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儒门三锋|忧靖平]画地为牢》花边粽

1、第 1 章

　　太荒神决，圣魔大战。
　　靖沧浪与端木燹龙在阴司鬼池狭路相逢，百年仇怨的最终结果，一方惨胜，一方败亡。
　　却未料，端木燹龙在临死之前，出手杀了欲偷袭靖沧浪的不轨之徒，这一匪夷所思的举动令靖沧浪愕然，也让圣方擘画者海蟾尊提出了对靖沧浪的“合理怀疑”。
　　海蟾尊以靖沧浪通敌谋叛为由，一纸诉状递上讼星台。
　　讼星台主人，三教仲裁忧患深，接状之后秘审此案。向来洞明烛照，此番却是断了个葫芦官司，道靖沧浪通敌证据不足，但罪嫌未脱，暂时关押，容后再审。
　　海蟾尊主动提议监视靖沧浪，忧患深不置可否，倒是左判令莫何答话：“讼星台嫌犯例来送往崇圣之光看守，不劳禄主费心了。”
　　右判令绀霞君上前，道了个“请”字。靖沧浪环视堂上之人，拂袖而去。

　　（1）
　　一湾清澈的溪水潺潺流下，岸边是茂密的树林，幽静不闻人声。前方影影绰绰可见一座高阁，屋顶流光闪耀，如云聚敛、如星璀璨，正合“崇圣之光”的美名。
　　绀霞君道：“沿着溪流一路走上去，便是崇圣之光主事的居所了。”
　　靖沧浪心事重重，对两岸的美景视若不见，听了介绍，也只沉默以对。绀霞君走得无聊，本以为提起此行的去处，对方必定殷切探问，也要做出些谄媚她的形状来，不想靖沧浪如此不通人情。她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再多话。
　　走得近了，绀霞君眼尖，忽见溪水的上游晃荡荡飘下一物。
　　“那是什么……呀！好大一颗夜明珠！”
　　她惊叫出来。
　　靖沧浪随之注目，果然在溪流中滑来一颗鸡卵大的夜明珠，宝光熠熠，只因装在木匣内，才未被溪水吞没。
　　“难道是那一位抛弃的？……太可惜了。”
　　珠子华美非常，绀霞君只觉暴殄天物，但碍于靖沧浪在场，总不能丢份儿地去捡回来，心下好生遗憾。
　　她吸着气叹息，靖沧浪却未看第二眼，依然向前走去。
　　“诶？喂！靖沧浪！”正常人在此时，总该有些捧场的反应吧，至不济也该问她“那一位是谁”吧？
　　这靖沧浪是木头不成！
　　靖沧浪皱着眉头止步：“目的地就在前方，待吾拜见崇圣之光主事后，右判令便可回去复命。”
　　言下之意，竟是嫌她这个押送的人碍事，下逐客令了！
　　绀霞君被这种无声的轻蔑激得火冒三丈，不由得怒道：“吾便不相信，你对这夜明珠不觉可惜，若用克制功夫、假道学，仲裁最是不齿！”
　　靖沧浪实是不明白右判令对他哪里不满，又与仲裁何干？想了一想，就事论事：“此夜明珠虽然珍贵，并不稀奇。”
　　他在北海，比这大的夜明珠见得多了。
　　拔步而去，气得绀霞君几欲冒烟。

　　“——虽然珍贵，并不稀奇。”
　　功力已达先天境界的人，说话自然传得远，听音也自听得真。
　　溪流源头之上，一人背对草径独坐，念了这句，笑了一笑。饮了口茶，觉得凉，顺手泼了。
　　听得身后脚步切近，默数了一、二、三，果不其然听到绀霞君忿忿地通禀：“绀霞君奉仲裁之命，送一名嫌犯来，请主事交接。”
　　“仲裁最近，倒是勤勉。”他起身转到桌对面坐着，那面摆的是纸笔，便取笔，一面润墨一面问道：“来者何名？”
　　“靖沧浪。”
　　他顿了一下，抬头看了靖沧浪一眼：“平如蘅。”
　　“恩？”
　　“吾之名。”平如蘅解释了，复低头在纸上书写。
　　靖沧浪眉头跳了跳，他这一番被审，先是忧患深，再来平如蘅，都是齐名“儒门四锋”而过往未曾谋面之人。初次相见竟在此种情境下，真不知是否命运玩笑。
　　平如蘅三两笔写好了给忧患深的回信，绀霞君上前领过。平如蘅伸手向东一指：“百步之外有一小屋，是你居所，方圆十丈请勿擅离。”
　　“……这算是画地为牢么？”
　　“忧患深交代，吾只照办。”
　　那是一片同样幽静的树林，郁郁葱葱，让人很难与牢房联想在一起。
　　绀霞君不理会，反正交来的犯人从未有过脱逃的，拿着信回身就走，简直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靖沧浪也欲往他那囚牢去，却听平如蘅道：“——请稍待。敢问阁下出身？”
　　“北海倾波族。”
　　“北海，原来如此。海上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自然不觉得夜明珠稀奇。”
　　靖沧浪听他这样一讲，也弄清了前因后果，接口道：“那颗夜明珠是你抛弃的？为何？”
　　“于吾无用。”
　　“世无无用之物。”
　　“或许天生万物皆有用，但却于吾无用。”平如蘅笑道。
　　“若真想抛弃，换取有用之物也可，舍与他人也可，何必如此着相？”
　　“着相。”平如蘅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含着笑，气场却慢慢变了。靖沧浪冷睇着他，只觉一股剑意逐渐扩散，如溪流潺潺，如密林幽幽，如山水随性，却是在散漫中有一种难以言传的拘束收敛的气息，如猛虎合柙，只待一击。
　　果然是……儒门名锋！
　　剑气最易互相激发，对方剑意一起，靖沧浪气场随之乍变，极地孤寒之气所及，方圆之间冰冻三尺！
　　两方气场将触未触时，平如蘅蓦地气场一收，和声道：“萍水相逢，何必彼此过问呢？”
　　他伸手相让：“感谢你未将那颗夜明珠捡回，请了。”
　　靖沧浪亦收了满身冷冽，忽觉气息一岔，知是前番战斗的旧伤发作，急忙压住心绪，慢慢调匀了气息。虽觉平如蘅怪癖非自己能理解，但此时他一身麻烦，实不必再挑起争端了。
　　转身向东走出数步，发觉无人跟来。回头，平如蘅又回到他最初的位子坐着，正在沏一壶新茶。
　　身为阶下囚，平如蘅该当押送他去牢房吧，或者，那处设有结界禁锢？
　　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