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与帝王家》易枫颜

10、第十回 明杰弃义辱尊师 蓝青填词表心意

　　诗曰：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黄金千两有时尽，情义无价伴一生。
　　且说文安回汝阳朱楼赴约，却未见映之身影，知其家庭败落，发配充军，不觉心力交瘁，买酒宿醉，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渐渐清醒。醒时仍悲伤不已，但也无益，遂整理行装，独自返回洛阳。蓝青因为痛恨明杰，因此当晚并未回家与明珠同睡，而是在街上找了旅馆住了一宿。明杰支支吾吾，不敢说明，涵衍明珠并未知其缘由，只当是蓝青自己有事在外面耽搁了，因此并未过多在意。文安回来看不见蓝青，道：“蓝青呢，我昨天都看见她了，怎么现在不见了？”明珠道：“我也不知道，她昨晚上没有回家和我们一起吃饭，也没有回来睡觉，应该是她自己有什么事情吧！”明杰怕事情败露，道：“昨日我看有一姑娘来找蓝青，说是蓝青的朋友，蓝青应该是带她这个朋友到处闲逛去了，这丫头竟忘了回家了。”文安听罢，并未多心，道：“她啊，就是太热情了。”说罢去到药店。此刻涵衍已到药店，文安甚觉奇怪，道：“师父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到药店了？”涵衍忧思道：“青姑娘昨晚一晚未归，你可知所为何事？”文安道：“她肯定是跟朋友在一起贪玩所以忘了时辰了，她常常这样，师父觉得有何问题？”涵衍听了，摇摇头道：“她昨日跟明杰一同出去，回来时开口就骂明杰，然后就出去未归。明杰回来后我细问缘由，他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我怕……”文安道：“师父是怕明杰欺负蓝青？不会的，蓝青会一点功夫，明杰是奈何不了她的。再说，明杰与我情同兄弟，他也通情达理，怎么会作出如此荒唐之事，师父定是多心了。”涵衍不以为然，道：“明杰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你去把他给我叫到药店，我有事问他。”文安见涵衍神色凝重，只好快速跑去叫来明杰。
　　明杰拜见师父，涵衍道：“青姑娘到哪里去了，你当真不知道？”明杰道：“她一天总难见到人影，我实在不得而知。”涵衍道：“那你昨日与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为何她对你恨之入骨？”明杰知道涵衍已经开始怀疑，因此故作镇定道：“我不是告诉过您了吗，我昨日就是和她一起去药材行了解药材价钱，余者无事。”涵衍怀疑道：“当真这么简单？”明杰点头，涵衍继续道：“哪家药材行，你说出来。”明杰见情况不妙，支支吾吾不敢说出口，涵衍道：“你们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还不从实说出来。要是青姑娘一个人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文安见状，也觉得事有蹊跷，着急道：“明杰兄，你昨天到底带蓝青去了哪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们啊？”明杰虽然此刻后悔自己昨日所作所为，却已为时已晚，吞吞吐吐终究没说出口。这时，蓝青突然从外面进来了，道：“怎么？昨日是不是掌嘴没有掌够，所以现在又学不会聪明了。”明杰看见蓝青，羞愧难当，哑口无言，蓝青道：“你昨日不是在我面前能说会道耀武扬威，怎么现在吓得这般窝囊，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蓝青便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涵衍与文安，两人大惊，恨不得将明杰大打一顿，涵衍直道：“真是教子无方，师之过啊！你竟做出如此败坏师门，有辱师尊之事，你可真是无法无天。”文安也道：“明杰兄，你几次三番出卖我，我以为你只是被人利用，不是出于你的本意。可是如今你连蓝青也不放过，你可真是铁石心肠。”涵衍道：“当日我收你做弟子时，就告诫你医者仁心，要想当好一个大夫，只凭医术是不行的。人情道德是必须要遵守的。你忘了你父亲临死前交代你的话吗？”明杰伤心道：“师父，弟子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出卖蓝青，是我一时糊涂，还请师父责罚。”涵衍道：“文安，你刚刚说他出卖你，是怎么回事？”文安见问，不得不答道：“是我刚刚拜入师父门下，师父出诊，我被张书成陷害说有意毒害张侍中，告到公堂，文安竟然出面串通张书成做假证。”涵衍听了，怒不可遏，拿起木棍就往明杰身上砸去，道：“原来你背着我，竟是如此的肮脏不堪，枉我平日费尽心血，助你成才，可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今日我定要清理师门，清除逆子。”说完又是一顿打骂，文安一旁劝诫，道：“师父息怒，明杰纵有不是，师父也得保重身子。成事莫说，覆水难收，此刻再多的打骂也是无益啊！”涵衍听罢，停下道：“文安你不知道。他并不是这些天才犯这些毛病，你还不认识他时他犯过的错恐怕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我一直以为是他年纪轻，不知轻重，可如今看来他是本性难移，朽木不可雕也。当日要不是他父亲临死前将其托付给我，凭他的资质，我是断断不肯收的。这些年，我为了培养他，将我的技术倾囊相授，毫无保留，他却如此不知轻重，不知感恩，我真是白费心血了。”明杰听得师徒二人言辞凿凿，话多不堪，因此一时气上心头，恼羞成怒，突然站起来怒道：“你住嘴！你口口声声说为我费尽心血，还不是因为你亏欠了我父亲，要不是因为你，我父亲又怎么会丧命？你什么时候真正认同过我，不过是追求你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我不知好歹？是，我无父无母，我一个孤儿，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天资又笨，本性又差，不像文安那样文武双全，少年有成，惹人喜爱。可这是我的错吗？我也不想。师父既然无意继续收我做弟子，我也不会强求，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我也不想再过了。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妨碍你们。师父，你的教育之恩我无以为报，请受我三拜。”说罢，明杰不顾文安劝阻，拜别涵衍。涵衍见状，虽痛心不已，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明杰含泪出去。文安急道：“师父，我去看看明杰。”涵衍拦住文安道：“不用了，随他去吧！”文安道：“可是……”涵衍亦独自走开，神色黯然。
　　文安对蓝青道：“那你怎么应付书成这边？”蓝青道：“这有何难？他毕竟出身书香门第，他父母也不可能纵容他胡作非为，我自有妙法。不过，你昨天去找谁了？你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眼睛都红了。”文安见问，遮掩道：“没有啊？可能是舟车劳顿略有疲乏罢了，并无大碍。”蓝青急道：“你快告诉我，你到底去找谁了？我真的很想知道。”文安怕蓝青知道多生事端，因此道：“就是一个朋友，你不认识。快，去把里面的药材整理出来。”蓝青知道文安故意隐瞒，因此闷闷不乐地进房去整理药材。刚进去一会，马上又出来道：“明杰被逐出师门，那他还会住在洛阳吗？我们以后住在哪里？我不想再看见他了。”文安也忧思道：“只怕住在一起多有尴尬，我们还是另寻住处吧！”文安细心打探哪里有房屋出卖的消息，果然觅得一处房屋，虽然偏小，也够住了。当天晚上，文安蓝青回来向明珠辞行，明珠惊道：“什么？你们要搬走？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们了？”蓝青道：“不是。明珠，我真的很感谢你，这些天教会了我许多东西，还有奶奶对我跟文安视如己出，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们。不过，我们住在你们家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总得有自己的住所啊！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会常来看你的，你也一定要来找我玩啊。”文安也道：“明珠姑娘，这些天的叨扰感激在心。要是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也请不吝开口，能让我稍微回报以尽一点心意。旷奶奶待我们完全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我真的好感动，这份爱无论如何我是割舍不了的，以后我也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你好好照顾奶奶。”明珠点头道：“文安哥，蓝青，能认识你们，我真的很开心。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突然搬走，但一定是有你们的原因的。你们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常来打搅的，你们不要烦才好。”说完，大家强颜欢笑，蓝青文安收拾行李出发，并未见明杰出来。
　　这天晚上，蓝青文安收拾东西直到凌晨才好，因还未来得及雇佣仆人，所以都是他们亲力亲为。收拾完毕，两人已累得精疲力竭，并未顾忌什么，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蓝青正睡得香甜，却听得文安似乎说着什么，不觉惊醒。仔细一听，原来文安正说梦话，直叫着映之的名字。“映之。”蓝青嘀咕道：“这莫非就是他所说的那个故人？真是奇怪，我一直在他身边，他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人啊？我怎么会不知道？”蓝青迷惑不已，文安此时已渐渐平静。蓝青注视着文安，却是如此的英俊不凡，眉宇间自有一股浩然正气，飒爽英姿，蓝青看得出神，不觉露出浅浅的笑。自己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地跟着这个与自己并不熟悉的陌生男子来到这里，自己到底是看重了他的什么？蓝青想着，不禁傻笑起来。文安被蓝青的笑声吵醒，看到蓝青正坐在自己身旁奇怪地笑着，好奇道：“你怎么在这里？”蓝青止住笑道：“你忘了，我们收拾完东西，太累了，就都在这里睡了。”文安想确实没错，又道：“可是你半夜不睡觉，傻笑什么？”蓝青急忙掩饰道：“哪有啊？我怎么不知道。你听错了。”文安起身道：“那你继续睡这里，我去侧房去睡了。”蓝青拦道：“怎么了？你就睡这里啊？喂……”文安若有心事地披衣走进侧房去睡，蓝青抱怨道：“真是的，睡一起怎么了，我都还没说什么，他倒先走了，有这么讨厌人家吗？”说完，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蓝青想着文安没有来叫自己起床，他一定不会这么晚起来的。于是蓝青便走进文安的房间，却看到文安还在床上睡着。蓝青便凑上前去，用头发扫文安的脸，想把文安弄醒，但文安似乎睡意深沉，并未醒来。蓝青见文安难得睡得这么香甜，因此不再打扰，正准备去做早餐。突然看到房间书桌上放着一张纸笺，上面竟还有一首诗。蓝青心想，一定是文安昨晚被自己吵醒来到这边有感而发写下的，蓝青好奇地拿起纸一探究竟，只见写道是：
　　离别故人遇新人，
　　多少新人似故人。
　　见新人时忆故人，
　　回故人处唯新人。
　　蓝青看罢，只觉意味深长，情意绵绵，已将文安之事猜着七八分，略一思索，遂提笔续道：
　　新人不堪春光老，
　　弹指红颜成故人。
　　故人新人总难留，
　　自应怜取眼前人。
　　蓝青题毕搁笔，见纸上似有泪痕，想着文安昨晚必定梦见当初，痛彻心扉，才会有此感悟。不时，文安醒来，蓝青端来洗脸水，文安洗涮完毕，却瞧见昨晚那纸上面竟被别人续写了。拿起来看完，若有所思，文安知是蓝青所写，只是故意装作不知。虽然蓝青之意溢于言表，但映之之情实难割舍，文安将纸折好，放进怀中。蓝青道：“昨晚……”文安道：“怎么了？快，我还得去药铺，不然师父可要怪罪了。”蓝青见文安故意躲开自己，因此道：“那我跟你一起去？”文安道：“不用了，我们刚刚搬到这边来，肯定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地方。你去熟悉熟悉周围环境，了解一下周边都是哪些人，顺便再招几个仆人好不好？不然我们每日都要这么累了。”蓝青见文安说得有理，勉强点头答应。
　　这在这时，外面几个张王府的侍卫突然冲过来围住他们的房子，领头道：“左蓝青，你快出来！”文安诧异，不知何事？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