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山风葬尘》林溪儿

5、第五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何双双立中宵

　　庞统打来的猎物虽然不少不过没有干粮，欧阳春正好带了干粮。欧阳春是个如春风细雨般随和的人，很快就和小宝玩到了一起。
　　“莘岚姐姐讲的故事可有意思了”小宝对欧阳春说。
　　“哦，听小宝这么一说，我也想要听听是什么故事了”
　　“讲的拂樱斋主和枫柚主人的故事，一开始他俩是好朋友，后来拂樱斋主竟然是坏人”小宝说
　　“坏人？”莘岚忍不住说
　　“他背叛了枫柚主人，阴谋入侵苦境，他当然是坏人”小宝义愤填膺的说。
　　“小宝忘了吗，拂樱斋主的本身是凯旋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火宅，为了他的人民。”莘岚对小宝说
　　“莘岚妹子是认为凯旋侯不是坏人了？”欧阳春问
　　“是，拂樱斋主不是坏人，他只是做了坏事，因为他是凯旋侯，而凯旋侯只代表区区四个字...战无不胜”莘岚说。
　　“你很喜欢凯旋侯？”白玉堂问
　　“不，我不喜欢凯旋侯，我喜欢的是拂樱和枫柚的友情，最虚伪的友情，最假的表演，可真心呢。我只是觉得枫柚对拂樱有着期待，拂樱对枫柚亦有真心。否则不会有枫柚的落败，更不会有凯旋侯送给襄玲的那一幅画作。”莘岚看着小宝说“战无不胜...只是区区四个字，却断送了拂樱。”
　　“娇兰傲梅世人赏，却少幽芬暗里藏。不看百花共争艳，独爱疏樱一枝香。”欧阳春轻轻的吟诵
　　“笑看嫣红染半山，逐风万里白云间，逍遥此身不为客，天地三才任平凡。”莘岚对颂
　　“霜红犹是忆旧人，雪冷南风竟无声。黛色遥别连天碧，祈天回命恨不能。如今皆是生前梦，一任风霜了烟尘。回首云开枫映色，不见当年紫衣深。”欧阳春又道
　　“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莘岚说
　　“错了，错了”欧阳春说
　　“莘岚姐姐没有吟错啊”小宝说
　　“是错了，错了”莘岚笑着说
　　“那里错了？”小宝说
　　“先后顺序错了，哈哈哈”莘岚笑着说“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回首云开枫映色，不见当年紫衣深。”
　　...小宝完全不明白两人这一遍又一遍的有何意义。
　　莘岚忽然道“听闻欧阳大哥一心向佛，此生最大的愿望是出家为僧。”
　　“劣兄这点心思，竟连妹子都知道了。”欧阳春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江湖传闻，莘岚也不过是想要像大哥求证一番，好奇罢了。欧阳大哥不爱红装，洁身自好，一心向佛，莘岚祝大哥早日了却凡缘，随心所愿。”
　　“好妹子，劣兄称妹吉言，也祝妹子跟着老门长早日学有所成，不过妹子年华大好，不该青灯长伴。”欧阳春说
　　“老门掌是谁？”小宝问
　　“江湖中有八十一门，而这八十一门有一位总门掌。早前在听江湖传言，有一位姑娘只身前往峨眉拜见八十一门总门掌普老剑客，那位姑娘偏偏不为学武，只为要拜见总门掌求而论道。莘岚妹子，不知江湖传言可对？”欧阳春温和的说着。
　　莘岚一手握拳放到嘴边，好不欢快的笑着，眼睛晶晶闪烁着光芒。
　　展昭要笑不笑的看着莘岚，早就有人对展昭说，有一个名叫莘岚的姑娘顶着南侠展昭妹子的名号闯峨眉！展昭当时怎么回答的…
　　“原来大哥知道了”莘岚看着展昭看着自己笑眯眯的样子
　　“好歹你大哥还顶着个南侠的名号，江湖中虽不是事事具知，也能晓个七八分。”展昭笑着说。
　　展昭话语中的包容让莘岚心里烫烫的，得兄如此，夫复何求。

　　庞统不说话时，他可以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尽敛周身气势，犹如路人看戏看热闹。
　　此时，他就隐藏在众人之间。看着那个时时刻刻不忘记提醒自己规规矩矩的莘岚，和小宝欢欢乐乐的玩到了一起，看着她和欧阳春侃侃而谈。庞统也就只是看着。

　　夜深露中，月已升空，江宁婆婆带着小宝和阿敏在找了块干净地方休息，莘岚拿出包袱里带着一件披风，递给阿敏和小宝，让两人盖着。
　　与欧阳春的意外相识让莘岚措手不及，她好想问问欧阳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他一直怎么去生活，莘岚觉得欧阳春与自己不同，自己就像是旁观者，坐在了戏台上看戏的人，而欧阳春他就是那一台戏中的一员，本来自己只是在看着他们，没想到他给了自己惊鸿一瞥。莘岚记得欧阳春最后是出家为僧了，不知道这个欧阳春有没有兴趣当和尚。
　　不过现在自己却是和小宝他们一起休息了，男人们打坐在屋中，女人孩子们睡在厚厚的稻草上。莘岚却还是给小宝唱了一首摇篮曲。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莘岚一首曲子未完，不仅小宝睡着了，阿敏也睡着了，而且,莘岚自己也睡着了。

　　莘岚越睡越冷，越睡越冷，她把自己抱成了一团，可还是冷，终于莘岚被冻醒了，睁开眼揉了揉，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衣衫，庞统的衣衫。
　　莘岚抬头看了看，看到欧阳春和白玉堂都在打坐，门边上展昭抱着宝剑斜倚在门框上，修长的身形好不潇洒，刚刚醒来还有些迷糊的莘岚，看着展昭愣神，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坐了起来，找寻着那个人的身影，可是竟然没有。
　　莘岚起身，感到一丝寒冷，顺手将庞统的罩衫披在身上，轻轻的走像展昭。
　　展昭专注的看着屋外的院落，感觉到莘岚走了过来也没有收回视线。与莘岚在开封府赏月赏星，甚至经常清晨发现莘岚幕天席地的睡了一夜，所以现在展昭连句‘夜寒露重，小心着凉。’都欠奉了。因为早就习惯了。
　　莘岚顺着展昭的视线看过去，院中站着的那道身影，正是自己寻找之人，朦胧月光似真如幻，月光偏偏有清晰的照出庞统的身形。
　　莘岚只看到庞统的背影，他背着手抬着头好像在看着什么，莘岚看着觉得今夜刚睡醒的自己太过迷茫了。
　　莘岚紧了紧自己身上披着的罩衫，走出了屋子，走到了庞统身边，仰起头看向了满天星斗。“好美”
　　庞统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莘岚，笑了。“看出了什么？”
　　“北斗九星”莘岚说着指向北斗七星，很开心的说“传说看到洞明星和隐元星的人会长寿的。”
　　庞统伸手一指“你看，巨门星，星光明亮”
　　“是啊，不过那又如何”莘岚目光闪烁看向庞统
　　“不错，那又如何。”庞统笑着看着莘岚
　　莘岚盈盈一拜“多谢庞公子”
　　“为了皇帝？还是小宝？”庞统问
　　“为了展昭”莘岚说“莘岚很自私，只不想大哥辛苦，不愿大哥受伤。”
　　庞统转过身看向门边上的展昭，展昭嘴角上翘，冲着庞统得瑟的一笑，站直了身子，走回了屋里。
　　“夜里凉，我们进去吧”庞统回了屋中。
　　白玉堂在他们没有看到的时候，重新闭上了眼睛。
　　展昭庞统莘岚三人前后脚走到火堆旁坐下，莘岚贪婪的吸取火中的温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莘岚再次醒来是被江宁婆婆呼唤醒的，此时天光大亮莘岚身上还盖着庞统的外衣。迷迷糊糊的起来，才知道大家都准备好了，只等她醒来出发。莘岚睡懒觉，目测这群人中昨天只有展昭知道，现在...恐怕都知道了。
　　莘岚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接过展昭递来的干粮边走边吃。
　　“阿敏姑娘在坚持一下，到了前面镇店就可以休息一下。”白玉堂看着阿敏累的不行。完全没看到走在队伍最后面的莘岚脸色非常不好。
　　“阿敏可以，多谢白五爷关心”阿敏毕竟是个弱女子，走了不到一个时辰有些吃不消了。
　　小宝一直在娘身边，老实的跟着。
　　半个时辰前欧阳春跟着庞统走了，走之前莘岚也没问他干什么去，庞统要做什么是她莘岚干预不了了，庞统走了莘岚多少是有些失落的，撅个小嘴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展昭很贴心的没当着这么多人安慰莘岚，只是快步和白玉堂走在前面，把白玉堂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免得他去招惹莘岚。小宝也有阿敏和江宁婆婆陪着。
　　莘岚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就觉得头好昏，脑袋就好像一团浆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了。脚步机械的前行着，嘴巴很渴，想喝水，水囊里的水很冷，喝下更难受，莘岚只好忍着，忍着...
　　看着前面江宁婆婆和阿敏领着小宝，展昭和白玉堂并立而行，莘岚忽然好难过，为何他们眼里只有阿敏，好想娘亲，好想爹爹，莘岚好难受，莘岚不想再走下去了...
　　莘岚越想越难过，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抬手擦去眼泪，越擦泪越汹。莘岚默默告诉自己，不要哭了，不能让他们看到。
　　有时候越不想要什么，什么就越来。莘岚正跟自己的脆弱奋战，气息的改变怎么瞒得住在前面一直关注着她的展昭。
　　展昭偷偷回头，就看到莘岚左右开弓，完全没有形象的两只手来回擦着脸上晶莹泪花。
　　“妹子...”展昭担心的看着莘岚“你...怎么了？”
　　莘岚摇摇头也不说话，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有什么事和大哥说”展昭很担心
　　“是啊莘岚，再哭就不漂亮了”白玉堂逗莘岚
　　莘岚玩命擦着眼泪，怎么擦也不停，刚刚展昭一句妹子，惹来了更多的眼泪，莘岚突然好想破罐子破摔了，干脆扑进展昭怀里大哭特哭。
　　展昭僵硬了一下，并没有将莘岚推开，轻轻的环上莘岚的肩，轻轻拍在莘岚的后背。
　　阿敏搂着小宝，茫然不知所措，江宁婆婆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这是一辆马车由远及近，车停了，赶车的是欧阳春，有点诧异的看着展昭和莘岚，用眼神询问白玉堂，白玉堂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车里坐着的庞统跳下车来，也诧异，直接问展昭“这是怎么了”
　　展昭狠狠的瞪了庞统一眼，因为展昭误会莘岚是为了庞统而难过，完全不知道其中有自己的分。
　　庞统无辜的摸摸自己的鼻子。
　　莘岚一听到庞统的声音，暗叹完了，自己这丑态百出的，哪还有脸面。把头直接砸进展昭怀里，大有一辈子不见人的架势。
　　“噗...”庞统笑了。
　　展昭脸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