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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嫁入肖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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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迅速过去,转眼便是初八,即忆卿出嫁的日子。
这日上午,尚书府中便来了许多登门道贺的客人,而整个府中也装扮得喜气洋洋,莫青云在前厅接受众宾客的道贺,与他们把酒畅谈。
来道贺的人中有不少是朝中大臣,莫青云却没有任何骄矜之色,他一派喜气地与宾客寒暄,一边心中思索着与自己通过这场联姻能得到的好处。
前厅一派言笑晏晏,忆卿的闺房中却是气氛低迷。
忆卿任由喜娘为自己打扮,自己两眼不睁,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喜悲,耳边只听得喜乐声声,锣鼓震天,人声鼎沸。
几个送嫁的喜娘看着忆卿和蔚然深秀的冷脸不知道如何是好。
要说不情愿,忆卿却是任由喜娘摆布,该做的一件不落;可要说情愿,为何主子丫头都板着脸呢?
喜娘虽然心中疑惑,却很有眼色地什么都不问,帮着忆卿绞脸,上妆,穿嫁衣。
穿上京城最具盛名的珍绣坊做的大红嫁衣,戴上莫青云花重金令人制作的精美凤冠,忆卿站起来准备出去,喜娘却忍不住赞叹:“真真是个绝美的人儿,我替多少大户人家做送嫁喜娘,也没见过这么美的新娘子,叫人转不开眼了。”
忆卿看了她一眼,却不出声,蔚然深秀给她盖上大红盖头,搀着她往前厅走。
喜娘一噎,心中更是疑惑,这姑娘虽说美到极处,可怎么这么冷呢?眼看着忆卿已经出了门,才急急忙忙跟出去。
来到前厅,宾客都静下来,忆卿低头缓步走到莫青云面前,早有下人拿了大红跪垫,忆卿屈膝跪下,深深磕头,心中虽然依旧悲伤,但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因此还是语不成声地泣道:“父亲在上,女儿如今拜别。还望父亲保重。”
莫青云则摆出一副笑容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别哭。以后就是人家的人了,安心伺候公婆和丈夫,不要念着家里。”
忆卿又磕了个头,站起身来,由着蔚然深秀搀扶出门上轿。
忆卿坐在轿子里,凤冠霞帔却掩不住愁眉深锁。即将面临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以后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了,她心中虽然仍旧伤痛,却不得不开始考虑即将到来的不可预计的生活。
她虽然才十六岁,然而此时此刻,却一点小儿女的心思也没有,对于肖云飞完全不抱希望。在莫府的时候就经常听闻肖云飞的各种风流韵事,一个不务正业日日眠花宿柳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丈夫,忆卿犹自觉得不可思议,可不住晃动的花轿却让她深知这一切皆是事实。
三天来,忆卿足不出户,任由自己沉在悲伤中,出来蔚然和深秀谁也不见。
几个姨娘得了莫青云的吩咐,并不曾来探视。
忆卿独自承受巨大的打击。诚然,一个年方十六的姑娘,从小在家中与母亲相依为命,父亲从不给予一丝笑容一点关心,母亲眉宇间时常含着清愁,下人个个趋炎附势,几个姨娘更是逮着机会就要打压一下这个对她们没有任何威胁的嫡女。
是的,忆卿自小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长大。
幸而母亲虽然常常伤怀往事,对这个女儿却关怀备至。
母亲精通琴棋书画,都教给了女儿,平时可看书弹琴以消磨时光。
忆卿本来十分依赖母亲,然而两年前母亲离世一下子让她坚强起来,母亲临终前用那样凄楚不舍的目光看着她,忆卿发誓自己一定会好好地活着,母亲才在不舍中闭目长逝。
窗外锣鼓声声,送嫁的排场和丰厚的嫁妆招来很多路人观看,更是引起许多年轻姑娘的艳羡。
很快就到了肖家,喜娘将她搀下轿,仪式纷繁冗长,忆卿形同木偶般地任由喜娘摆布,直到仪式结束送入她和肖云飞的新房。
忆卿静静地坐在床沿上,室内已经只剩她和肖云飞。
肖云飞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这个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心中对父亲不顾自己强行安排的婚事十分气愤,连带地对这个已经成为自己妻子的忆卿心中不忿,想起那个柔情似水的人又添了几分抑郁和愧疚。
忆卿见他久久不语,心中奇怪,但碍于礼节,只得坐着,心情却开始紧张起来。
肖云飞骂完父亲和莫青云以及忆卿,一把抄起喜秤粗鲁地撩起盖头,冷冷道:“我告诉你,我是被逼着娶你的。以后我的事你不用过问,你最好给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足你的贤惠样子就行。其余的事别穷操心,反被人厌。你自己就寝吧。”
说罢,反身出去带上房门,却听得外间窗户轻轻一响,人已经不见了。
忆卿愕然,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嫁过来丈夫竟然在新婚之夜偷跑出去,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去了哪。
不过却也松了一口气,如此也好,以后大家相安无事,各自有自己的生活,不用闹什么纠葛。忆卿心中长舒一口气,自己洗了脸和衣躺下,默默地想着心事,慢慢入睡。
第二天一早,窗子又是一响,忆卿想来眠浅,警觉地向外看去,却见肖云飞开门进来,看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说,从柜子里拿了衣服出去。
忆卿心中一怔,觉得有几分好笑,这么说,以后便这样过日子吗?
刚刚想着,蔚然和深秀已经端着水进来准备服侍她起床,二人见忆卿嫁衣未脱,都感觉奇怪。
忆卿微微一笑说:“看,我们想过的日子来了,肖公子要我不要管他,而且看起来他也不打算管我,以后我们三个就安心过日子吧。只是这件事你们不要说出去,否则就没有清闲日子过了。”
蔚然难受地看着忆卿道:“小姐,你怎么这么平静啊?姑爷这样对你难道你不生气吗?”
深秀打断她的话说:“姑爷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以后就这样,省的小姐受那些闲气。我们就这样每天服侍小姐,还像从前一样不好吗?”
蔚然听了,心中仍是难受,看到忆卿和深秀淡然的样子,也就释怀了。
肖家人口不多,主子只有肖云飞的父母和肖云飞,肖云飞还有一个姐姐,四年前嫁给了三皇子,其余的都是下人了。现在,有多了个忆卿。
新婚第一天,忆卿去给二老敬茶,肖夫人颇为和善,甚至对忆卿有点歉然,对她说:“云飞的性子不太好,你多包容他,别跟他计较。”
忆卿微笑着得体地说:“出嫁从夫,忆卿懂得的。”
一旁肖云飞心中放下一块石头,这个女人还算知趣。
肖太师则是眼光复杂看着忆卿,接过茶,只说了句:“以后就是肖家的人了,肖家不会亏待你。”
忆卿规规矩矩地低头答是。
肖家虽是高门大户,规矩却不多,忆卿不用和公婆一起用餐。肖太师和肖夫人在自己的梅院里吃饭,忆卿的兰院里也有厨房,肖云飞是经常不见踪影的,忆卿往往都是和蔚然深秀自己吃饭。
肖太师忙于朝中事务,很少见到,平时忆卿也就是向肖夫人一个人晨昏定省。
肖夫人对于忆卿十分喜欢,常常主动到忆卿的院子里找她聊天。一来二去,忆卿也喜欢上这个慈和的长辈。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忆卿想,自己以后就这样了,就这样吧,也不错。
然而这仅仅是她自己的想法,整个京城却因为她的娘家和夫家表面上的联手而波诡云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