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皎》来鸿去雁

18、蔚然劝解

　　肖云飞出去了。
　　忆卿心碎神伤，两个丫头也不敢弄出声响，让忆卿就这么静静地待着。
　　过了良久良久，天色都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深秀端了个饭托，放在几上，轻声道：“小姐，好歹吃点吧。你得顾惜自己啊。”
　　忆卿木然地摇摇头。
　　深秀着急了，蔚然见状，走上前来，劝道：“小姐，你吃点吧。你要是不吃，我俩也不吃！”
　　忆卿转过头来，看着两个一脸焦急关切的丫头，忍不住又悲从中来，失声哭道：“为什么父亲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不是他的女儿吗？他为什么要这样？”
　　蔚然心直口快，边拿帕子给忆卿擦脸，边气愤地说：“小姐，您想啊，老爷先前对夫人就不管不问，对您从来没有一个好脸。每年除了过节，平时根本见不到老爷的人影。您的一应吃穿住行，全是夫人的嫁妆。莫总管人好，从来不少您的份例，可是老爷可对您可有过一丁一点关怀？过年给老爷拜年，老爷什么时候给过您赏赐啊，别的小姐每次都眉花眼笑的，只有小姐您，连年饭都不一起吃。小姐，这样的父亲，当然就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您何必再为这个伤心呢？再说了，您都已经请公子尽力救他了，您做女儿该尽的情分，早在老爷掩人耳目将你嫁到肖家的时候，就已经结了。这次，是您仁义，还求肖公子救他。小姐，您听我的，真不值。您好好想想，夫人去世之前怎么跟您说的。要您不管如何艰难，都要保持本心，自自在在的活着。您这样，不是让夫人在天上也挂心吗？”
　　深秀听蔚然越说越过分，好几次使眼色示意她止住。可蔚然偏偏装看不见。
　　而忆卿听见蔚然这样责怪父亲，心中也许是早已绝望，倒不觉得僭越。
　　再及听见蔚然提到自己的母亲，心中一酸，想起母亲临去前，满眼的挂心和牵念，只嘱咐她：“忆卿，你记着，不管将来有什么遭遇，人活着是第一。而别人怎么对你，都不重要，最要紧的是你自己，保持平淡不争的心，自自在在的，过一辈子。只要你心里不苦，娘多少能放点心。只盼着你父亲，看在当年你外公的份上，还能有点良心，不至于将你随便嫁了。”
　　当年的事情，自己也多少知道一点。
　　父亲贪图权势，花言巧语骗得外公将独生女儿嫁给他。外公一去世，他的小人嘴脸毕露无疑，从此再没踏进母女俩住的院子一步。最后，还是不顾自己的意愿，为了造成与肖太师合作的假象，将自己嫁进肖家。
　　自己是走运，遇到肖云飞这样还算君子的人。若是其他，自己这一辈子就毁了。当时自己多天真，想不到可能遭遇的后果。倘若自己运气再差点，遇上个粗暴无良的人，可怎么活下去呢。
　　忆卿越想越是后怕，心中已无伤心，一丝怨恨浮上心头，却又立刻按捺住，他不仁就算了，我以后只当没这个父亲。云飞已经答应我，能救则救。我可不能因为此事让母亲在天上不得安心。
　　一思及此，忆卿振作起来，抬头道：“蔚然，你说得对。我要好好活着，开开心心的。母亲才不会难受。来，我们一起吃晚饭。”
　　蔚然深秀见忆卿已经想通，而且精神振作，均是大喜，彼此一笑，开始摆箸布菜。
　　忆卿心神已宽，只觉得饿，饭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蔚然和深秀瞧在眼里，喜在心上，小姐这般，可见是心里放下了。
　　夜阑人静，瑞福绸缎庄后面的小院子里，卫豫宁负手而立，静静地思考。
　　他今天接到线报，先是皇帝派去云州的探子浑身是血直奔皇宫，再是御林军统领段简亲自领兵将莫青云一路“护送”入宫，各皇子、太师、各部尚书都被召入宫。
　　最后，其余人都出宫了，唯有莫青云却没有出来。
　　卫豫宁眉头紧锁，三皇子在云州遇刺，皇帝的探子在云州必定有所收获，否则不会被追杀得只剩一人活着回来。
　　莫青云重兵带进宫中，必定与此事有关。
　　但是莫青云一直明面上与三皇子是亲戚，暗中却替二皇子做事。他没有任何理由刺杀三皇子，不论发生何事，都不会让他走这一步。
　　那御林军亲去莫府，是为什么呢？绝对不可能是怕莫青云拒绝入宫，莫青云没那么财力养死士，他挪用的税银全给了二皇子。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做给人看，要么，防止抢人。
　　京城兵权实实在在都由皇帝自己把持，抢人的事情不可能。那就只剩一种可能，做给人看，以防打草惊蛇。
　　卫豫宁眉头越皱越紧。做给谁看呢？
　　“扑棱扑棱。。。”一只鸽子冲破夜色，直直落到卫豫宁肩上。卫豫宁一把抓住鸽子，从鸽子腿上取下一个小纸卷，打开一看，眉头放松下来。
　　阅毕，脸上已布满笑容。想了想，回屋写了个条子，还装到鸽子腿上，放走了鸽子。
　　第二天上朝，皇帝只说：“今天如常议论朝事。至于莫青云，以后再议。”
　　朝臣均觉有异，却只能依命行事。
　　第三日朝会，依旧不谈莫青云的事。皇帝却也没有单独召见太子。
　　第四日朝会，皇帝仍旧不谈莫青云的事，却在下朝之后与太子共同进膳，还一起逛了御花园。
　　忽忽半月过去，期间皇帝对于莫青云一事一言不发，有人想提起，也被轻描淡写一句“以后再议”带了过去。而太子与皇帝的关系，却日渐亲密起来。
　　如此情景，朝臣心中十分惊奇。
　　以往，太子并不受宠，皇帝一直对太子从来都称不上热情。可近日，实在奇怪。而朝中永远不缺趋炎附势的人，已有不少大臣开始向太子献殷勤。
　　二皇子和李进大急。可是自从莫青云被关，户部就由太子亲自管理，银子他们是一分也没拿到。没有银子，如何笼络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