱了这身叶家二少的衣服，她也还是一个有夫君的女人，虽然她这夫君早已死去，但是，只要有那名分在，她就没有办法去寻找自己喜欢的男人。

　　到了她的营帐，小厮进来帮她脱了盔甲她便让人出去了。而后换上一身短打，准备去抢饭。她的确可以让小厮拿了小灶到帐子里来，但她却不乐意，不能与军士同食，算什么好将军。匆匆忙忙出了营帐，到灶头那块的时候，已经只有残羹冷炙了。

　　“叶将军，您今天来晚了！”听到兵士打招呼，叶子浔笑了笑，“谁让他们不肯放我走呢。”灶头厨子那儿特意给叶子浔留了一碗饭菜，叶子浔看了看，道了声谢接过，然后和他们一块吃去了。

　　北关军的伙食，就这几天吃下来，还是不错的，最起码能见到油水，米饭也满满一大碗，叶子浔时常吃不掉，晚上还能有一块肉，虽说肥肉居多，但也能吃，白菜咸菜馍馍就和着，至少比小说里写的只能喝一碗稀粥好多了。马棚那儿她也去看过，虽然认不出马料好坏，但草都是好的，还参了玉米一类的粗食，有时候叶子浔觉得搞不好马吃的比人吃的都要好上不少，不过这也是事实，一匹战马一百两左右，每天吃的也都不少，还好大营附近有一块农埂，分次让兵士们去劳作，养出来的东西还能给马匹吃，多的还能加餐。

　　刚吃完饭，就见小厮寻了过来，“将军，叶将军，您有家书来了。”叶子浔一激灵，和兵士们告别，就走了出去。回到营帐里，贺周城已经站在那里了。

　　“你又和士兵们一块吃了？”贺周城叹了口气，“快吃些，我想你也没动几口，现在肯定是饿着了。”叶子浔坐到主座上，大刀阔斧的坐在那儿，这坐姿让贺周城忍不住皱了眉头，“你怎么这么坐着，你可是个女儿家……”叶子浔递了个眼刀，“我倒觉得你罗里吧嗦像个三八。”而后展开放在餐盘上的书信。

　　大致看了几眼，就是说家里一切安好，还望自己在这边不要给老臣添麻烦一切小心。叶子浔“切”了几声，看着眼前餐盘里精致的吃食，硬生生推开了，“我吃饱了。”虽然这吃食看起来精致诱人，的确颇具诱惑力，但是她方才的确是吃得挺饱的。

　　“你蒙我呢吧？那伙食我都吃不下更何况你一个……”

　　叶子浔扬了扬书信，松了松身上的片甲，让小厮生火暖气来，便开始挖讽贺周城：“就像你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才吃不下。”当初在大学食堂里面对各种黑暗料理，叶子浔都泰然自若的吃了下去，更何况这军营里的伙食，虽说味道淡了点，咸菜多了点，肉见不到，见到了也是肥肉，汤里基本没有油盐酱醋等等调料，也看不到漂着的蛋花以外，好像和学校里面的伙食差不多，四年都挺过来了，再挺四年又怎么样？况且那厨子多多少少也照顾了点叶子浔，这种被食堂大妈特别关照的感觉真是倍儿爽。唯一让人难忍的就是那脏的不行的木碗，厨子注意到之后特意给叶子浔备上一个每次都洗干净的碗。

　　“况且你做不到同甘共苦，你拿什么让士兵给你赴汤蹈火？”贺周城承认，他被叶子浔问住了，“为将为帅者，身先士卒也。”叶子浔这么说了一声，便开始看起来兵书，顺便送了客，“没事的话你先出去吧，晚上有事再来叫我。”

　　没成想这客还是没送成，“你得出来看看。”

　　“怎么？”

　　“挑选亲卫，”贺周城慢吞吞地说着，“按编制你至多有五十人的亲兵，但是这里是叶家军，你能挑一百一十五人。前头我从各个将军手下的队伍里给你挑出了三四百人，你得再从这里面自己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