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云狂忆》黎依米

18、第十八章，历史

　　公元二零二年，刻下
　　当我们被困于刻下的时候，我才知道，历史的脉络从来就不会因为一个不同时代的人而改变。
　　我军十万士兵已经是兵累粮尽。士兵曾经高昂的士气已经烟消云散。我们士气的低落如同面对世界末日。
　　一声声楚国的乐曲，我的心也被悲凉了。此时此刻的楚歌如同现代新闻所说会让人自杀的歌曲，曲风或许不是悲凉，可是偏偏又如同刀剑，伤到人的心底里面。
　　云狂和蒲生神色凝重，西楚霸王是大惊。我第一次看到西楚霸王脸上失色的神情。
　　这次的时空穿越是让我亲眼目睹一代英雄们的落败吗？这又是何目的？就是为了给我们现代没有好好学历史的人的一次亲身经历？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霸王估计喝多了，在帐中，他举着酒坛，唱起了这一首千古绝唱。
　　而我竟然能听到千古绝唱。
　　虞姬也停下了舞蹈，看着霸王。
　　我眼泪刷刷地出来。霸王别姬就这样在我眼前上演了吗？
　　虞姬看着霸王微笑着，舞步又再动起。心有灵犀就如同霸王和虞姬，霸王看到虞姬的微笑，歌声更响亮了。
　　我知道，生死一战要来临了。虞姬一个转身，一支舞就跳完了，此时此刻的她是用生命来舞霸王这一曲。只见霸王一酒坛落地。
　　云狂也随之晕倒了。因为这是我和蒲生前不久商量的。云狂必须为我们这十万之兵而活。他是楚将，是奶奶的孙子，是英菲的夫君，是云煜的父亲，他必须活着。
　　在这个战乱的年代，连爱情都是绝唱。霸王虞姬这一曲历史千古绝唱，感动天地，感动于你。而蒲生对英菲的爱，感动了我。同样也让我觉得有愧于他，因为是我把英菲推给云狂的。
　　蒲生却从不提起自己的情感，还默默地守护着自己所爱之人。如今，还愿意为了所爱之人，留住她所爱的人，让他们幸福。
　　原来这世间的爱情，除了千古绝唱，还有“你若幸福，便是吾之幸福”。
　　霸王摔酒坛，豪言一声，飞身上马，领八百骑士，突围南之方向。
　　四面楚歌，十面埋伏，我们此会有一线生机。只是士兵都不道，誓死抗争。
　　天微微亮，我们被汉军逼到乌江边上。这江水升腾着如烟似雾的水气，仿佛是送往我们到天界的云雾。
　　乌江的老船长出现了，我第一次见到我的师父——明僢大师。
　　我师父云游归来，没有想到，他回来遇到的还是霸王被困。这都是命运吗？
　　蒲生把晕了的云狂放到船上，我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轻轻地披到他的身上，拿着斗笠盖着他的俊俏的脸庞。把一张帛书塞到他的身上。
　　我多舍不得他，可是，我又必须要留在这里。不是替他死，而是以死保他的命。他和霸王一样，以他的性子，定不会独活。我死了，用死来求他活着，他定不会让我伤心，不会让我失望。我信他定会为了我，照顾好奶奶，照顾好英菲，照顾好云煜。
　　我和他是不同时代的人，本该没有机会一起，更不可能有机会到老。我只希望，他能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大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日定能东山再起。”
　　“明僢大师不必多说，如今八百骑马，只剩二十余人，本王若是逃离，如何有脸面对得住江东父老…….”
　　“报，大王，刘……”
　　明僢大师在劝说着西楚霸王离开。只是，霸王终究还是确定赴死一搏，也不愿意苟且偷生。他自认英伟一生，又此会放得下脸面。
　　匆匆而来报信的士兵也身负重伤，还未曾说完，便倒地了。
　　“明僢大师，你们速速离开。”
　　霸王一声令下，明僢大师带着云狂离开了。
　　蒲生护着我，霸王护着虞姬。
　　天亮彻底亮了。江上的腾雾消失了。明僢大师也消失于乌江上。云狂也安全了。我心也再无牵挂了。
　　“杀……”
　　一声声的嘶喊，一道道刀光剑影。
　　面对战争的场面谁不恐惧，谁不害怕。只是在战乱的年代，那些恐惧和害怕都成为了自然。
　　看到过战争，看到过血肉飞溅，你是多么珍惜现代和平的年月。来到这里，因为有云狂这份寄托，我不曾想过现代的日子。可是，看到这边的腥风血雨，让我多希望我和云狂都能生活在现代。
　　如果有重生，我希望和云狂在我们那个和平的年代相遇。不管他是否会爱上我，只要知道他在何方，我定会努力陪在他的身边。
　　骓儿倒地，霸王挥枪，一枪八人，连连数十枪。他口中的血不曾停过。
　　蒲生已倒下，虞姬和我都被汉军挟持着。独霸王挥枪杀敌人。
　　他奋力站着，汉兵数百人于他脚下。而他脚已经插着数支枪。都说兵败如山倒，可是他一代霸王却还是坚韧地站着，站在敌人的身上。他即便是离开，也要壮烈，这就是霸王的风格。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虞姬只要看一眼霸王便能读懂他的心思。她奋力挣脱挟持士兵，奋身冲到霸王身边，为他挡着前面的敌军。
　　霸王一枪让袭击的敌军致命，抱着虞姬。虞美人看着霸王，唱起了这一首悲曲。
　　我的心如同刀割，看着自己身边的人离去，那种痛，无法用言语诉说，那种伤，无法描述。
　　“啊……”
　　虞姬在最后一刻还微笑看着霸王。霸王仰天大叫。
　　这一生，这位美人陪着他看尽了他一生的荣辱。这一生，这位美人陪他走到人生的尽头。这一生，这位美人读懂他心底的一切。
　　“君王意气尽江东，贱妾何堪入汉宫；碧血化为江边草，花开更比杜鹃红。”虞美人的大义凛然、为爱钟情，何人不动心，何人不伤心。
　　他们的爱情比我和云狂更要悲壮动人。女子面对爱情由古至今都只是一个字——“傻”。
　　为他血染衣裳，为他跳最后一支舞，为他唱着一首悲曲。为他，死了，也此生无感。
　　虞美人的爱让我动心，让我悲伤。
　　我也奋力挣脱，后背的疼痛让我无法出声，汉军就这样在我挣脱之时给了一枪。
　　“扑通……”
　　我掉到了江中，我眼中看到自己身上的血在江中撒开如同血花。慢慢地，都黑了。